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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儿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靠在梁连胸前就睡了过去。
梁连将青儿放在床上,为她掖好被子,走到一边准备出去。
走了两步,又有些不放心,再次回来看了看她。
她比以前显得略微瘦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眼角还垂着半滴莹泪,不知是不是梦里又梦见了什么让人神伤心伤的事。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有点发烫,就去兑了水和药,喂她服下。
服了药,又再次为她盖好被子,然后怔怔盯了她良久,觉得不太放心,就坐在她床边一直照看着她。
鬼本来是不需要睡觉的。
这点是从钱塘县内的老鬼那里听来的,不过就算没听过,梁连也大概心中有数。
鬼虽然不需要睡觉,但是有时候也会睡着,那睡着的时候,就是当一个鬼心有牵挂、过于焦虑的时候。
这一点也是那位经验颇丰的老鬼告诉他的,他当时不明白什么意思。后来想起来某一日,青儿出门去和情郎约会,他在她房里歇了一夜,沉沉睡去,第二天一早还被她丢出门。
当所有不对串联成一条线的时候,事情的脉络便顺理成章的理顺了。
可是那事实,梁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更不想去承认。
第十八章
月冷弦冷,无声胜有声。
梁连端坐月下。微冷的月光挥洒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披了曾薄薄的轻纱,淬紫的银光沉入池底,恍若鬼魅。
梁连扬起深沉黑瞳,目光中带着一丝哀愁。
他时常觉得自己不可能去羡慕别人,现在又忽而觉得,也许是对别人有些羡慕的。
他有些羡慕许仙一家,合家欢乐,快乐无边。
他又有些羡慕张玉堂,青儿倾心于他,纵使不能一世相守,起码也曾真心相爱。
他更羡慕白素贞,青儿对她可以说是不离不弃,衷心追随。
当他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最羡慕的,竟然是妖非人。回想自己的一生,除了杀人,可曾有什么值得追忆的?
他偶尔也会冒出一两个诸如“当时和她初遇,他不是追缉盗宝贼,而她不是盗宝贼,会有什么不同”的念头。
时光悠悠流转,这种臆想,毫无用处。
他与她,……尤其是她对他,没有爱恋,只有冤仇。
而他对她,曾有冤仇,又有亏欠,她救他一命,又要了他的命。是不是可以算功过相抵?
他可以说是天之骄子。
可是,无论哪个时代,人生在世,不是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的。
等到梁连发现这个道理,已经太迟了。
青儿一大早起床,觉得神清气爽,她推开窗户,发现自己窗下冒个发髻尖儿出来,不禁瞪圆了眼睛。
探头往下一瞧,居然是梁连。
他蹲在一边,手持一根狗尾巴草,嘴巴嘀嘀咕咕。不知道情况的人,可能还以为这位英俊公子犯了酒疯,找不到茅厕。
正在低头嘀咕的人貌似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抬头看了她一眼。
“哟,早啊。”他面无表情地向她问好。
“啥?”青儿眼睛瞪得比刚才还要圆还要打,
梁连嗤她一声:“被门夹倒没有,被酒味熏到就有。”
“酒味?”青儿一脸迷糊,“什么酒味?”
见她想不起来,梁连就懒得跟她在这些琐碎小事上计较,摆手道:“没有就算了。本公子只不过是在想……”
“想什么?”青儿饶有兴致,迅速插嘴问。
她目光流转,与昨日比起来清醒多了,梁连不禁有些失神,道:“我在想,为什么我就没有娶妻呢?”
“哈,”听得他这么说,青儿好像真的有点起了兴致,“鬼也会想娶老婆啊。真稀奇。”
“……”他片刻沉默,继而不动声色地道,“我又没说我现在想,我只是好奇,并且做个假设而已。”
青儿察觉到他难得的片刻沉默,问:“你有心上人?”
“……”又是小会儿沉默。他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只是慢慢目光转向她。
“咳,好像问错了,”青儿见他盯着自己,以为自己说错,连忙改口,“应该是问,你生前有心上人?”
“没有。”梁连即答。
官宦士子,好歹活了二十几年,没有娶妻也就罢了,居然连个意中人都没有?
真是出乎人意料!
青儿咬了唇,陷入沉思。
难道说他作恶久了,或者是寻欢作乐久了,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心在哪里么?
再看他,道:“怎么会,你堂堂相国之子,居然会没有心上人,连说媒的也没有?”青儿再度从头到脚将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梁连见她对自己看了又摇头,摇头了又看,随口问:“怎么,你觉得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你有毛病!”
“毛病?”梁连一诧,她到底在想什么,脱口问,“什么毛病?”
