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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儿一低头,见一个宝蓝衫的年轻公子,遍体为流窜的蛇所覆盖。
其间探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脚腕,五指嶙峋,指节渗出黑血。
“梁连!”青儿蹲身,施法想逼退他身上的蛇类,连施数次,丝毫不见效果,心中一急,伸手想去拂开那些同类。
“没用的……”女孩儿幽幽一声叹息,“他都死了,这哥哥都死了……你们,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夜冷如冰,风飞过檐,带出一串风铃碎响。
青儿猛然睁开双眸,深黑的瞳,瞬间缩成一个小小杏核。
自噩梦中惊醒,心尖还颤着似断未断的梦,令她的手不住发抖。梦中那嶙峋指节紧紧抓着自己的脚腕,真实得像是现实。
她的确将梁连杀死过,如今在梦中又杀了一次,现实中她没有救,梦中她想救,却救不了。脊背倏地窜上一阵寒冷。
有人说,梦并非是预兆,而是过去的显像残骸。
如果此言非虚,这个梦显示的,究竟是什么?梦中的白衣女童最后的话,又示意什么?
大约为噩梦侵扰思绪,她蜷身,将自己缩成一团。
良久,眼眸忽的一紧闭,落下泪来。
她咬紧银牙,抽噎起来,断断续续,埋首在被子里,声音几不可闻。
房外,梁连总觉得像是又听到了哭声。
抬步踯躅许久,突然见一个青色身影推门而出,疾步跑开奔向厨房。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那眼角,似乎掉落出一串晶莹。
梁连紧步跟了上去,往灶房里一张望,发现一团青色缩在灶炉前,灶内燃着火焰,她正拼命往里面丢柴火。
他走过去,蹲在她旁边,问:“深更半夜,烧什么火?”
没有回答。
他将身体微微前倾,她的哭容映入眼底,心中一颤:“……你又哭了?”
“你管不着。”赌气似的回复。
以往,都是梁连数落消遣青儿,这管不着,那也管不着。如今,梁连想要关心她,倒被自己的口头禅堵塞回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我偏要管”与自己的行事风格相违,便起身,从旁寻了块破布,直接丢到青儿眼前。
“你丢块抹布给我作甚!”心里本就不舒坦,看到一块抹布飞来眼前,青儿更加无名火起。
梁连反而显得很有理由:“擦眼泪啊。”
“谁会用抹布擦眼泪啊!?”
“那你不要哭不就得了。”
“我哭不哭关你什么事啊,你为什么要管我!”
……三句不作成,话题又回到了最初。
忽然觉得有些头痛,这丫头怎么就不听人话,啊不,鬼话呢。虽然自己此时是鬼言鬼语,不过好歹也有些道理啊。
思及此处,梁连顿觉自己好生无辜。
青儿瞪着他,对他自以为是的一片好意毫不领情。见他伫立在背后不走,又自己气冲冲的站起身来,另寻地方去了。
这个场景循环过太多次了,梁连早就习以为常。平时以往,是他占了她的房间,让她不得不另寻地方睡觉,然而,这次不太一样。
他忽而有些好奇,不睡房间,那丫头都睡哪里呢?
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
李家后院有一棵树,高高的枝桠,青色裙裾垂降下来,仿佛开出一朵巨大的青色花朵,微风一过,轻轻摆动了一圈一圈,像柔美的涟漪。
他一笑,悄无声息的跃上枝桠,凑到她耳边,唤了一声。
“喂。”
当听到近在咫尺的一唤,即便只是一句“喂”,也让青儿险些从树上跌下去。
她一侧脸,就看到梁连长长的睫羽,俯仰鼻息之间,如果他不是鬼,简直是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的距离。
他微笑,黛青的眉毛弯作弧线。
这一刹,点缀黑穹的星星,似乎都沉没了,一颗一颗,碎作片片晶莹,纷繁飘舞,掉进了那双清浅的眸子中,视线相触的瞬间,亮了光影。
青儿的脸一下子烫了。
一把推开他:“你做什么!!!”
梁连就如流星坠地,下面是一池碧水,扑通一声。
有一种缘,叫做孽缘!
有一种人,叫做妖孽!
有一种妖,叫做怪物!
梁连从池子里爬出来之后,他无疑更确信了,青儿就是个怪物。
他不过叫了一句“喂”,换来的就是被她怪兽一样的力气推开,直接坠进湖中。而当他从湖里爬出来的时候,她还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眼光看我,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你不会做什么,那你刚才跑到树上来,贴我那么近做什么!?”
梁连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这只是个意外。”总不能说其实是想吓吓她吧?
青儿横他一眼:“意外?你跌下去才是个意外!不过是你自找的,哼,没空跟你闲扯了,你好好呆在这里看月亮吧,我要回房了。……我警告你,你别再跟过来哦。”
谁要跟过去!本公子才不想再出什么人身意外!
梁连恨恨地瞪着月亮,仿佛要一口把这个饼吞下去,想起刚才青儿都对他都干了什么,就禁不住胡乱地抓乱头发。……自己真是、真是枉做好人啊!
