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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舅母。”叶景陆说着,语气比叶芙客气许多。
叶茜一脸恍然的模样,忙上前见礼道:“原来是舅太太。”
杨太太脸上硬挤出一个微笑来,淡淡地道:“姑娘客气了。”
叶茜连忙让座又让丫头们倒茶,挥挥手让回话的管事媳妇们先散了,道:“本来我和章姐姐同路来议事厅,半路公主府传话说有事,章姐姐便过去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二姑娘和六爷可有什么急事寻章姐姐,不然派人去公主府去问问?”
叶芙虽然脾气不好,尤其是最近看章雨柔不顺眼,但也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听说是去了公主府,再借她几个胆子也不敢去问。只是道:“只怕等一会就来了,何必去问这么麻烦。”
“看六爷和二姑娘如此匆忙,有什么急事吗?”叶茜试探性地问着。
因为叶大太太被罚到家庙跪经,叶芙,叶景陆与章雨柔的关系恶化到顶点。为人儿女孝敬父母虽然应该,但做人也得辨别事非。叶景陆是儿子,以后总能出的去,叶芙可还是女儿家,以后婚事指望着大哥大嫂处的颇多。现在把事情做绝了,小心以后吃大亏。
叶芙动动嘴唇没说话,旁边杨太太却是突然抹泪哭了起来,道:“都是我家老爷不好,误信人言把房契拿出去抵押,现在那人卷包跑了,拿不出来银子来还款,现在人家来收房子,实在没办法了。”
杨太太呜咽哭了起来,叶芙却是抱怨道:“当初舅舅来找大哥借钱,区区八百两而己,就推三阻四的不愿意,逼得舅舅把房契抵押,现在人家来收房,脸都要丢尽了。”
叶茜听得无语,尤其是叶芙那句区区八百两,实在把她雷了一下。就是国公府的教养是要求姑娘们显钱财如粪土,但八百两真不是小数目了,按叶芙说的,杨家来要叶景怡就要给,这真是比提款机还方便。
杨太太继续抹泪道:“这也怪不得外甥,你那舅舅行事素来不妥,外甥不愿借钱也是理所当然。只是现在眼看着就要收房了,若是房子都没有了,我们一家老小可要怎么活啊。”
说到最后一句时,杨太太的声音不自觉得大了一些,边哭边说很有市井泼妇的意思,要是换成市井人家,只怕早就跑到门上哭天喊地的闹了。
叶茜听得心念一动,下意识的想到叶二太太,也不敢往下深想。只是看向杨太太,刚才杨太太话语可怜,还没有厌恶之心,此时这个架式摆出来,实在让人厌恶。心中己有计较,便道:“若是二姑娘为银子而来,只怕章姐姐也是无能为力了。”
叶芙本来是无视叶茜的,突然听叶茜如此说,扭头道:“她怎么无能为力,现在她在家里说一不二,八百两银子有那么难吗。”
叶茜笑着道:“二姑娘是没当过家不晓得,我也是这几天跟在章姑娘身边才知道。家里账房分为外帐和内账房,章姐姐管的是内账房,也就是平常后宅女子的使用,月例多少,头油脂粉多少,也都是有定额的,按月从外账房划了账过来交给章姐姐,章姐姐领了之后派发各房。真正有钱是外账房,不过总领事务的是老太爷,别说章姑娘一个姑娘家,就是爷们们超过二百两的使用都要问老太爷讨对牌,不然不管哪个去,账房都不会领给。”
叶芙听得愣了一下,道:“现在老太爷又不在府里……”
“账房就更不会给钱。”叶茜笑着说,又转头看向叶景陆道:“若是不信,六爷现在就可以去问外头账房管事,看我可是撒谎。”
叶芙和叶景陆脸色都有些变了,杨太太哭的实在可怜,他们兄妹也有些余心不忍。再加上与章雨柔有仇,便让杨太太去找章雨柔要钱,章雨柔毕竟还没进门,面对痛哭的杨太太只怕也不好说什么,这样也就解了杨家的燃眉之急。没想到章雨柔管家的竟然不管钱,要是不能从账房支钱,章雨柔一个姑娘家能有多少钱。
杨太太本来还是满心希望的,听叶茜如此一说,顿时傻眼了,哇的一声痛哭起来,边哭边喊着道:“我们一家可要怎么活啊,这大节下的岂不是逼我们去死吗!!”
