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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就是那一条蛇,有什么鲜艳明媚的东西在他的脑海之中晃荡,像是一滴水掉进了油锅里,滚烫了,沸腾了,而他不知所以然了。
唐时的眼底,有过片刻的清醒,而后回归到一片空茫之中。
此刻他的所有动作都是不自觉的,只不过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
他执着是非的手指,湿润温热的嘴唇从他的指尖到指缝,从指腹到掌心,含着由浅到深,缓缓地吞入,又吐出。
是非身上,那熏过的千佛香的味道,似乎只能让人更加疯狂和迷醉。
唐时的手掌,滑入了是非的腰际,那里还有着当初的伤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将外面的血痂抠下来,任由鲜血流出,将外面的僧袍染成了深紫色。
而是非嘴唇上的浅紫色,却忽然之间加重了。
眉心上,那原本被金光驱散的黑气,重新聚集。
大道无形,千般衍化,他脑海之中无数的身影开始缓缓地聚集,是非手指回收,乃是千重佛印,于是一个“卐”字,便在他手掌之中缓缓地转动,与穹顶上那缓缓转动的巨大“卐”字,暗合了转动的轨迹。
唐时的眼睛底下,有几分血红的颜色,是非看得很清楚,他坐着一动不动,法相庄严。
方才那红蛇,因为被自己一指断为两截,临死之前的灵怨,却没有散去。
唐时虽是出身道门,却不用道术,一身的修为都邪门得厉害。
他曾想要度他,他却说不愿意。
出道入魔,本是他一开始对唐时的预测,只不过没有想到,便是那孽障也感觉出唐时此人心术不是正道,才会选择蛊惑他,从而影响他。
唐时本身就有一些看不过是非,只因为他二人之间有不同的道,所以心思便有细微的差别。
唐时心狠手辣,心魔也重,不像是是非,即便遇到什么蛊惑人心的东西,也从不会出现差错而走火入魔。
现在唐时便在一种走火入魔的状态,若有外人打岔,只怕他这一身的修为便要尽数费去,连经脉都要毁掉。
顿悟虽难,却不是不可以停止。
佛性自然,从不强求——唐时自然是可以继续这种行为,只是……走火入魔的,便会是是非了。
这世上,本无两全之法。
此刻,是非才真正地领悟到这一句话的意思。
他与唐时,必定有人要陷入走火入魔之中。
唐时打断他,或者是他打断唐时,效果其实是差不多的。
只是此刻,所有选择的权力都是在是非的手中。
他可以选择一掌拍开唐时,从此让他修为尽废,成为一个真正的废物。否则,便是他自己,被唐时拉入无尽的深渊,走火入魔,至于下场……是非还不清楚。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的慈悲,让他已经运了灵力的手掌,无法落到唐时的天灵盖上,只能逐渐地消隐下去,同时将喉咙里冒出来的血腥气,咽下去。
他以慈悲度了世人,可谁又用慈悲来度他呢?
因为燥热,唐时两颊有些晕红,双唇却如沾了血一样,舌尖似蛇信,舔吻是非的手指,模仿着一种很原始悸动。他拨开了是非的僧袍,将自己贴了上去,迷离的眼中带着几分湿润,喉咙里有模糊的呻0吟。是非盘坐在莲台上,而唐时却盘坐在他的身上,是非唇线平直,一副不为外界所动的模样,他缓缓地将这一双看透了俗世的眼闭上。
唐时入了魔,无法自拔,只有那千佛香的味道,能够让他觉得安宁沉稳,于是在是非闭上眼的时候,他张口,将这沉稳纳入。
孽者也,心魔也。
是非吐出一口鲜血来,仿佛看到唐时用那种惯有的嘲讽目光看着他,笑他傻。
而他睁开眼的时候,原本已经有一片花瓣亮起来的莲花印记,便这样凋落了,化作了一片零落的光点,消失在他瞳孔之中。
这莲台正对着的穹顶上,那缓缓旋转着的右旋“卐”字,却缓缓地换了一个方向,诡异地变成了“卍”字。
唐时已经昏迷过去,衣襟散落,不堪入目,是非伸出自己颤抖的手来,点住他眉心,将这一段记忆从他脑海之中隐去,却因为自己体内灵力涣乱,险些再吐一口血出来。
丹田内一片翻江倒海,是非眼底那慈悲之色,因为穹顶真言的反转,有一瞬间的异变,不过却隐去了,紫府之中,那一枚已经凝聚的金丹,悄然破碎……
若是有人在场,便会被这一幕震撼——金丹修为,瞬间跌落。
他不愿被人度,只愿行他自己的道。今日他舍身度他,却不知是何人种下的因,又会结出怎样的果……
是非双手合十,却道:“今日我舍身度你,他日何人舍身度我?”
他既不愿被他度,便当做……不曾有过度好了……
世间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
作者有话要说:严打,没有肉,作者不想被抓【抓尼玛!
_(:з」∠)_人生真是艰辛呢,是吧?
