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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紫越看越觉得眼熟,仿佛从前在哪里见过,不但见过,隐隐还感到一丝微妙,有什么是被她忽略掉的……重要的事?
远远看着那轮廓,旁侧也不乏年轻的美妇人,同样是做三品诰命夫人的衣着穿戴,可那才来的人儿就是比别个显眼,清新脱俗之感难以忽略。
最诡异的是,与她在前面带路的人是高汶。
礼部侍郎……
在人渐渐行近的间隙,慕容紫努力回想。
冷不防!
她美目一瞠,大惊失色!
——那礼部侍郎不就是当日与花婕妤情投意合的义兄?!
得知此事后,楚萧离做主让花清舞假死,送出宫去,又给她重新安了身份,赐婚与花清扬,成了全他们。
何以她会入宫来?
这些命妇们时常在宫里进出,尤其选秀之后,几位拔尖的妃嫔都常有在各种后妃宫宴上露面,岂会不识得她?!
想罢,人已来到跟前。
慕容紫讶异至极,不解的看了看站在旁侧的高汶,高汶却神秘的对她一笑,低下脑袋。
再看花清舞,不过时隔数月,换了命妇打扮,却是更加清婉动人。
“臣服佟氏,请皇贵妃娘娘安好。”
一片哗然之声如涟漪,随之而起……
君已得我,当生无二色
更新时间:2014…8…20 8:56:35 本章字数:10287
花清舞一出现,立刻被许多人认了出来。
好在慕容紫发威在前,震慑了四下,故而任凭在场的官夫人们都是火眼金睛,确实没胆子敢把此事点破了。
麓国公夫人还灰头土脸的僵滞在原地,气都不会喘了似的一把骨头,将‘前车之鉴’这个词儿演绎得活灵活现。
谁也不想夫君抑或儿子的身边平白多出个女子来给自己添堵,皇上赐婚,必然是要做平妻的铩。
不想受罪?那就管好自己的嘴。
皇贵妃实在够高招,想不服都不行!
对着落落大方的花清舞,慕容紫心头虽讶异,倒也反映够快,与远嫁而来的佟氏寒暄了几句,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破绽,随后,并着众人有说有笑的前往昕露宫。
这一件,便被轻而易举的翻带过去。
……
听了两个时辰的戏,设于昕露宫的晚宴才真正开始。
命妇们言行举止里都是大家风范和贵族气度,连敬酒措辞都是文绉绉的,全不得意思。
慕容紫赶巧早早的遇上了,只好按捺性子,老老实实的从头坐到尾。
因此,还被关红翎私下打趣说,从前给太后请安都没见她这样积极,身为武德皇帝后宫里的摆设之一,淑妃深感面上有光!
慕容紫百无聊赖的受了她的揶揄,心想貌似正是这个理儿。
她这一举,不正好向众人告知,自己与淑妃关系不错么?
这些明面上的往来虽虚伪得很,往往私下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却不能不做。
人呐,麻烦!
两宫和中宫都未在宴上露面,慕容紫反客为主,成了今儿个宴上最大的,难得感受一回真正的高高在上。
间隙,不知楚萧离从哪里听闻爱妃午后连东华殿都没回,直径和大伙儿去了昕露宫,意外之余,凑热闹的下了旨,说是哪个能让皇贵妃连饮三杯,重重有赏。
便是有了皇上的金口玉言,气氛也在矜持中热闹欢愉了一阵。
直至亥时二刻,慕容紫借口不胜酒力,带着些许薄醉,回东华殿去。
……
刚出昕露宫,一阵拂面的冷风就将慕容紫吹得清醒了两分。
遂,她转首看了看左右两旁的花影和月影,眸色清明的问,“可见着高汶了?”
花影冲着东华殿的方向撇撇嘴道,“早先领那位佟氏来后,就再没见到。”
佟氏一族,西漠大户人家。
楚萧离在西漠长大,那一大片疆土上全是他的死忠,他要与人造假身份易如反掌。
只那次忽然心血来潮给花清扬赐婚,在朝中掀起不小的议论。
当时大家都觉着,不过是后宫里一个小妃子病去了,皇上就要给妃嫔的哥哥赐婚,这要是往后宫里再有娘娘有个三长两短,是不是都会这么做,以示体恤?
可是皇上心在谁身上,那不明摆着的事么?
何必劳心劳力演这一场,西漠佟氏,那可是大户啊!
如今可好,等今夜的酒宴散了,诸位官夫人回到府邸,必然要将佟氏与花清舞长得一模一样的事告知自家老爷,各中意味,自己寻思罢。
重新掂量数月前的赐婚,皇上把自己的女人赐给臣子,那女人和那臣子还是兄妹关系……
啧啧啧,变态不是?
思绪蓦然止住,慕容紫打了个诡异的冷颤,道,“不妥,我们赶紧回去!”
