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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紫看着欧阳擎，片刻后她缓缓点头，动作僵硬而无力。“我答应你…”
“我要你发誓！”从不信赖神佛的他，却在一天内破例两次，且全是为了眼前这个他无力控制的女人。
“我发誓，如果哪一天我违背了今日的誓言，便让我永生永世，都得不到幸福！”
察觉到欧阳擎禁锢她的手臂微松，顾紫在欧阳擎身体后倾的那一刻倾唇而上。
动作急切且粗鲁，没有丝毫的缱绻意味，直到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内蔓延开来，顾紫才松开欧阳擎凉薄的唇瓣。
她看着欧阳擎，轻唇角残留的血丝，那一刻她恍惚暗夜妖姬，美艳妖娆的姿态演绎着致命的。
没有你的话又何来幸福，所以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在幸福和你之间，我会选你。
相比起欧阳擎与顾紫之间的危情缱绻，身处另一处角落的严明则是实实在在的命悬一线。
饶是被指着额头，严明也依旧是那副淡然随适的模样。
他看着身前面露阴狠的莫珠，金色眼眶下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反而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让我来猜猜，你背叛青帮替暗耀办事的理由是什么。”
面对这样的严明，莫珠没由的心生慌乱，此时明明是严明处在致命的弱势，但是她却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
于是她不作一言，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血液滴在水泥板上，映着月色呈现出骇人的暗红。
莫珠下意识的侧头看向一侧，左手从伤口处抬起，染着猩红，她怒指着暗耀的副帮主良霄，眸光惊诧，“你！”
平息片刻，莫珠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神色，眼底一片哀切，“过河拆桥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其实，从背叛青帮的那一天起，她就料到会有这一天的发生，毕竟道上最容不得就是奸细。
但是她并不后悔，因为她想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即使死，她也死的心甘情愿。
严明伸手轻抚眼眶，眼底的嘲讽越发肆意，他看着莫珠绝望神色中的一点安详，淡声开口，凉薄的语气如同一把冰刀，仅是顺便便将莫珠仅剩下的坚定隔断。
“良霄，放下。”
莫珠猛地抬头，却不知是应该看向发号施令的严明，还是听命行事的良霄。
片刻后她放声大笑，笑的凄惨炎凉，身形亦是左摇右摆，踉跄不止。
“哈哈…啊哈哈，原来…我千算万算还是少算了一步，严明啊严明，亏的我们平日里如此信任你，原来你才是最早与暗耀勾结的那个人啊，怪不得，怪不得许祭多次提议吞并暗耀你都多番阻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声音拔至最高点的那一刻，莫珠颓败的跌倒在地，染着灰土的皮衣暗淡无光，笑着，眼角处却是两行清泪静默流出。
“我猜的果然没错，你做这些事情果然都是为了许祭。”
严明对莫珠的质问置若罔闻，因为他不是暗耀的人，良霄亦不是，他们仅属于一个组织，那便是欧阳家族的秘密情报组。
“不关许祭的事情！”像是被人用刀刺进骨髓，莫珠猛地直起腰身，面容慌乱无措。
“我做的所有事情我一人担，与其他任何人都无关！”
然而严明却对莫珠的嘶吼声充耳不闻，继续说道。
“早些年暗耀帮主因为贪图许家的财产将许家灭门，许祭这些年一直执着于复仇，却不想他每次提出吞并暗耀的提议都被我驳回，你见不得他神伤，所以你想要帮他。”
“你先是在凌武乘坐的轮船上装上定时炸药，后又想借着这次的混乱杀掉我，然后让帮中人误认为我与凌武出事都是暗耀所为。”
“帮主副帮主先后被杀，必定会引起帮众的愤怒，到那时许祭便可以率名正言顺的向暗耀开战。”
“对，就是这样！”严明话音未落，莫珠便迫不及待的开口承认，但也正是这份急切再一次的出卖了她。
“错！”严明冷然出声，他依靠在铁板上的身体渐渐绷直，如一座高山自上而下，压得莫珠喘不过气来。
“错就错在，你是在凌武出事之后才找上暗耀，而不是在凌武出事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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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要忘记你的身份
莫珠这才想起，严明是暗耀中人，自然对她和暗耀帮主的交涉过程极其清楚。
“那又怎样…”莫珠受伤的手臂剧痛难忍，连带着声音都变得苍白无力。
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懂，只是她不想去面对而已。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实话实说吗？”严明不由得轻叹出声。