边哭还边捶桌,只差在地上打滚了,无赖之形尽显。
叶芙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向来好面子,自家舅母在叶茜面前如此,她还有什么脸面。叶景陆脸色也不太好看,但像杨太太这样的妇人他也不知道怎么劝,只是干坐着。
叶茜知道叶芙想她能识趣走开,不想她看到杨太太的丑态,心中好笑,却好像不懂似的就是不走,反而开始细心安慰杨太太,不外乎是吉人自有天相,苦难自会过去之类的场面话。杨太太多少有些人来疯,看叶茜如此真心劝她,哭的就更狠了,说的也就更多了,不过外乎是家里艰难,儿女都要穿补丁衣服了。
叶芙看杨太太那样,恨不得堵住她的嘴丢她出去,心中也隐隐后悔,不该把杨太太这种丢人现眼的货引到后院来。虽然此时屋里没有媳妇婆家,但这么一闹哪个不知,她在家里还有什么脸面。
正想着派人送杨太太走,就听叶茜关切的对杨太太道:“不如好好跟人家说说,能不能缓一缓……”
一语提醒了杨太太,抓住叶景陆的手道:“外甥啊,不如你给舅舅出头,你是国公府的公子哥,你去说一声,岂不是……”
“祖父早说过不准在外头惹是生非。”叶景陆连忙说着,这倒是真的,叶老太爷管教儿孙极严,就是儿子们都不争气,也就是在家里花天酒地,绝不敢到外头横行霸道。
像杨家这种属于抵押欠款还不上,俗话说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帮着还钱没什么,要是动用关系让债主不讨债。八百两银子都还不上,丢不丢人先不说,就这事本身就是不对的,叶老太爷晓得那肯定是一顿板子。
杨太太还要再哭,叶芙真是忍无可忍了,道:“舅母,我们娘亲还在庙里跪经呢,舅舅家的事我们也实在管不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家务事繁多,舅母就请回吧。”
杨太太看叶芙赶她,知道哭诉不中用了,便道:“哪有外甥看着舅舅一家饿死的理,就是现在家里还有地亩,春秋两季的租子总是有的,不过想先暂借来了救救急而己。婉真已经跟二爷定亲,这点银子哪里还不上。”
叶芙气的全身打颤,杨太太这话里话外倒是骂她与叶景陆不管杨家了,他们还要怎么管,叶大太太还没捞出来呢。杨老爷自己蠢货被人骗,现在人家要来收房,只会跟他们哭,又不是真有银子不借,是实在没有。便道:“既然还有地亩那就去卖了还,找到这里哭什么,还是没觉得我们年龄小,能随你们说去。我现在就告诉你,真有气性,以后就别上大房的门!!”
说完这话,叶芙怒气冲冲的走了。叶景陆看她走了,看一眼杨太太,虽然没有像叶芙那样直接表达出不满,脸色也不太好看,也跟着走了。
兄妹俩个气冲冲的走了,杨太太被晒在当场,也是没想到叶芙年龄不大,说话竟然如此的呛人。顿时又是气又是羞,又因叶茜在旁,便道:“姑娘你瞧瞧,我说什么,我……”
叶茜心中早笑破肚子,章雨柔待她不错,帮她解决些小麻烦也是理所当然。这次之后相信叶芙再不会带着杨太太来找章雨柔。目的已达到如何还会跟杨太太多说,便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送舅太太出门去。”
杨太太也被叶茜的翻脸迅速怔了一下,刚想开口,叶茜却叫丫头叫来管事媳妇,让她们务必送杨太太出门去。等把杨太太送走了,叶茜又唤人传来管事媳妇们,问了下午无事,这才起身走了。
正要穿过角门进叶老太太正院,就听旁边冒出来一个声音道:“妹妹好手段,章姑娘真该谢谢你。”
叶茜抬头看去,只见孟昭倚着角门边上墙面站着,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52
看到孟昭;叶茜并不意外,难得国公府上下没有大人在家;孟昭此时不张狂还待何时。便停下脚步;嘲讽的道:“没想到孟大爷还有听墙角的习惯。”
“这哪里还需要去听,三人一起进去的;二姑娘和六爷先走;随后管事媳妇才送杨太太走;这自然是妹妹的功劳。”孟昭笑着说。
像杨家这种亲戚上门,直接闭门不见是失礼;但大可以派个管事媳妇去打发。麻烦的是叶芙干的事;直接领着人进门来堵人。叶茜如此一搅和;直接让叶芙和杨太太闹的不和气。杨太太进不得后院,前头厅里就是坐死也见不到正主;也就没办法了。
“真不知道孟大爷说什么。”叶茜闲闲的说着,又看向孟昭道:“这里人来人往,孟大爷这里站着算什么,劝孟大爷还是早些到外书房去,不然被人看到说出去,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就因为人来人往才好啊,我们规规矩矩地站这里说话,旁人看到了又会说什么。”孟昭笑着说,又道:“而且这个时辰,姑娘们都不会出来,管事媳妇们刚回完话要么是回屋歇着,要么去办事,就是有几个老婆子路过,难道还能跑过来听我们说什么。”
叶茜也是晓得没妨碍这才会站住脚,但她不喜孟昭,实在不想跟他多说,便道:“孟大爷自便,我得回歇了,孟大爷也早些到外头去。”
“多谢妹妹关心,我就走。”孟昭笑着说,又道:“我送了荞姑娘许多小玩意,其实是想送妹妹的,妹妹若是看着不好,我再给妹妹寻好的。”
“用不着。”叶茜说着,看一眼孟昭道:“孟大爷有这些心思,不如好好看看书,想想前程。”
“我的前程就不在书本里,几十年苦读考个进士,不过是个小小县令,能有什么前程出息。”孟昭笑着说,又道:“而且我也没有展小爷的天份,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不过妹妹放心,凤冠霞坡,王朝诰命肯定会给妹妹挣来。”
“孟大爷素有能耐,我倒是不敢小看。”叶茜说着,停了却是道:“不过等你挣来时,只怕我那时早就嫁人生子,儿子都要给我请封诰命了。”
说完这话也不管孟昭,径自进了角门回屋去,跟孟昭也不用争长久输赢,一时赢了就赶紧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