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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张脸已经肿得不成样子,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
“你敢打我?”沈氏不甘心,也不顾嘴巴湛出的血丝继续声嘶力竭地叫着:“我是当朝左相凤瑾元的正室夫人,你居然敢打我?”
那站在马车上的姑娘又说话了:“快别给凤大人丢脸了,你这种人简直就是拉低档次的,还好意思自报家门,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这边动开了手,凤府人就再不能坐势不理。更何况沈氏已经叫骂出凤府名号,对方依然胆敢如此作为,这打的可就不光是沈氏,而是凤家的脸了。
凤瑾元亲自搀着老太太往这边走,安氏和韩氏还有金珍也跟着上前。凤羽珩想了想,便带着姚氏也一并过了去。
就听凤家老太太离着老远就道:“我真是不想管,那个恶妇怎么走到哪都会惹事?实在是累赘。”
沉鱼跟在后面,心里竟是跟老太太一样的想法,如果她也像凤子皓一样有伤,是死也不愿意下车来丢这个人的。这个母亲从前只在府里耀武扬威也就罢了,可她偏生不知足,竟将手伸得那么远,祸都惹进了皇宫。为了那点贪心,为了沈家的利益,竟连亲生女儿的前程都赔了进去,这样的娘,要了还有什么用?
这边,凤瑾元正劝老太太:“母亲宽心,左右再忍她这一次。”
“唉。”老太太重叹,“凤家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沈氏见凤瑾元和老太太正往这边来,瞬间找到了主心骨,扑到地上就哭喊道:“老爷!老太太!可得给我作主啊!媳妇快被人打死了啊!”一边说一边指着对面马车上那个女子继续骂道:“就是那个小贱人,她骂我是猪!”
老太太真想说打死活该,你可不就是只猪么!可毕竟这事关系着凤家的脸面,也不好表现得太过了。就准备说上几句,好歹也别让对方太威风,当街殴打当朝一品大员的家眷,这可是死罪。
可老太太这话还没等出口呢,就见凤瑾元瞅着那马车上的女孩怔怔地来了一句:“舞阳郡主?”
第70章 我让皇伯伯活剐了你这只猪
忘川这时也凑到了凤羽珩身边,压低声音同她说:“是文宣王府嫡出的舞阳郡主,闺名玄天歌。”想了想,又补充道:“文宣王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弟弟,也是如今还活在世上的唯一一位兄弟。”
凤羽珩了然,怪不得底气这么足。
凤瑾元其实早就有些心理准备,沈氏既然一早就报上凤府名号,对方却依然骂她骂得毫无顾及,那就只能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对方是江湖中人,根本不懂凤府代表什么意思;第二种,也就是凤瑾元最不愿意见到的一种——对方比他品阶高。
想他身为当朝左相,正一品大员,可以说满朝文武百官没有一人他肯放在眼里。
可就偏偏有一类存在特别要命:皇亲。
而他最近还偏就总是招惹到皇亲。
这不,又来了。
“哟,凤伯伯,您可算是肯露面了。”那站在马车上的舞阳郡主对凤瑾元也颇有几分不待见,“本郡主还以为您就准备一直躲在马车里,任您的夫人骂我母妃呢。”
凤瑾元一听头都大了,舞阳郡主这话的意思是,文宣王妃也坐在马车里?
他赶紧搀着老太太一并上前,冲着舞阳郡主深施一礼:“不知郡主在此……”
“行了,别整这些没用的。”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舞阳郡主打断,“这些臣不臣的话跟我母妃说去,我就问你,这只猪凭什么跳脚骂我们?是看本郡主好欺负还是看我母妃好欺负?亦或是想挑战一下我父王的威信?我们到皇宫里都是可以坐马车的,本郡主长这么大,皇帝伯伯都舍不得责骂,凭什么在宫外要受一只猪的欺负?”
她张口闭口就是一只猪一只猪,凤瑾元和老太太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可却什么也不敢说。
莫说先开口骂人的是沈氏,而且骂出来的话可比舞阳郡主难听多了,即便是人家文宣王府的过错,他们当臣子的小胳膊能拧得过皇上胞弟的大腿?那不是扯么!
凤瑾元二话不说,冲着马车就跪了下来,连带着老太太也跪了下来。他们这一跪,凤家其它人也不好再站着,赶紧也跟着跪了下来。就听凤瑾元带头道:“不知王妃与郡主在此,臣凤瑾元代罪妇沈氏向王妃郡主赔罪,还望王妃宽恕。”
老太太也跟着说:“是老妇管教不严,请王妃恕凤家不敬之罪。”
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打着颤的,她现在开始怀疑凤家的灾星不是凤羽珩,而是沈氏。就像今日这事,与人家凤羽珩有什么关系呢?沈氏就是个祸害!
马车里头的人久久不语。
而原本还叫嚣着的沈氏也蔫巴了,又是个妃被她给惹了,虽然只是王妃,可她做一品官的夫人这么些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当今圣上就文宣王那么一个弟弟不说,他自己生了九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没有,就文宣王府上有一个嫡出的郡主,那宠得跟什么似的,据说等到十五岁及笄就要封为公主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物,被她给骂了,还骂得那么难听。更要命的是,马车里还坐着人家的娘!文宣王的正妃!