勤奋可爱有节操的作者躺平求包养:
第十三章剑冢
唐时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泡在水里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一睁眼便觉得眼前发花;他从水里坐起来,脑子晕了一阵;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绕着自己的脑袋一直在飞;飞过来飞过去。
他拍了拍额头,才觉得自己这脑子恢复了正常,从水里站起来,便觉得浑身酸软,跟车轮碾过一样。
唐时一抬眼便看到是非坐在岸上;又回头一看自己站在水池里面这窘境,顿时无言:“好像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了……”
“你中了蛇毒;莲池水情毒,看样子已经无事了。”是非口气淡淡地。
唐时仔细地想了想,似乎的确有过这么一回事,不过记忆有些模糊,似乎是条小红蛇,后面自己就晕晕乎乎了,“看样子又是是非师兄救了我一命。”
他从水池里走过来,带着潺潺的水声,站到了岸上用灵力蒸干了衣服,抬眼看四周,却觉得奇怪:“我怎么老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圈,看到他之前躺着的那个莲池竟然不知道为什么小了很多,便是那莲台也已经倒塌,穹顶上像是火山喷发过一样,全是熔岩的痕迹,原本的那个右旋“卐”字印也已经被毁掉了。
“我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非道:“不清楚,也许出去就知道了。”
他们之前是从小昆仑山的山脚下下来的,现在已经不知道在下面待了多久,上面如果有什么宝贝,怕是没唐时什么事儿了。
临走的时候,他还问了是非那佛怒莲的情况,在得知一朵不剩全部摧毁了之后,唐时心里就憋了一口血,当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本下来是为了算计那杨文,现在正气宗的人已经死绝了——
想到这里,唐时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已经被天谴之力腐蚀的手掌,似乎又恢复了正常,他不禁看向了是非。
现在是非已经习惯唐时的这种眼神了,他道:“莲池化解了天谴而已……大约是你的道不同于别人的道吧,天谴之力小许多。”
唐时倒是没什么感觉,冥冥之中就有那么一种肯定的想法——逆天而行之人不必顺天而修。
只不过,这天谴印记的问题,还是有待商议,但现在跟是非一起,他没办法说什么别的。
现在的唐时只觉得自己体内灵力充盈饱满,随意呼出一口气来,都像是浓郁的灵气。
他忽然道:“是非师兄知道筑基一般需要多久吗?”
外面必然会面临一场恶斗,唐时只要一想到疯婆娘雪环跟阴森森的秦溪,就有一种很忌惮的感觉。他必须在出去之前,将自己的实力提升起来。
作收虫二宝鉴,右手风月神笔,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变化。
唐时此问一出,是非思考了一下,便道:“小自在天一般只要一个时辰,道门修士顺利的一个时辰,不顺利的……”
不顺利的还能怎么说?失败了或者是时间特别长。
“是非师兄,稍待一会儿,我去筑个基就回来。”唐时果断地决定了,转身便进了一条甬道,盘坐了下来。
是非忽然无言了。
抛开他跟唐时之间的那一切来看唐时这个人,还觉得他很是有趣,有几分风趣幽默,这个时候又洒脱得可爱。
唐时并非是什么天赋出众的人,此刻却丢下一句“筑个基就回来”这么洒脱的话,似乎根本没把筑基放在眼底。其实,唐时的意思,应当是——他去尝试一下筑基,不管成功不成功,反正是立刻就回来的。
若是站在这里的不是是非这等心性坚定的人,怕是会以为唐时这根本是在开玩笑。
尼玛的,只有这牲口能够随口就说出这么不经大脑又这么叼的话来。
唐时这边去得很快,是非甚至还没来得及问他是不是有筑基丹一类的东西。
小在天的修士,在渡劫期之前都是一路风平浪静的,只要境界到了就能够轻而易举地突破,不像是别的几修行派别一样,需要千辛万苦地寻求突破。
佛法自然,便是一种自然的向上。
眼看着唐时去了,是非回头看了那已经缩小了大半的莲池一眼,手腕一抬,很清楚地知道现在自己的境界,筑基后期,只不过因为曾经达到过金丹期,所以能力肯定要比一般的筑基后期强上一些。
小自在天的修行秘法,也有能够让人看不出修为的。
是非静坐下来,将自己之前那混乱了,却还没来得及完全调理好的内息调理顺了,再一抬头,唐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从练气期到筑基期,也是一个身体排出杂质的过程,唐时筑基成功的那一刹那,便重现了刚刚到练气期时候的那种惨状,无数的黑色污垢从身体毛孔里面冒出来,他给自己狠狠地洗了一顿,这才敢出来。
筑基丹是之前从那被自己杀了的温莹的储物袋里搜到的,一共有五枚,在方才那短短的一个时辰里,唐时用了一种相当疯狂的方式突破。
一枚筑基丹冲击失败之后,立刻打坐调息,在上一次突破冲刺留下的灵感还没消失的时候,再次发起冲刺,一次次地撞击着筑基期的大门。
天赋不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够土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