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众人面面相觑,眼里都是焦急与担忧,清雅抬头环视了一眼,心里也有些不确定起来,双手扶着姜氏的双肩,使她坐好,让她面对着自己,然后试探着换了一声:“娘”
姜氏恍若未闻,只低着头,不停地绞着自己的手指,嘴里呐呐地重复着那一句话。
“她该死”
“她该死”
清雅大骇,手上略略用力,摇着姜氏的肩膀,大声唤道:“娘,您怎么了,娘,您别吓我”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姜氏的脸上,希望从她身上看到一点正常的反应,然而,叫众人失望的是,姜氏依旧是那副神不守舍的模样,对清雅的呼唤恍若未闻,对众人希冀的目光恍若未见。
显而易见,姜氏的神智失常了。
尽管众人之前对姜氏多多少少有些抱怨,可眼见她这般模样了,那些抱怨也顿时变成了不忍与关切。
“娘,儿子错了,您别这样啊”宋玄儒后悔不跌,使劲儿扇着自己耳光,以图得到姜氏的谅解。
宋元义也道:“夫人,伱这是何苦呢。”
老八宋玄书也隔着牢门劝道:“娘,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您何必自苦。”
几个女儿,不管是不是亲生的,也都围在姜氏身边,柔声劝慰。
可是,众人的安慰却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姜氏依旧是魂不守舍的模样,宋元义叹了口气,唤了天牢守卫过来,请他去叫个大夫来看看。
那守卫也是个有眼力的,忙客气地应道:“卑职这便将此事呈报给上官,不过能不能请来大夫,却不是卑职能决定的,请宋大人稍候。”
宋元义点头,道了声多谢,待那守卫离开后,又将目光转向女眷的牢门。
清雅和清芳、清秋姐妹俩都围在姜氏身旁,柔声劝慰,只有清语独自站在一边,低着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没有看见似的。
清语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
在朝堂上,初听到父亲拒绝休妻时,她也曾心生不满过,觉得父亲这样做,未免对她的娘亲太不公平,又心恨姜氏,恨她拆散一对有情人,害了李玉卿的性命,害得原来的宋六小姐浑浑噩噩的活了十几年。
可是,如今见到姜氏疯疯癫癫的样子,清语的心里并没有多少大仇得报的快感,反而隐隐有些难过。
其实,不管是李玉卿还是姜氏,抑或是宋元义,都是身不由己、命运被别人操控的可怜虫罢了。
对于宋元义和李玉卿来说,姜氏是棒打鸳鸯的凶手,但是对于姜氏来说,李玉卿又何尝不是梗在他们夫妻二人中间的一根刺?
罢了,上一辈的恩怨,便止于上一辈吧,如今姜氏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想必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生母,若是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片刻后,先前出去的那位守卫领了一个手提药箱的老者进来。
老者的目光扫了扫几间牢房,没看见倒地不起的伤患,心中便已然有些不悦,暗地里埋怨,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居然把自己叫到这种晦气的地方来。
“是哪个人犯有病?”老者颇不耐烦地问。
宋元义忙上前贴着牢门朝老者一礼道:“这位老先生,请您替拙荆看看吧,她……她似乎有些不好。”
这位大夫不比守卫这般耳聪目明消息灵通,哪里知道这牢里关的是大人物,闻言眼睛一瞪道:“有什么不好的?老夫看她好得很,进了此地还这般娇贵,真是……”
守卫怕他说出更难听的话来,忙扯了扯他的衣袖,凑到他跟前耳语了几句,老者神色越来越僵,到最后脸色已是有些发白了。
“老朽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宋大人莫怪。”老者颇有些战战兢兢,朝着宋元义一礼道。
宋元义原不是小气之辈,此时又有求于人,哪里会怪他,忙摆手道:“不怪不怪,还请老先生替拙荆看看。”
“是是,老朽这便替宋夫人瞧瞧。”
守卫忙取出钥匙打开女眷牢房的房门,放老者入内。
女眷们忙起身让开,姜氏身边顿时空了出来,只余下清雅站在她身边,手上不停地轻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
老者上前朝着姜氏一礼道:“还请宋夫人让老朽号个脉。”
姜氏却呆呆的,毫无反应,嘴里只念叨着:“她该死”
老者这下总算察觉到姜氏的不对了,有些为难地看了立在一旁的清雅一眼,“还请这位小姐帮个忙。”
清雅忙抬起姜氏的手臂,朝前伸了些,又自袖中取出丝巾,搭在姜氏的手腕上,以方便大夫把脉。
老者将手指搭在姜氏腕上,微眯着眼沉默了片刻,然后脸色微变,收回了手。
宋元义隔着牢房问道:“老先生?”
老者出了牢门,行至宋元义身前,无奈地道:“宋大人,夫人脉象上看,有心气郁结、脏腑虚弱、脉络阻滞之相,若老朽所料不差,尊夫人应当是患了癔症。”
癔症是神经病的一种,莫说古代,即便是医学发达的现代,也是不易治疗的。
“癔症?能治愈吗?”宋元义焦急地问。
老者摇了摇头,“老朽无能为力,宋大人或许可以请得宫中御医瞧瞧,兴许能有一线希望。”
宋元义一时怔怔,竟有些茫然了。
“老朽告退。”老者叹了口气,朝宋元义一礼,然后提着药箱走了。
待老者离开后,宋元义这才回过神来,长长地叹了口气,宫中御医是不要想了,皇上此刻正在气头上,没有砍了自己的项上人头便已是恩典了,自己如何敢奢望他能派御医来替姜氏瞧病?