沈氏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沈氏?”终于,马车里有声音传了出来,还是那样高贵沉稳,“凤相,这沈氏是你的妾?”
凤瑾元嫌恶地看了沈氏一眼,无奈地道:“是臣的正妻。”
“恩?”文宣王妃发出一声疑问,“凤家的正妻不是姚芊柔么?姚太医的女儿当年嫁入你凤府时,我还曾亲自上门为她添妆。何以几年不见你的正妻就换了旁人?”
沈氏恨得牙都痒痒,这么多年了,为何在外人眼里她还只是个妾?
凤瑾元也颇为尴尬,凤家后院儿的这个事他一直以来对外都不太好意思说。不管姚家怎么样,毕竟皇上没下旨祸及已经出嫁的女儿,他们家却急匆匆的将人家赶下堂,还送到大山里整整三年,这话眼下要怎么说出口来?
“哼。”见他久久不语,马车里传来一声闷哼,“那么好的芊柔你不要,却抬这么个东西坐上主母位置,敢问凤相,家都治不好,如何治国?”
这句话说得可太重了,凤瑾元也皱了眉,沉下脸回道:“臣一介文人,对打理后院锁事的确不算精通,请王妃见谅。但朝中之事,臣可一向都是不含糊的。”
“是么。”那王妃完全无视凤瑾元的不乐意,反到是跟自家女儿唠起了闲嗑:“天歌。”她叫着舞阳郡主的闺名,“你皇伯伯前些日子还说想你来着,待我们从普渡寺回京,你记得进宫去看看。”
“母妃放心,天歌记得了。皇伯伯最心疼天歌,从小到大都不舍得打骂一下,记得小时候父王闲我淘气骂了两句,皇伯伯气得两个月不肯让他上朝。如果皇伯伯知道今日有人指着天歌的鼻子骂天歌是贱人,一定会把那人活剐了的。”
“郡,郡主!”沈氏吓傻了,“郡主我错了,我没有骂你,我是骂我自己呢!我是贱人,我是个大贱人!”
沈氏哪里还顾得上脸面,她哪里还有脸面!惹了妃子或许还能有条活路,但如果皇上她都给得罪了,那不只是她得死,只怕沉鱼和子皓也活不长啊!
“郡主啊!”沈氏嚎啕大哭,“我知道错了,求郡主和王妃开恩,我真的知道错了。呜……”
舞阳郡主看不下去了,“母妃,一只猪在我面前哭,真恶心。”
文宣王妃的声音马上传出:“那就把她赶回猪圈里。”
话音一落,立即有两名侍卫上前,拖着沈氏就扔回马车上。
凤瑾元也被舞阳郡主的话给吓怕了,老太太则早就跌坐到地上。
皇上宠爱舞阳郡主的事人人皆知,虽说还没到宠爱九皇子那种程度,但那也是不容人挑衅的啊!就像人家郡主说的,皇上都舍不得骂她,今天让沈氏给骂了,凭什么?
“臣,叩请王妃郡主宽恕。”凤瑾元觉得脸都被人家踩到脚底下了,堂堂正一品大员啊,居然就为个女人家家的事要受这般屈辱。
老太太这时却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对了,姚氏在!”她用肘间撞撞凤瑾元,“快,快让姚氏出来给王妃请安。”
凤瑾元也反应过来,赶紧小声招呼下人,“把姚姨娘请过来。”姚氏与京中许多贵人都有交情,这个他是知道的。毕竟姚家几代都是御医,根基太深了。
凤羽珩瞧见这番小动作,心下不痛快起来。凭什么沈氏捅了篓子要她的娘亲去收拾残局?她爹跟奶奶想得真美啊!
“娘亲。”她拽了下姚氏的衣袖,“人家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实话实说,没必要为任何人掩饰。”
姚氏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好,我听阿珩的。”
有下人将姚氏带到文宣王妃的马车跟前,那舞阳郡主看了姚氏一会儿,到是主动蹲了下来,然后巴巴地问姚氏:“您是以前那个柔姨?”她生得比凤羽珩早两年,那时姚家还兴盛着,姚氏与文宣王妃走得极近,舞阳郡主出生之后她每月都能见到好几次。直到三年前突然去了西北,才断了联系。
此刻听见舞阳叫她柔姨,姚氏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掉了下来,难为这孩子居然还能记得她。
“柔姨别哭呀!”舞阳郡主急得直给姚氏擦眼泪,“柔姨你这么多年都不来看天歌,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了。”
“傻孩子。”姚氏的泪根本就止不住,“柔姨每天都想着你,只是柔姨这些年去了很远的地方,回不来京城。”
马车里也传来一声叹息,终于有小丫头将车帘子掀了起来。只见里面一个穿着常服的贵妇走了出来,在下人和舞阳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她年长姚氏几岁,两人从来都以姐妹相称,久别重逢,四目一对便抱头痛哭。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跟着抹眼泪。
凤家老太太又在心里后悔当初决定做得太草率了,如今想想,沈家能给凤家带来财富,可姚氏却能给凤瑾元另外的一种支持啊!
“妹妹什么也不用说,姐姐都懂。”终于止住哭声,文宣王妃拉着姚氏的手,狠狠的瞪了凤瑾元一眼,再一偏头,直接往凤羽珩和凤子睿那处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