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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姨妈点点头,又叹口气道:“杜家倒是派人来请,只是杜大奶奶的病症实在是耽误了……若是她自己能把心思放宽,也好的多,不然只凭药石实在无力。”
看脉相冯氏的郁结有好几年了,若是当时医治好的多。耽搁到现在,气结与五脏,冯氏自己也不是个能宽心的人。现在冯氏年轻,心中还有一个念想是泰哥儿,所以看起来还好,其实底子很虚。
“竟然如此严重……”叶茜皱眉说着,冯氏刚回来的时候她悄悄诊过脉。本以为归京之后心情舒畅,心病了结自然会好,没想不到会越来越重。
“我在杜家出入这些回,杜太太也算是和气,杜大爷……条件实在是太好了。”吕姨妈感慨的说着,又问叶茜道:“杜大奶奶也是嫡出,家中父母兄妹为何也是如此不关心?”
杜太太虽然和气,但到底是婆婆,当婆婆的不让媳妇侍候,知道关心媳妇病情已经很难得。指望着婆婆跟亲娘似的,各种包容关心爱护那实在太难了;至于杜俊更是少年得志,高中探花,前程无限,又有那样的容貌风姿。冯氏去体贴讨好他还差不多,指望着他去体贴冯氏,实在是身边不缺人。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冯姐姐也不是会哭诉的人。”叶茜叹气说着,看冯家的表现也不是完全不管女儿死活,冯大太太只有这么一个嫡亲女儿,小时候肯定也是关心备至。但是女儿到底比不得儿子的,尤其是出嫁之后。
听叶老太太话里的意思,冯家这些年已经大如不前,日子过的也不是十分平顺。儿子,媳妇,孙子,各色家务事压得透不过气来。要是冯氏回娘家之后大哭大闹,说我过的如何如何不顺心,冯太太也许还会关心几句。要只是回家悄声哭一场,要说不说的,只怕没人会去理会。
“也是,杜大奶奶是太木讷了些。”吕姨妈叹气说着,无可奈何地道:“我已经留下方子,也不再过去。”
“尽人事,听天命。”叶茜也只能一声叹息,医者的本事已经用尽,没有再去的必要。
上辈当了这么久的大夫,这种病人自然经历过。娇花一样的性格,经不得一点风雨,需要人细心呵护才能绽放最美的花朵。偏偏生活中苦难颇多,没人呵护,没人理会,承受不起践踏,很快就会被生活吞噬,都不知道要去怪谁。
她本以为杜老太太被发落,冯氏命运也将会改变,没想到这只是其中一个过程而己。
“大姑娘,姨太太,苗姨娘和玉珠姑娘来了……”丫头进来传话。
难得吕姨妈过来,叶茜便和吕姨妈在西梢间里说话,画眉和叶荞在东梢间做针线。此时听到丫头传话,吕姨妈和叶茜也把话题打住。
“苗姨娘做了不少的针线,说是给哥儿预备的。叶玉珠也常去家里跟我说这说那,苗姨娘就罢了,叶玉珠也不小了,不如早些亲事订下来。”吕姨妈小声说着,姑娘家亲事说定,心也就不乱飘了。
“嗯,等爹爹闲了,我悄悄与他说。”叶茜嘴上说着,心里却不这么想,叶玉珠见识过国公府的富贵,心早就飞起来了,想让她落地只怕不容易。
说话间苗姨娘和叶玉珠进到屋里,叶荞和画眉仍然在东梢间坑上坐着。母女俩过去磕头请安,又带了许多针线活计,画眉留下东西连饭都没留,便打发她们去了,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叶茜最喜欢画眉这份利落劲,连敷衍都没必要的人,那就直接打发走了,何必浪费精神去应对。
吕姨妈看时候也不早了,也告辞回去。画眉留她午饭,吕姨妈却挂心家里。吕石海要娶亲了,家里正收拾着新房,事情太多实在走不开。
“多早晚的日子,我肯定要去的。”画眉笑着说,吕姨妈为人厚道,待人和气,不止她喜欢,叶宗山也十分敬重。
吕姨妈笑着道:“要到六月了,到时候肯定相请。”
说着三人送吕姨妈到二门上,外头车马已经备好,婆子引着吕姨妈到大门上车去了。
叶茜和叶荞也想回去,她们来的时候也不短了,怕画眉劳累,快生产了,也需要保存一□力。
画眉突然道:“稍等,我与姑娘们有几句话要说。”
说着便挥手让屋里的丫头婆子退下,叶茜想不出什么事,笑着问:“太太有什么事要吩咐?”
