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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容立刻乐滋滋地去了,娘和嬷嬷就是不一样,就算家里没有,可鸡蛋也舍得吃呢。爹和娘都说了,鸡蛋是鸡下的,鸡吃的是粮食,他们多干活,挣了粮食,吃鸡蛋和粮食其实是一样的。
鸡蛋吃了还会下的,粮食没了,还会挣的,只要大家努力,就肯定有好日子过的。
虽然东西少,可秀容还是非常耐心地做,而且做得更加细致费心,和面的时候滴了两滴油进去,还捏了几粒盐,撒了把葱花,这样疙瘩就会更有滋味,不至于太苦太涩。
而她烧火的本事也练出来,小火细细的,不费柴火,那稀饭还更香。
秀娴挑水回来,手里还拎着几个茄子,对柳氏道:“娘,我帮周四奶奶家挑水,她给了我几个茄子。”
周四奶奶男人排行四,死了多年,两人一儿一女,儿子年轻时死了,女儿嫁去外地,这么些年她一个人过。因为是周家人,虽然和周大爷不算是本家,男人和里正却是叔伯兄弟,所以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大的困难存在。加上她家境殷实,有周家做靠山,日子过得还算惬意,只是因为没有男人,地可以租给别人种,可家里的力气活儿就有点麻烦,总是要找别人帮忙。年轻的时候为了杜绝男人的想法,她自己咬着牙干,现在年纪大就干不动了,一般找本家一些年轻的孙子辈的孩子们给帮忙。
这次恰好秀娴挑水,她看见就让秀娴给挑了两担,作为谢礼给了秀娴几个茄子。
柳氏笑道:“你这个丫头恁实在,帮着挑担水还用要谢礼。”
秀娴大声道:“娘,你也不是不知道周四奶奶那个人,她给,我要是不要,她说我瞧不上她的东西,要扔呢,我可不敢糟蹋东西,赶紧就捡回来呢。”
秀瑶知道那个周四奶奶,可能因为是寡妇,所以生性敏感,也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容不得别人拒绝。而且说实
话,秀瑶还有点怕她呢,平日里出去割草,路过她家的时候,看那小老太太,穿着干净平整得没有一点褶子的衣裳,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皮肤白净净的,然后一双眼睛总觉得有点阴沉,她就有点害怕,都尽可能地绕路走。
柳氏笑了笑,“周四奶奶那人就那样的脾性,当年我也帮她挑过水,也是如此的,不过可没这么厉害。老了老了看起来变得更敏感了。”
秀娴立刻去问当年的事儿是如何一个样子的,柳氏简单说了两句,秀娴哈哈笑道:“这四奶奶还怪有意思,这么多年都不变样,真是固执呢。”
秀容和秀瑶两人麻溜地做了早饭,稀饭加蒸面疙瘩,比起在老秦家的时候也没有多吃一点,甚至还要少一些,可大家都没有怨言。
吃饭的时候秦业对秦显道:“多吃点咸菜就饱了。”
秀瑶好奇道:“大哥,为什么多吃咸菜啊?怪咸的。”
二哥秦显笑道:“多吃咸菜,就可以多喝水,哄着肚皮撑起来不饿呗。”
秀瑶笑了,只是有点心酸,她笑道:“下地干活,是要多吃点咸菜呢,我也吃点。”
柳氏忙道:“你小丫头家家的,吃那么多咸菜干嘛,赶紧喝稀饭就饱了。”
吃饭的时候秀丽跑过来,“大娘大娘,俺嬷嬷叫大姐姐过去呢。”
94碰个没脸
秦显一到家就喊道:“娘;还没进村我就闻到香味儿;我跟大哥说肯定是娘在家做好吃的呢。”
柳氏笑道:“家里可真没什么好吃的,不过是做了点豆面菜团子;擀了几张饼,咱们先凑活过去眼前儿吧。”
秦业和秦大福进来,秦业道:“爹,娘,要不我们先去几个爷爷家借点粮食吧,家里那点怎么也坚持不到收秋粮的,借一点等来年收了小麦和谷子慢慢还。”
秦大福也道:“是得这样办;要不怎么省也不够的。”
柳氏也同意,“我看就去他二爷爷和里正家借吧;他三爷爷家人口也多;就算有余粮也不是很多。”
秦业嗯了一声,“吃了饭我就去看看。”
大家都洗手吃饭,饼卷豆面菜团子,然后夹上鲜葱、大酱,另外还有蒜泥拌蒸茄子,不算丰盛,却很可口,一家人吃得份外香甜。
饭还没吃完,就听见门响,外面一人推门进来,喊道:“面板用完了没有啊?”
大家扭头就见张氏快步进来,看他们在吃饭就不乐意道:“你们吃饭怎么也不叫秀芹啊?”
几个人都起身问好,秀娴道:“嬷嬷,俺大姐在那里帮你拆洗衣裳,我们以为你留她吃饭呢。”叫去帮忙,难道连顿饭也不管?要不要这么抠门?
