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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太太只怕要大病一场了,道:“广恩侯府?那应该在南区,离的挺远,明早让石海送你们一程。”
“已经太劳烦了。”展飞说着,脸上也有几分窘迫之色,道:“多年未走动的亲友,还不知道……”
吕姨妈明白,穷亲戚上门打秋风,人家未必会有好脸色。若是再有旁人跟着,只怕更拉不下脸来,也不再说送的事。
叶茜倒是知道广恩侯府,大楚的勋贵分为两种,一种是军功而得,就像理国公府这种,第一代国公爷沙场争场给儿孙们挣下荣华富贵,一般可以世袭五世,不管是待遇还是朝廷地位都比较高。
再一种就是外戚勋贵,大楚朝是平民后妃,平民良家女儿当了皇后,太后,外甥都当了皇帝了,舅舅家要再是平民,皇帝和太后面子上也过不去。大楚惯例,皇后,太后的娘家都封侯,可世袭三代,必须是嫡子承爵,虽然比军功的勋贵们差点,但跟以前的平民身份比,也是一步登天了。
广恩侯府高家在外戚勋贵中算是个例外,本来是世袭三代的,二十年前当今圣上万启皇帝下恩旨,广恩侯府再延二世,共袭五世。这倒不是因为高家立了功劳以此奖赏,高家的爵位来自太皇太后,万启皇帝的祖母,这位老太太既不干政,也不管闲事,但她身体好,超级能活。
熬死了丈夫,熬死了儿子,熬到孙子都快撑不住了,终于在两年前过世,活了84岁,实在是高寿。外戚的爵位本来就是照顾皇帝和后妃的面子,老太太活着的时候,爵位就得给,便破例袭了五世,不过高家男人没有太皇太后的寿命,算算时间高家的爵位也差不多了。
“还真是巧了,这样算来,我们两家还有亲,我家是理国公府的旁支。”叶茜笑着说,看向展飞道:“广恩侯府的大姑奶奶就是理国公府的二太太,为人最和气不过。”
要是到广恩侯府投亲不成,去理国公府找叶二太太,以叶二太太的性格,就是不收留,十几两银子肯定会给的,至少能解了他们母子眼前之困。
展飞何其聪明,马上道:“多谢姑娘指点。”
叮嘱
吕石海照顾展飞母子俩,吕姨妈则带着叶茜回叶家睡觉,梳洗睡下时吕姨妈还叹气道:“这娘俩不知道在直隶遭了什么罪,这才不得已上京来。”
最有可能就是展父亡故,族人欺负孤儿寡母,霸占其家产。展太太还有儿子的,要是没儿子,只怕就要被迫改嫁或者出家了。
“个人有个人的造化,姨妈也不用太担心,我看那位展小爷是聪明人,就是投亲不成,也不会饿着。”叶茜说着,作为七、八岁的孩子,展飞知道扶着母亲敲开医馆的门看病,尤其是她的建议,领悟多快啊,这样的人不管到哪都饿不死。
“如此最好。”吕姨妈说着,她虽然同情她们母子遭遇,但自家过成那样,想帮人力量也有限。
早饭后叶茜跟着吕姨妈去药铺,吕石海向来早起,此时药铺的门已经开了。里间展太太和展飞也已经起来,吃了两剂药又兼休息一晚上,展太太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精神看着却好的多。展飞脸上虽然有些倦意,但精神看着也不错。
早上的光线比晚上灯光好的多,两人又都梳洗过,越发显得样貌不俗,尤其是展太太,风韵犹存四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多谢吕太太相救之恩。”展太太福身说着,脸上神情除了感激之外,还有一股尴尬和为难,尤其是这个福身的动作,好像多难为她似的。
叶茜看在眼里心中有几分不屑,不管以前怎么样发达,现在都混成了这样了,还想着要摆谱。而且吕姨妈昨天相救,说救命之恩也许有点大,但也是热心帮忙,住宿费,诊费,药费全部不要,还管了早饭,萍水相逢的路人,绝对当的起展太太福身一谢了。
吕姨妈只是笑笑,她帮人并不是为得到别人的道谢。客套说了几句,展太太和展飞也要上路走了。虽然不知道广恩侯府的具体位置,但勋贵们都是住京城南区,到时候再问很容易。
母子俩手拉手正要出门走,展飞突然回身朝吕姨妈作了三个揖,道:“大恩不言谢,以后我定会报答太太的相救之恩。”
吕姨妈晓得展飞作揖是为给自己母亲的失礼做补偿,这么小的孩子就能如此懂事,看着很让人欣慰,笑着叮嘱道:“路上小心些。”
等到母子俩走远了,叶茜才喃喃自言道:“亏得有这么一个好儿子,不然有得苦头吃呢。”
吕姨妈看她一眼,叶茜忙住了嘴。
九月二十下午叶宗山从国公府回来,一身疲惫不堪,叶茜早有些准备,中午饭后就亲自到厨房炖汤,小火炖了几个时辰,里头加了不少的草药。等到叶宗山回来,叶茜亲自端到屋里,看着叶宗山喝了汤。
婆子收拾桌子的功夫,叶茜开始给叶宗山按摩,虽然年龄小,力气还不大,也能帮着按按头,连着好些天劳累,叶宗山肯定累坏了。