“事关姑娘们的终身,老爷让我问问姑娘们的意思。”画眉笑着说。
年前展太太就来过一趟,从后园门过来的。当时只说来瞧瞧她,画眉当时就瞧出些意思,只是展太太没说,她也不作声。直到前些日子展太太又来了,满口夸叶茜和叶荞好,模样好,说话和气,孝顺长辈,体贴下人。
然后又说到自家,地亩算是讨回来了,展飞会读书,老师总是夸奖。年龄相仿,品貌都配得上,又算是亲上加亲,若是能成就婚事,岂不是大喜事一件。
画眉也觉得这还真是门亲事。她见过展飞,个人条件确实很不错。虽然家逢变故,但既然已经讨回田产,以后最起码是个小地主。把叶茜和叶荞的条件摆出来,就是暂住国公府,也不可能以国公府小姐的身份找婆家。与展飞也算是门当户对,若是有福气,以后展飞考得功名,还能有凤冠霞坡。
只是叶茜和叶荞的婚事,画眉如何敢做主,当时只是笑笑没接话。等叶宗山回来,她便细细给叶宗山说了,叶宗山虽然觉得展飞不错,但叶荞的婚事他不好做主。至于叶茜的婚事……他更喜欢孟昭。
“展太太可说更中意谁?”叶荞问的很直接,高门大户里结亲是为了结两姓之好,对当事人本身并不在意。但不管叶家还是展家都是小门小户,结亲时还比较看中当事人,像展太太这样觉得她们姐妹都不错,无所谓叶家给那个,这明显是更重要叶家的门第。
画眉摇摇头,展太太的意思是谁都行。却是道:“大姑娘和二姑娘人品样貌都是百里挑一,展太太会如此想,也是情理之中。”品貌家世相当,脾气性情虽然有些不同,但都是知书达理,展太太会无所谓哪一个,也是因为她们两个都不错。
“爹爹怎么说?”叶茜想了想问着,叶老太太应该是看不上展家,叶荞完用不考虑,叶宗山能考虑的也就是她而己。
画眉道:“老爷先让我问问姑娘们。”
“我没什么意思。”叶荞马上说着,她本来就对展氏母子无感,也晓得叶茜的心思,便赶紧表明态度。
叶茜想了想道:“我和妹妹今年才十一岁,展小爷更小,今年才十岁。离成亲还早着呢,这么早订下来,若是以后有了变故……姑娘家比不得儿子,稍有不好一辈子名声都完了。就像府里这些姑娘们,虽然也开始看亲事了,却不会这么早就定亲。不如再等几年,要成亲时再订下亲事岂不是更妥当。”
订婚跟成婚在法律上是一样的,不管哪方有错,姑娘若是被退过亲事,再说亲事时总是矮一头。再有运气不好,对方出点什么事,连克夫的名声都要背上了。口头说定也许会有,但正式立下文书定下亲事,很多都在成亲前一年才正式定下文书,这样会出现的变故就小多了。
画眉听得有理,正式定亲肯定不能随便定,看看叶茜问道:“那这门亲事……姑娘是什么意思?”
“展家此时只是暂住国公府,想与我们家结亲以后有个照应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既是借住便不能长久,将来的事情多半料不到,太太现在问我,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叶茜笑着说。
她现在是觉得展家不错,展飞也很好,但离婚期如此遥远,展家将来的变数又那么大。不订下文书亲事,口头答应了,以后反悔也会被指责信用问题。让她说,这种事情别一口拒绝,但也别一下子说死,彼此都有些操作空间,到最后婚事要是成不了,也都有个退路。
“那岂不是要耽搁姑娘的花期。”画眉不禁说着,跟展家这样含糊着说不清,叶茜也就别想议亲了。
“我现在在国公府里住着,亲事本来就不好议,而且这事也不会太久,最多两、三年也就能显出来。爹爹现在挺好的,晚两年议亲也不错。”叶茜笑着说。
展飞最多住到十五岁,十四岁以前这门亲事肯定会说死。那时候她不过十五岁,就是成不了,再议亲都不迟。女儿家成亲过早也不是好事,成亲之后就要生孩子,生产年龄小,孩子夭折率就高,不如晚上两年。
按着国公府将来的前程,叶宗山好好跟着叶景怡干,将来捐个官身绝不是难事。到时候在官员住宅区里买了大宅搬过去,身价上去了,亲事就更好挑了。
“姑娘说的是,等晚上老爷回来,我与老爷说。”画眉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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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风光最好之时,画眉生了个女儿。生的倒是很顺利,但落地是这个女儿,画眉多少有点郁闷,先开花再结果也是有的。叶宗山已经有两个女儿,她是满心想的生个儿子。叶宗山倒是挺高兴的,起名叶芳,只是洗三就闹了一天。
叶茜和叶荞也觉得挺好,她们都是女儿如何会厌烦妹妹,叶宗山和画眉都很年轻,总是能生下儿子的。倒是苗姨娘带着叶玉珠过来时高兴坏了,只差拍手狂欢。叶宗山旁边看着,都没让她们娘俩进里间,在外间磕了个头就打发走了。
与此同时孟昭也成功当选侍卫,原本要搬走的,叶老太爷没让他走。孟昭也没有太坚持,他也是去小白楼报到后才晓得,侍卫就是七天回家一趟,也是早上去晚上回来,根本就不在家里住。将来几年生活重心肯定是在宫里,还要特意说从国公府搬出去,确实显得太矫情。
三月中旬去任职,进门头三天打了五场架,单挑群殴都有。孟昭也没太在意,一群血气方刚的小青年的住一起,没有女人,也不用天天干活累到死,精力无处发泄,肯定要打架。据说每到沐休日时就是集体嫖、娼日,好兄弟就要一起嫖。
新人进去头一个月是不当差的,要先学宫中规矩以及举止仪态。因为进来的都是世家子弟,对这些大部分都懂,学生学的散漫,老师讲的不认真,孟昭却是没有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