罢了不管花影月影,自己迈开步子,急匆匆的往东华殿行去。
……
后宫与朝前的宫宴日子不同。
这日是关红翎宴请众位官夫人,而楚萧离在宣政殿大宴群臣,是在上元节的前一日。
在这中间,又还有荣国公的寿宴。
说来,年底就是个由得人忙到头晕眼花的时候。
回到东华殿,一派如往昔的安寂。
按着楚萧离的习惯,素日里除了他所在之处,殿内其他地方是不会点灯的。
宫人们若要有个移动,只能自行掌灯。
从前慕容紫很不喜欢这一点,她怕黑,加之东华殿又太大,真正静下来的时候,连自己的鼻息都能捕捉到。
只她从未说过,最多楚萧离不在时,她就为自己多点一盏灯。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在宫里来去自如,在这殿中摸着黑都不会撞到柱子,更别说会感到害怕了。
有些改变,悄无声息。
幸而,这样的改变于她并无太大影响。
最多是忽然察觉,然后再淡淡感慨:曾经以为永远都不能适应做到的事,竟然坦然接受了。
东莱说,皇上在东偏殿的小书房里看折子。
东莱还说,年底了,这日皇上在御书房与几位内阁大臣说国事,戌时尽了才勉强用了晚膳,今夜不知道要看多久的折子。
东莱话中的意思,慕容紫听得明白。
大抵也只有自己能在这事上头劝他一劝了。
昏君怎可能是这个样子……
龙涎香自殿中约莫半个人高的九龙宝鼎铜纹炉中丝丝缕缕的飘散而出,熏染得整个殿中都是沁泌安逸的味儿。
摆在各处的暖炉不遗余力的释放暖意,很快就将慕容紫身上的寒气驱散得不着痕迹。
不自觉放轻了步声,行入被光亮充斥的东偏殿书房。
楚萧离早就依在软榻上睡了过去。
他侧身而躺,一只手屈起疏懒的撑着下颌,一只手中还捏着张摊开的奏折,平静安逸的睡容间,能够很轻易的在他俊庞上捕捉到疲倦的痕迹,他身上明黄色的龙袍在灯盏的光照下,使得他整个人成为这处最显眼的存在。
慕容紫连呼吸都刻意压轻了许多,蹑手蹑脚的走近过去,先是望了望堆在他身旁那张四方小桌上成了山的奏折,连茶盏都快被挤到边角。
这些还是经过内阁大臣整理的精髓部分,鸡毛蒜皮的早被筛除了。
要是让她来看,怕三个通宵都看不完,更别说还要做出决断。
殿中虽暖,他一国之君在这里熟睡,竟然没人来管。
唉,真是个可怜见的。
望他的神色里流露出心疼,慕容紫小心翼翼的探出素手,想将他手里的奏折拿开,再而取条薄毯给他盖上,让他在这里好好的眯一会儿。
哪想指尖将将触到折子的一端,冷不防,楚萧离倏的睁开黑眸,眉间微蹙,浑然狠厉的向她瞪来。
而那只本该捏着奏折的手,已然翻转过来,牢牢的将她的皓腕制住。
奏折落地,发出响声。
慕容紫微惊,被他威严一眼瞪得有点儿发懵。
滞顿半瞬,她转狠狠的瞪了回去,怒道,“凶我做什么?!”
楚萧离也是在完全清醒过后,见了来人是她,立刻察觉自己反映过度。
可是瞪都瞪了,还能收回不成?
再者,他九五之尊瞪人是一回事,被人凶回来,那又另当别论了。
就着捏住她的手,把人顺势往怀里带,他好气又好笑,“瞪你不声不响的跑我跟前来吓唬我。”
“吓着你了?”慕容紫靠在他身上,背贴着胸口,她转过脸去将他的面庞寻思着望了望,继而余光扫到旁侧小山似的奏折堆,负气,“做皇帝的就是疑心重,谁能吓得了你?我看你是怕我窥了你的国家大事罢!”
楚萧离更乐了,笑声朗朗,“别人还真不给他们看,你自然是个例外,来来来,夜长得很,帮朕断断。”
说着,将人架在怀里,顺手就捞过一本打开给她看。
孰料这是本谏议大夫告状的折子。
谏议大夫,俗称:言官。
官衔不高,连上朝面圣的资格都没有,可是胆儿却贼肥,转挑了大臣和皇帝的错,上书谏言。
谁家昨儿个嫁女儿,嫁妆有多少抬,极大的超出了此官家每年的年响收入,事有蹊跷,必须写个折子怀疑一下。
谁家前日又办酒宴,一桌上摆了什么海味山珍,他们没见过,但绝对能够亲临现场的详细描述出来,若然太过奢华……写个折子鞭策一下。
诸位大臣们平日在哪里消费娱乐,下朝后谁和谁走得最近,楚萧离不知道,逮个言官来问,保准比他那些暗卫消息灵通准确得多。
谏议大夫的折子通常通篇言辞激烈,批判意味极其浓厚,先陈述事实,再而列罪,最后而恳求皇上明鉴。
仿佛,你已然身历其境,望见一个小官跪在自个儿的跟前动情哭求:皇上啊,那谁谁真心不好,该罚罚,该杀杀……
故而言官这职业,最招人恨了!
可也委实没得法子,人家就是靠做这个吃饭的。
那要是皇帝犯了错该怎么办呢?
——照写不误!
好巧不巧,时下楚萧离手里这张折子,骂的就是奸妃祸国。
骂到万岁爷鼻子上来了。
两人黏糊在一起,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