张氏瞪了她一眼,“饿不着她就是了。”说着一双眼就往他们饭桌上溜,看竟然是擀饼,还有豆面菜团子,不禁脸一沉。
那边秦业几个赶紧说去干活,都走了人,秦大福看了她一眼,道:“娘,我把面板给你送过去。”
张氏哼了一声,“不用,我自己舀得动,你自管忙去吧。”
秦大福就说歇歇再去,张氏大声道:“老大,虽然咱们分了家了,我可还是你娘。咱们地还没分呢大家还是一起干活,你可别只干你们那几亩地把另外的扔着不管。”
走到大门口的秦显听见了回头道:“嬷嬷,俺爹可没那样,俺爹让我和大哥先干你们的地呢,倒是俺三达达,从来没在分给我们的地里干活。”说完怕被训斥,赶紧就跑了人。
张氏却不信,老三几个都说大房的人只干他们自己那地里的活儿,不干另外两房的,张氏就寻思肯定是柳氏挑唆的,所以借着要面板的时候亲自过来面斥面斥。
结果这事儿还没说完又看饭桌的面笸箩里竟然有饼和豆面菜团子,心里自然更不乐意,立刻教训柳氏道:“我说大业娘,你这是第一次当家,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重。哪里有你这样当家的,这么个吃法,非吃穷了不可。”
柳氏有心不理她,可她是婆婆,是长辈,只得道:“娘,这样吃省粮食。”
张氏立刻道:“这样吃怎么会省粮食?你让男人也这么吃?你怎么也得做上锅发面卷子给男人们吃吧,娘们就吃点稀饭好了,也跟着吃饼?你们有多少粮食吃?”
秀瑶一看都分家了,这个老婆子还出来指手画脚的,忍不住道:“嬷嬷,反正我们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再吃也就这么穷,女人也干活儿啊,怎么就只吃稀饭呢?”
张氏闻言立刻火冒三丈,一分家,这些小蹄子都反了,不听自己话了,都是柳氏挑唆的。
看她脸拉得跟驴脸似的,秀瑶立刻又道:“嬷嬷,咱们已经分家,你和爷爷还是俺家人,可别人就是别人了,你可别让俺大姐洗他们两家的衣裳和被子,把俺大姐累坏了可不行。”她就知道一上午没干完,大姐一定是心软被嬷嬷呵斥两句不好意思拒绝,肯定在那里给他们一大家子洗衣裳。
真是太过分了!
张氏脸色一变,“你个小蹄子,才分家就成白眼狼了。”
秀瑶不爱听她啰嗦,大声道:“我去割草。”说完扭头就跑了。
张氏气得对柳氏责问道:“你就这么教导丫头?这么没大没小,就得舀笤帚疙瘩揍。”
柳氏看了她一眼,转移话题道:“娘,你要擀饼啊,谁给你烧鏊子?”
张氏哼了一声,差点把来意忘了,“让秀容去给我烧鏊子去。”
秀容立刻道:“嬷嬷,我得去割草呢。我们家没有什么草烧火。”说着就往外走,追着秀瑶出去了,“秀瑶,我和你一块去。”
张氏原本气冲冲地要来训斥大房不干另外地里的活儿,结果又想训斥柳氏不会当家过日子,却被俩小丫头弄了个没脸,有心待发火,对上柳氏那不温不火的眼神,突然就没了脾气。
她舀了面板,嘟囔道:“不够吃的,你不会去娘家要石粮食?从前那么爱跑娘家,怎么一分家就不去了?”
柳氏淡淡道:“从前俺爹送粮食,也是他自己来送的,我也没要过,现在一分家我就去要,娘不觉得就好像咱们故意的一样?我可开不了那个口,拉不下那个脸。”
张氏讥讽道:“你拉不下脸,那你就忍心让男人孩子的饿肚子吧。”说着就把面板和面罗都要走,气哼哼地回去了,路上还嘀咕,这个媳妇太不上道,心眼儿太多了,才一分家就不把自己放眼里。自己去指点她,还不是为了她好,她会当什么家?一分家竟然就把她这个婆婆定下的规矩都改了,这是太过分!果然让老三媳妇说对了,这个老大媳妇一直就对婆婆有意见,以往假装柔顺不表现,这一分家,立刻就现出原形来。
她原本也断定柳氏有脾气,肯定会哭鼻子抹泪地怨恨她这个婆婆给粮食太少,所以她要来看看,顺便敲打敲打柳氏,结果让她大失所望,柳氏不但没抱怨反而有说有笑。
等张氏走了,秦大福才从屋里出来,看了柳氏一笑,忍不住笑起来,“娘就那样,咱听着就好了。”原本他还寻思娘是来找茬的,要是这样,他在家里还给媳妇撑撑腰,结果媳妇不吭声就能把娘憋走,这样也挺好,娘没理也就不闹了。
柳氏瞥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笑,知道他是好心,便道:“你放心吧,娘不会怎么样的,她也就是来痛快一下嘴巴的,不管的话她忍不住,要管也管不着,过几天习惯就好了。”
毕竟以前这一大家子都是她管着,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大家都看她的脸色吃饭。现在不一样了,大房分出来,虽然粮食给的很少,可大房也没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愁眉苦脸,哭鼻子抹泪的埋怨,大家不再看她的脸色吃饭,她心里肯定是不平衡的。
傍晚时分大家回来,就发现秀瑶正蹲在地上舀着根烧火棍子比划什么,一边划拉嘴里还念念有词。
秦业把去二爷爷家借来的大半袋子小麦交给柳氏过目,然后送去粮食缸里,出来看秀瑶还在比划,他好奇道:“小妹儿,你弄什么呢?”
秀瑶随口道:“我觉得咱们得在地里间种点菜,省得和他们用一个菜园子,整天为了一根菜吵嘴,烦死个人。”割草回来的时候,她口渴难耐,路过菜园子想去摘根黄瓜,结果恰好碰到秀娟和秀婷在那里。秀瑶自然没摘到黄瓜,还跟两人吵了一顿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