那有怎样，许祭与暗耀有仇自然不会去投奔暗耀，所以才会故意将他迫害凌武的事情说给你听。
而你不想他行迹败露，你想助他复仇就必然会选择帮他。
只要奸细的名头有人顶上，那么他会是最安全的人。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配合我演这场戏呢…”事到如今，莫珠也没有什么可辩解的，果然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和这只狐狸比算计。
可是，只要牵涉到许祭，她也只能是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
因为，她爱他啊…哪怕她一直知道许祭不曾爱过她，但是爱情，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言的不是吗？
“不演今天这场戏，又怎么捉出那么多只害虫呢。”严明笑的诡异，来时他们带来了帮里八成的人，可如今听这声，也不过剩下三成而已。
至于剩下的人在哪里，答案则不言而喻。
莫珠黯然灰白的瞳眸骤然圆瞪，身体下意识的行动早已经快过思想，“不许你动他！”
砰——！
就在莫珠起身朝严明扑上去的那一刻，良霄开的动作亦是毫不犹豫。
殷红自莫珠激烈起伏的胸前点点渗出，如暗夜中悄然绽放的罂粟花，艳丽而妖娆。
“谁让你动手的！”严明俯身上前将莫珠跌落的身体拥在怀中，侧目对良霄怒声呵斥。
良霄显然不知道严明的怒意是为何，刚刚如果不是他反应迅速，那个女人早已经将手中的银针刺进严明的喉结，那么死的人就会是他。
可他不知道的是，加入青帮的这些年，是严明有生以来度过的最温暖的时光，眼前这个女人是与他腥风血雨一同拼杀过来的兄弟。
哪怕她背叛青帮，哪怕她想要他的性命，严明却始终没有对她动过杀念。
更何况，那个始作俑者并不是莫珠，而是许祭。
如果说莫珠真的错在哪里，那便是不该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许是寒风作怪，严明拥着莫珠的身体，竟觉得在渐渐转凉。
严明见莫珠的唇瓣反复蠕动，便侧头将耳际贴在莫珠的唇爆孱弱的呼吸声中细碎的声音断断续续。
待严明听清莫珠反复重复的两个字时，莫珠孱弱的呼吸也彻底消失在嗖嗖寒凉的夜风中，再无痕迹。
她说的是，求你，而不是…救我…
可你又怎知我会同意你的一命换一命呢，许祭他接连伤害，害死两个被我放在心头上在乎的人，我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严明掰开莫珠的手指，将那根深陷莫珠食指的银针抽出，握在手中反复摩挲。
浸染在夜色中的凛冽侧脸勾起刀削一般的刺骨弧度。
站在一旁的良霄始终默然，他看着莫珠一点红色的指尖，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原来那根银针的尖头始终被莫珠抵在指腹…
视线继而落在严明绷直的背脊上，他轻声开口，语气淡漠却是警告性十足。
“不要忘记你的身份！”组织中的人忘情忘义，唯一需要记得的就是遵从。
闻言，严明的唇酱起自嘲讥讽的弧度。
正是因为他从未忘记…
耳边声渐停，凌乱的车鸣声接连响起，但也仅是片刻间便化作一片火海，似在祭奠着暗耀的灭亡，也在预示着青帮辉煌的未来。
暗耀帮主本以为此次行动在莫珠的帮助下占尽地理优势，再加上凌武伤重，青帮无首，可以借机给青帮以重创，继而将其吞并，却显然低估了魅落中人的能力。
经此一战，暗耀帮主以牺牲全帮六成帮众的性命为代价，印证了那句‘魅落帮众各个以一敌百’的传言。
虽然码头远离市中心，但是此次帮战轰动较大，想必警方已经得到消息朝此处赶来。
双方帮众极快速的收拾着场地准备转移，好在这一切都是提前策划好的，故而场地中并没有实质性的交易物品，转移起来相对容易。
顾紫看着严明怀中抱着的莫珠，心里虽有些酸涩却也不至于哀痛，毕竟真要算起来她与莫珠也不过两面之缘。
反观严明的神色，则是让人说不出的苍白无色。
顾紫正打算出声安慰，却不想欧阳擎再一次侧身挡在她的身前，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片微型晶片把玩在指尖。
严明凝视着欧阳擎指尖上晶莹透彻的幽蓝色晶片，身形不禁轻晃。
察觉到异状的顾紫凝视着严明，哪怕是在面对受伤的凌武时，严明也从未露出过如此时一般惊恐慌乱的神色。
像是处于死亡边界的人，明知身后是万丈深渊，却不得不跳的绝望。
欧阳擎将视线落在顾紫妖冶的鎏金面具上，紫色映在欧阳擎讳莫如深的黝黑瞳眸中盈盈生光。
只见他薄唇轻启，凝生开口，“最后的指示…以命护她！”
话音未落，只见欧阳擎指尖微动，瞬间的幽蓝光束自眼尾飞窜而过，等顾紫再凝神看过去的时候，那枚芯片已然化作粉末自欧阳擎指尖上随风消散。
心脏不由得猛烈悸动，许久的静默后，久到浸润汗水的衣襟已经随风干透，严明仍有些难以置信。
自他加入组织后，从未听过有人成功从组织中脱离出去，少有的背叛组织的人，最终都是血沫飞溅，死无全尸的下场。
那枚芯片是一对，此时另一片正在他的心脏中随着他的脉动一同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