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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先来,她就先要哪个的好看!
孖兴想说打断别个说话是极为不礼貌的事,碍于眼下受制,大丈夫能屈能伸,只好老实垂头,在心里默默的接着嘟囔:如何小紫姑姑有了身孕,千万不要来啊……
有时老天太爱开玩笑,不然也不会有‘造化弄人’这说法。
这厢孖兴将将想完,就听到不远处的宫人哀声祈求的唤‘皇贵妃娘娘,快救救殿下啊’,来人就是小紫姑姑!
……
赶到南城楼,慕容紫坚持单独上去见宁玉华。
慕容翊和关红翎自是不同意,意料外,霍雪臣竟然支持,随后,不由分说的布了防,不再给那反对的二人多话,将慕容紫护了上去。
城楼上,先前站在边上不敢靠近的宫人们悉数退下,霎时空出大片空地。
陪同慕容紫攀爬上去后,霍雪臣便站定在楼梯转角不动,由得她一个人走近,与宁玉华对峙。
天几乎全暗了,仅仅相隔四、五步的距离,却无法将对方的表情望清楚。
见到慕容紫,宁玉华当即阴阳怪气的讽刺起来,“皇贵妃来得紧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挟的你的亲生儿子。”
她明知道来人想要保命,连孩子都不能有,如今身怀有孕,形同等死无异。
说这话的目的,无非是想叫人难受罢了。
慕容紫并不动容,“如果骂我能让你舒坦些,你心里还有哪些不快,尽管说来,我都受得。”
宁玉华尖利的冷哼了一声,狠狠将孖兴拽了一把,“你以为让我骂两句,我就会放了他?告诉你!做梦!”
慕容紫问得干脆,“是以你是不想活了吗?”
伤害了孖兴,她定无活路!
宁玉华微怔,似有动摇,但这一丝不过闪念,很快就被她摒除干净。
“我不想活?还是你们逼得我无处可活?”她酸涩反问,被夜色掩盖的脸容上不觉泪流满面,委屈非常。
“我乃堂堂一国公主,在北狄皇族中,不说是所有公主里最受宠爱的一个,父皇却也不曾冷落过我,可是自从来到楚宫,处处受尽排挤……”
深深吸了口气,她忽而一改语调,沉暗的光线中,怨恨道,“这些也都罢了,我最不甘心的——是你!”
虽眼前只能看到个略扭曲的身影轮廓,慕容紫还是感受到她恨意十足的目光。
“你算什么东西?世家嫡女?北狄公主的女儿?哈!”宁玉华不屑极了,对天讥诮,“那又如何?!我才是血统高贵的公主!”
她天生就该得到宠爱,受世人膜拜,受宫墙外所有女子钦羡。
这样才对!
娇养在宫中的帝王之女,被富贵荣华围绕着,最受不得的就是异样的眼色和冷落。
但她也明白,想要博得注视,不花些心思是不行的。
她见惯了后宫争宠,自小可谓耳濡目染,深谙其中脉络,来到楚国的皇宫,她知道自己要争,铆足了劲来争!
结果呢?
慕容紫的存在,将皇宫中所有的规矩和规则都打破了。
宁玉华毕生所学排不上用场,生平所悟无处施展,她和其他的妃嫔一样,成为宫里会走会动会呼吸的摆设。
这宠未开始争,她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叫她如何甘心?
再想有关于慕容紫死而复生的那一说,她幽怨更添三分,“你是不该存在的,这里不属于你,你也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一个地方!你为什么要来?!!!”
话到最后,成了撕破夜空的凄厉质问!
慕容紫听得折了眉头,混不觉身形有些许摇摇欲坠。
她不该来此,可她已经置身于此。
“这并不是我能控制的。”她淡道,语气自己听来都无底气。
“不能控制?”宁玉华又笑了,起伏的音色混在渐渐势起的寒风里,细听之下犹如厉鬼在作恶前有意发出的低鸣。
“不能控制楚萧离将你当作他曾经爱上的人,全心全意的待你,如痴如狂得不能自拔?”
她尖声质问,押着孖兴,忘我的步步往前挪去。
慕容紫莫名感到恐慌,虽未动,心已摇晃。
传入她耳中的,是她无法阻止、更不可抗拒的罪责——
“你不能控制理直气壮的用了慕容紫的身份,享尽不该你的一切,又坚持着自己的意识,怨怪被强加的所有,好事都被你占尽了,你不喜的,就成了天大的无辜!对了,你最最不能控制,是你明知道没有为人母的资格,却非要自寻死路!”
及近,距离抬手可触,宁玉华挂满泪狠的面庞神情绝然。
她恨极了,平生从未这般想将一个人置于死地。
比萧忆芝和关怡的旧怨更为深刻,比她在北狄皇宫里看到的那些纷争更加复杂。
站在眼前的人本该死在六年前,可她偏生好好的活着,拥了帝宠,深藏了那些不能为旁人所知的秘密。
而此刻,慕容紫也正因宁玉华的看穿,惊动和不安着。
“惊讶吗?你一定知道了对不对?萧家当年对你这副身躯所做的事,萧晴子被俘后对你招了,或者鬼医,或者曦昭国师,她们总会告诉你,你却是不知好歹!”