“我特意跟姨妈学的手术,爹爹,舒服吗?”叶茜笑着说,上辈子她那样的手艺,给这家老人按摩,给那家老人刮痧,却从来没有好好侍候过自己亲爹。很多年来她与叶宗山的关系都是冷漠的,清娘,苗姨娘,叶荞,叶玉珠,太多的人夹在她们父女之间。
“好,很好……”叶宗山连声说着,神情十分欢喜,却没有更多的话语。他向来不善言词,要是儿子还好些,对女儿他真不知道要说什么。
“事情是做不完的,爹爹也该学着偷偷懒才是,不然总是这样辛苦,身体都要累坏了。”叶茜笑着说,语言中满是心疼。同样都是在国公府找差事,叶宗山干的从来都是辛苦活,不会巴结,不会钻营,全凭着辛苦给自己挣下一份家业。
叶宗山听得直笑,道:“也没那么辛苦,国公府里有男仆人,倒不用干重活。”
“那爹爹就多让他们的干活。”叶茜笑着说。
“国公府……也是个好地方,姑娘们都是千尊玉贵的娇养着。”叶宗山有几分自言自语的说着,突然转过头来,看向叶茜神色认真地道:“明天到了国公府,你要好好跟着二姑娘,两人千万别分开。老太太虽然爱热闹,喜欢伶俐的姑娘,但老太爷却不喜女子多言,要是问你读什么书,你就说只读了四书,平常在家里看看烈女传之类的,跟着姨妈学医的事更是绝对不能提起。要是再问家里有谁,就全部如实说了。”
叶茜没想到叶宗山会给她说这个,连忙点点头,道:“爹爹放心,我都记下了。”
叶宗山看着叶茜,眼中无限怜爱,道:“你娘去得早,我也不知道如何教你。你要是有这个造化,讨得老太太喜欢留在身边一两年,跟着嬷嬷们学学规矩,长些见识,也知道些眉眼高低,不管是出嫁还是以后处事,都是大有益处。”
“嗯,我晓得,明天一定会老实听话。”叶茜说着。
叶宗山有几分叹气,又有几分欣慰,看女儿懂事上进,不免多说了一些。但他所知也不多,他在国公府里是跟在叶大老爷身边办差,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见到的次数都很有限。
“爹爹,喝口茶吧。”叶茜看叶宗山说的有些口干,连忙奉茶上来,笑着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要是有这个造化自然最好,要是没有,也没什么,回家继续跟姨妈学医术就是了,爹爹也不用过于忧心这个。”
因为上辈子这回没去成,这辈子她才想去。要是有机会受受国公府的教养,那当然是好事,要是真没这个命,她也不会觉得特别遗憾,人生路凭着自己,她肯定能走出来。
“嗯。”叶宗山赞许地笑笑,又对旁边站着的小玫道:“去把二姑娘叫来。”
小玫赶紧去了,叶茜也不再给叶宗山按摩,在左手椅子上坐下来。
没一会叶荞进来,身后跟着叶玉珠,这几天叶玉珠几乎是泡在叶荞屋里的,小玫去叫时,叶玉珠正好也在,便跟着一起来了。
叶宗山看到叶玉珠就道:“没你的事,回屋歇着吧。”
“爹爹有话嘱咐,女儿也听听。”叶玉珠赔着笑脸道。
叶宗山道:“我要说国公府的事,你听这些又没用。”
“我……就是想听听,也长长见识……”叶玉珠低头小声说着。
“不用,回去歇着吧。”叶宗山再次说着。
叶玉珠一脸委屈,不自觉得看一眼叶荞,似乎指望叶荞给她求情。叶荞却是一言不发,在叶茜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叶玉珠轻咬了下下唇,却是无可奈何,只得福身退下。
等她出了门,叶宗山这才向叶荞道:“明天就要去国公府,今年跟去年不同,整生日要磕头拜寿,我多叮嘱你们几句。”
国公府
理国公府叶家,一等公爵,可袭五世,现已传到第四代。一年前叶老太爷请旨退休,叶大老爷世子上位成为国公爷。虽然上位了,但叶老太爷做了一辈子主,现在府内大小事务仍然是叶老太爷说了算,也是没法放,叶大老爷的本事能力实在差多了。
叶老太爷共有三子二女,全来自叶老太太的肚皮。亲兄弟之间岁数差的小,感情也相当不错。三房人并没有分家,大房和二房同住国公府,三房则是住公主府。叶三老爷尚了当今圣上万启皇帝的女儿安宁公主,安宁公主府就在理国公府隔壁,两府由一条私巷相连。
叶大老爷共有二子一女,来自两个妻子,第一个正妻大杨氏生下长子叶景怡后缠绵病榻几年之后撒手去了。叶大老爷孝满之后就娶了大杨氏的庶妹小杨氏,育有一子一女。叶大爷叶景怡今年十五岁,小杨氏所出的叶六爷叶景陆今年九岁,女儿叶芙是叶家这一辈里的嫡长女,今年八岁。
相比有些无能的叶大老爷,叶二老爷称得上是混账。好色,无耻,屋里的丫头媳妇最多不说,捧戏子,逛青楼也是他常干的。叶二太太高氏出身名门,广恩侯府的大姑奶奶,与叶二老爷夫妻感情非常一般,叶二老爷膝下二子一女皆是庶出,叶二爷叶景尔今年十四岁,叶五爷叶景伍和庶长女叶薇是双胞胎,今年九岁。
尚了公主的叶三老爷,长相倒是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