天牢里一时静了下来,姜氏被确诊为癔症,这多少让侯府诸人有些难过,哪怕是素来受够了姜氏压迫的清语,也不免生出些兔死狐悲的凄凉来。
倘若自己也被皇帝一道圣旨赐婚,是否下场也会如姜氏一般?
而此时天牢外,前来探望的无尘正被天牢守卫拦在外头,禁止入内。
“这位将军,通融通融吧,在下只与宋大人说几句话便走。”无尘近乎是低声下气地哀求了,手中沉甸甸的一包银子递过去,那守卫却连碰也不碰。
“不是小可不与公子通融,实在是皇上下了圣旨,禁止任何人探望,除非有皇上手谕。若小可通融了这一回,只怕头上这吃饭的家伙就得搬家了。”这守卫是无尘的粉丝,对他倒是颇为客气,不过客气归客气了,原则问题上却是寸步不让。
无尘各种手段用尽,却不能说动守卫分毫,心中虽然郁闷沮丧,但也微微松了口气,此地连自己都进不去,其余宵小之辈自然也进不去,想必清语在那里头,应当是安全的吧。
不过,天牢里虽然防御得水泼不进,但里头的消息却并非传不出去,皇帝很快便得知姜氏得了癔症,当日差了御医来替姜氏瞧病,不过两位御医与先前那位老者得出的结论一致:宋夫人得的是癔症,只能养,无法治。
两位御医离开后,宋元义面色暗沉,踉踉跄跄地跌坐在床榻上,久久不语。
没过几天,这个貌似永远不会生病永远坚强顽固的男人终于病倒了。
不常生病的人,一旦病了,通常会十分严重,这几乎是个不成文的规律。宋元义这一病来势汹汹,看了好几个大夫竟然毫无起色。
第一百七十三章释放
第一百七十三章释放
宋元义这一病,皇帝顿时没辙了,他原是想关这一家子十天半个月,好生治一治宋元义的倔脾气,谁料这一关却关出事儿来了。
这下倒好,倔脾气没治下去,反倒把人给治躺下了,倘若再不松口,只怕就要给那倔驴一样的宋大人收尸了。
皇帝无可奈何,只得一道圣旨赦免了宋元义的诸多“罪行”,命李统领将这一家子人送回侯府西院儿,好生将养。
于是,侯府西院儿诸人的劫难,便如同一个儿戏一般,突如其来地降临,又突如其来地消弭于无形。
但,此事造成的一些影响,却永远无法消除。
姜氏是确确实实的疯了,哪怕是回到颂兰苑,回到她熟悉的环境里,她的癔症也没有丝毫痊愈的迹象,依旧成日里呆呆愣愣,时不时地冒出来两句“她该死”。
跟姜氏比起来,宋元义却是幸运得多,回到侯府的当天人便清醒了过来,虽然依旧虚弱无力,但是神智却很清醒。
“清语,你心中可怨?”
宋元义自醒来后便挥退了守在房中的姨娘和儿女们,独独留下了清语。
他其实跟姜氏一样,得的是心病。
对李玉卿的歉意,对姜氏的痛恨与不忍,对清语的内疚,对家中诸人境况的担忧,对未来的茫然,这种种烦恼困然着他,再加上亲眼见到与之相伴了数十年的妻子竟然疯了,这使得原本就濒临破碎的意志受到了毁灭性的一击。
在昏迷的这几日里,他其实能隐约地听到声音,但他潜意识里不想醒来,也不愿醒来。
所幸皇帝特赦,众人回到了侯府,诸多隐忧当中总算有一个得到了妥善的解决,这也使得宋元义又重新生出勇气来面对这一切。
清语是明白父亲的苦衷的,闻言行至床边,替宋元义掖了掖被角,轻声道:“也称不上怨吧。开始的时候是有一点点,觉得您不肯休妻,对母亲未免不公。可现在想来,您和她,也有诸多身不由己之处,若真要说怨,大概只能怨老天爷作弄吧。”
兴许是病中比较脆弱的缘故,宋元义听了清语此言,竟然红了眼眶,嘴唇哆嗦了半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久后,宋元义才平复了内心的激荡,哽咽道:“你和你母亲亲一样善良宽容,我……我却对不起你们母女。”
“您有没有对不起母亲我不知道,即使有,我想母亲她也不会怪你。但您绝没有对不起我。我本不该投生在这世上,是您和母亲给了我生命,让我有了安生立命之所,供我吃穿,抚养我长大,若没有您和母亲,何来的我?所以,父亲,您别再为过去的事情伤神,我们要看的是将来,不是么?”
清语轻言细语地述说着,清润的嗓音自有一股能叫人心安的力量。
宋元义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眼睛里也有了一丝神采,喃喃地道:“将来……”
然后便是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