宁玉华越道越畅快,近乎忘记被挟持在就手中的无辜孩童。
压抑住身体不受控制的轻颤,慕容紫嚅嚅了发凉的唇,终是反问道,“你非我,怎知我不知好歹?”
谁体会过她初来乍到,醒来发现换了副躯壳的恐慌?
谁又明白,被当作另一个人来对待,稍有疏忽,连自己是谁都要忘记的不安?
谁试过心心念念的全盘计划被突然打乱,被强迫着去爱一个本不爱的人?
是的,她如今爱楚萧离,可代价是要和从前的慕容紫一同分享他的爱!
曾在无数个恍不自知的时候庆幸自己也爱上了他,将全部的感情和将来交托于他。
是值得的!
同时,她也后怕着那个‘假如’。
假如没有爱上,谁来谅解她的痛苦,她的挣扎?
“这世上没有不会为自己争取的人,一如你来到楚宫,晓得机关算尽,争夺宠爱,自然,能不能拥有另作一说,而之余我,我得到的并非就是想要,我想要的,又并非努力过后就一定能得到,与你没多大区别,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
无论她过得怎样自私,怎样自负,怎样让人厌恶,怎样的……该死!
“至少我从未放弃过!”慕容紫恢复本色,“我凭何不能理直气壮?若然人不能为自己活,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做旁人的陪衬?
宁玉华被她此话震得不执一言,兀自沉浸在无尽的自怨自艾中,但慕容紫没有。
孖兴就在她探手可触的地方,正不住的用大眼睛暗示自己,要她远离,望得她心间一片温暖。
真是好孩子……
屏息凝神,她冷静了话语,克制道,“我知你心有不甘,说到求而不得的,谁也不会甘心,只……”
视线覆下,落到无辜的小家伙身上,宁玉华反映极快,立刻觉出太近,揽住他就连退数步,用背脊抵到冰冷僵硬的城墙上去。
慕容紫没有任何动作,论抢的,她身子不稳,万一争夺中伤了孖兴和自己,得不偿失。
故而她未动,尽量平静的对其劝说道,“你可是真的想死?”
想死的话,她早就动手了。
何须等楚萧离来?
杀人需要勇气,而自己求死,更需要莫大的勇气!
慕容紫道,“答应宁玉书让你嫁来大楚联姻的人是我,此举意在让你兄长得势,让北狄王储争斗更为激烈,如此有利于新君才将登基三年的楚国,就算我不说,想来你该心中有数。”
停了下,见宁玉华不语,她接道,“你来到楚国的所为,都是你该做的,后宫争斗由来残酷,凭的是各自的本事,你不出手,一旦对谁有威胁,别人也会要你性命。”
父兄以她谋利,宫人给她眼色,几番被刁难,坠过锦湖,跪过宫殿外……这些,她统统忍受下来!
若然从每个人自身去看大观世界,挑起天下纷争的商霭又有什么错?
他也无非是个未曾尝过凡俗亲情,自小被遗弃,满怀恨意的可怜之人罢了。
“可我并不认同你将所有罪过归咎在我身上。”
此话一出,宁玉华不自觉缓和的颜色复又变得凝迫,涩哑的问道,“你是何意思?”
“你不明白么?”慕容紫直视着她,逐字逐句的肺腑,“你为自己所做的没有错,我也没有,你所为的后果,是你必须承受的。”
她也亦然。
六年前醒来后发现自己已不再是自己,她决心以慕容紫的身份好好的活下去。
许多时候退无可退,不是也只能顺其自然的接受了?
只要还想活,法子多的是,那些看似的绝路里,处处隐藏着生机。
无论她是慕容紫还是艾晴,她都爱着活着的每天,每时,每刻。
无论何时何地,选择都不可能只有一个。
宁玉华看了看押在手里的小家伙,嘲讽道,“你想说服我放了他?”
尽是自傲的不屑。
慕容紫只是重复的问她,“你想死?”
宁玉华愣了愣,没来得及回答,慕容紫再道,“若你伤了孖兴,便是连这城楼都下不去。”
她像是真的慌了,余光里,她望见不远处有许多移动的火把向城楼这处涌来,那些是守护皇宫的禁卫军。
他们有素的穿行在宫殿之间,除了这些,四方的尽头处还是宫殿!
一座座,一重重……
无数的殿宇被又高又厚的城墙所包围,
火光着,靠近着,仿佛在告诉她,她已无路可逃。
愈看,愈是惊心动魄。
宁玉华逃避的回过头来,适应了暗色的眸子闪烁着,她深深的吸了一口寒冽彻骨的冷气,怒吼道,“我有什么办法?!!!”
“你有的。”慕容紫肯定,真的给她带来一丝期望。
“你到底是宁家的血脉,曦昭不会不管你,这次她来楚国,实则是为了我母亲的兵符,这是当年外祖给母亲的嫁妆,我想你该听说过,不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