“龙阳断袖之癖。”
梁连一惊,差点没一脑袋跌到土里去。
青儿见他惊慌失措,大喜道:“我说对了?……我说对了是不是?哎呀,原来你真的是有龙阳断袖之癖啊,我说你怎么会对女人完全不动心呢!咦……说起来,听许官人说有些权倾朝野的官宦或者大富大贵的豪门就容易出这种人,还在身旁养娈童,日日欢好,难道你身边也有?我来猜猜看是谁,……啊!难道是那个总管?”
这一席话,让梁连差点没把心肝肺肠悉数呕出来。真乃听君一席话,不是女人也妊娠!
他简直头痛欲裂,这丫头开始无止境的自言自语也就罢了,为什么内容如此龌龊不堪,猜测也如此下流低俗。
想起以前,为了拒绝华宁公主的婚配,昧着良心说自己喜欢四皇子……
梁连顿觉从头顶寒到脚底板。
不知道当时公主到底怎么看自己……
唉……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事到如今,后悔也无用了……
梁连一边恼青儿,她怎么可以胡思乱想到这种地步,一边冷了面色,道:“你不要再发散思维了,常识有没有?本公子怎么、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青儿眨了眨眼,看他:“哦,是吗?你以前不是老是吵吵嚷嚷去找法海么,我还以为你深深恋慕那个老和尚呢。”
梁连心底又是一口血,斥责:“都说了没毛病,怎么可能喜欢一个老秃驴!”
“说得好。”青儿一顿足,提起法海就来气,“那个该死的老秃驴,老是和我和姐姐作对。想来真是可惜,你活着的时候,怎么没一把火烧了那个金山寺!”
“我倒还想啊,”梁连有气无力地说,“还不是你把我杀了?”
“啊,这么说来还真是我的错?”青儿见他没了声腔,笑嘻嘻地凑过去,“算啦,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我呀,没做过好了,怎么样?”
“好啊。但是有条件。”
“什么条件?”
“跟我去游湖。”
说罢,他起身,右手不知什么时候、从哪儿就变出一把伞,左手则一把把就青儿整个人从窗子里拉了出来。
青儿被他拉走,还浑噩搞不清楚情况:“诶?……喂!”
一妖一鬼出了门,天有不测风云,忽然就下起雨来。
青儿埋怨他:“你看,出门遇雨,打湿我衣裙怎么办!”
“嚷什么嚷,”梁连把伞推给她,道:“你只管打这把伞就是了。”
青儿见他神色郁郁,又离自己很远,总觉得和平日里的他不太相同,好像哪里不对,问:“你好像不太开心?”
“没什么。不关你的事。”梁连赏了她一口闭门羹。
又是“不关你的事”!
一听就有点来气,青儿一把把伞推给他,道:“不关我事就不关我事,伞你也自己打!我才不要从你那里接受恩惠。”
知道青儿气得是什么,梁连撑着伞,慢慢靠近她,说:“……真的没什么,都过去了,想也没用。”
“什么都过去了?你倒说来听听?”
“之前不是告诉过你,我很受女孩子仰慕么。”梁连悠悠开口。
青儿还在生气,随口讥诮一句:“她们还真是瞎了眼啊,居然会仰慕你这个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坏蛋。”
梁连也不生气,只是脉脉瞧着她:“你没听过淑女都是爱流氓的么?”
“还有这种说法?”青儿撅了嘴,“那为什么你都没娶妻?既然如此多人倾慕于你,你不娶就完全说不通了吧。”
梁连答得倒也干脆:“不喜欢。拒了。”
青儿这下更不明白了:“有没有搞错?上次是谁跟我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正经人家的作风,你自己不着急,你爹娘也不急?”
“如果让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你嫁么?”
“不嫁。”
“那我凭什么要娶一个我不喜欢的。”
“不一样啊,你是人,我是妖,人固有常理,妖却无拘束。”青儿说得一本正经,“况且,你是相国之子,难道没有什么王公贵族看上你,硬要把女儿许配给你之类的?”
听她在这个话题上兜兜绕绕,似乎就是想套他口风,刨根挖底地想要知道他的感情历史。
梁连觉得奇了:“你就如此希望我娶妻?”
青儿又严肃地开始分析:“你娶不娶妻倒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我很好奇,你长得还算端正,又是高官之子,也没有龙阳断袖之癖,上门说媒的人想必不会少吧?不但娶妻,还说拒了?明显是对我的敷衍之词,我才不相信呢。仔细想啊,如果你真的没能娶妻,除了因为恶名太盛,实在想不出什么其他的理由了。”
“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事实摆在那里,刚才给你说的你要是不信,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矫正你的脑袋瓜。”
“刚才不是说过的……真的是真的?”
“真假你自己不会分辨啊。”
“我分辨了啊,”青儿一脸委屈,“可是感觉好假哦。”
他已经弄不清她到底想掘地三尺挖点什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