第十六章
曾经有这样一个难解之谜。
——如果你娘和你心上人同时掉到水里,你会先救谁?
倘若询问的对象是李公甫,他会回答:“当然是娇容!谁都知道我家住的就只有娇容、我、汉文,还有弟媳,根本就没有我娘!为什么?答案只有一个,我娘早就仙逝了!”
倘若询问的对象是许仙,他会回答:“当然是娘子!理由同姐夫。”
倘若询问的对象是张玉堂,他会回答:“来人呐!救——命——啊——!”
倘若询问的对象是梁连,他会冷冷地瞥问问题的人一眼,仿佛天下间的狗屎都被眼前这个人吃掉了一样:“问出这种问题,你到底还想不想活了?”
这就是他,以前作为丞相之子,现在作为游魂野鬼的自白。
因此,当他看到王道灵和蜈蚣精蛇鼠一窝的,甚至还想来网罗他害青白二蛇的时候,他觉得他们一定是不想活了。
前来想要收揽他的是王道灵,而梁连的回答,只有一句——
“滚。”
王道灵郁闷地回到他和蜈蚣精爱的巢穴。
他匪夷所思,之前他观察了很久,也打听了到了事情的详情,他本以为,梁连死于青儿之后才成了鬼,一定对她心生怨恨,恨不得杀之后快。
道士和蜈蚣精想杀青蛇,也想一并除掉白蛇,除了青白二蛇这两个娘们,蜈蚣精还可以杀了李公甫,报一剑之仇。
所以,他们之间利益方向是一致的,王道灵认为,只要他一开口,梁连肯定会无条件加入。
结果却令自己大吃一惊。
天下间,居然有对杀了自己的人毫不计较的人存在?
既然三人联盟不成,王道灵只好和蜈蚣精另想他法。
青蛇妖和白蛇妖极为精明,自然不能从她们本人下手,现在还能下手的地方,就只有和他们同住一屋的三人。
李公甫、许娇容、许仙。
许娇容自怀孕后,几乎足不出户。许仙为人顽固,逻辑与常人不同,又和白素贞形影不离,不好下手。剩下的只有一个人,李公甫。
他是钱塘县的捕头,是一般人的代表,只要是一般人,就会有听信谗言的时候。
王道灵奸邪一笑,只要能骗得了李公甫,还怕那两只蛇妖不中计么?
王道灵的计划是,让蜈蚣精潜入李宅,等到子时,夜深人静,里应外合,杀他个措手不及。
事情的确进行得很顺利。
蜈蚣精缩小身躯,进入王道灵预备的药瓶,王道灵扮作未卜先知的卜卦道人,骗李公甫看相,说白素贞和青儿是两条蛇妖,借机将药瓶给他,让他放在家里驱妖除魔。
李公甫拿了所谓的雄黄酒药瓶,回到家,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家哪来什么妖魔可除,弟妹贤良淑德,青儿娇俏可爱,绝不可能是妖精。随手将药瓶一扔,扔到了鸡圈。
许仙想帮娘子取一只鸡,炖了进补,蹲在鸡圈竟找到一只精致的小药瓶,觉得娘子一定会喜欢,便捡了回去,还用丝带在瓶子上扎了个蝴蝶结,放在枕边。
另一方面,白素贞向菩萨进香,香无事自燃,似不祥之兆。她此时怀有身孕,阴阳已乱,推算不出将有什么祸事降临,只要请示菩萨。
菩萨不愧是菩萨,画像也可以说话,留下一句:“终宵不眠,宿怨即消;祸福同行,子去子来。”
白素贞默念一遍,却不知所指为何,谢过菩萨,回头去找青儿一同参详。
两人密谈许久,依旧得不出结论,只好道小心行事。
青儿回了自己房间,又看见梁连霸了她的桌子,梁连也正巧看到了她,见她神色不对,随口问道:“怎么了?”
青儿将白素贞所说的一席话复述给梁连,梁连神色一冷,想到了答案。
他将王道灵找他联盟一事告诉青儿,气得青儿直骂:“该死的臭道士,竟然想打我和姐姐的主意,看我不杀了他,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入夜,子时一到,蜈蚣精按计划行事,药瓶中飘出一道诡异紫烟,袭向白素贞。
千钧一发,白素贞化作一团白光,和紫烟一同消失。
门外,王道灵也按照计划,潜入李府,正在许仙白素贞房外想要探个仔细,哪知青光一闪,又一闪,两道耳光扇得他左一斜右一趔趄。
他还在“哎呦哎呦”叫唤,青儿显了形,对他怒目而视:“趁虚而入,太不光明了吧!”
王道灵见是青蛇精,心想,自己怎么就被一个娘们耍了又耍,顿时气结:“臭娘们,你敢打我!?”
青儿眼神横过去:“怎么不敢。”打你又怎么样,我还要杀了你,为民除害!
两人战作一团,打了几回合,王道灵自知自己不是青儿对手,转身就想跑,等找到蜈蚣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