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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嬷嬷第一次见清语这般严肃,顿时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左手搓右手地道:“小姐,怎么了?”
清语勉强笑了笑,抬手摆了摆道:“没事,嬷嬷,我有些话想问你,不过你不必惊慌,我只是有些好奇从前的事而已。”
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给沈嬷嬷打着预防针,虽然这番安慰委实拙劣,但是应付头脑简单的沈嬷嬷足够了。
沈嬷嬷松了口气,笑嘻嘻地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小姐可吓着奴婢了,奴婢还以为有多大的事儿呢。小姐放心,只要是奴婢知道的,不敢有半点儿隐瞒。”
清语笑了笑,在椅子上坐了,指着屋里的六角矮凳道:“嬷嬷坐下说吧。”
沈嬷嬷依言侧着身子在矮凳上坐了,满脸是笑地道:“不知小姐想听什么?”
清语笑了笑道:“我想问的,是关于我的生母姜姨娘的事情,嬷嬷不妨把跟她有关的所有事情细细地跟我说一遍,从入府开始,直到她离开人世。”
她倒是很想直接问自己的生母是怎么死的,但一来是怕吓到沈嬷嬷,二来也太着痕迹了,只怕万一传了出去,打草惊蛇,让姜氏以为自己知道了什么,更加肆无忌惮地下手对付自己。
沈嬷嬷完全没察觉到清语的用意,一听说小姐是问这些陈年旧事,顿时来了兴致,她本就是个超级话唠,得此机会自然是兴致勃勃、唾沫横飞地说了起来。
“……老爷那会儿跟夫人成婚都有好几年了,奴婢还记得,那时府里刚添了八少爷,夫人刚出了月子不久,后来大约是夫人的娘家人提起,说是夫人留在家中的旧仆被人拐卖到青楼去了,夫人心善,哪里能允许自己身边的人遭那个罪,便托了人去交涉,听说走了不少关系,才把人救出来,不过还是去得晚了些,那姑娘已经用发钗把自己两边脸颊都划花了,血淋淋老大两条疤,怪吓人的。”
清语听到这里,打断了沈嬷嬷的话,问道:“嬷嬷确定姜姨娘是被人从青楼里救出来的?”
沈嬷嬷点头道:“自然是确定的,当时奴婢还是粗使丫鬟,所以也跟着夫人去那儿接了人的,那种地方,怎么会弄错?”
清语不免心中疑惑,从父亲的言辞和母亲的遗物等种种事物来看,自己的娘亲曾经应该是位名门闺秀,虽然是曾经,但是有什么样的变故,能让一位原本是名门闺秀的千金小姐流落到青楼去呢?这又不是乱世,不大可能有那么大胆的人贩子,胆敢拐卖官家女眷,除非是罪臣
但是这也说不通呀,罪臣女眷都是卖做官婢,终身为奴,哪有将罪臣的女眷卖进青楼的道理?
“嗯,请嬷嬷继续说吧。”清语按捺下心中的疑惑,点了点头道。
“是,后来夫人怜悯姜姨娘被毁了容,又曾被拐去过那种地方,怕她再想起从前伤心,所以就赐了姜姨娘新名字,叫做姜忘,然后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做了贴身丫鬟。后来,太夫人做主把杜姨娘送了过来……杜姨娘原先还对夫人恭恭敬敬的,但是后来老爷独宠杜姨娘,她便开始对夫人不恭不敬起来,夫人不忿,便将姜姨娘送去老爷的书房伺候,还做主把姜姨娘抬了姨娘。”
清语又听出来问题了,摆了摆手道:“等等,那时李姨娘不是已经进门了么?按理来说,那会儿七哥哥都已经出世了,就算母亲怀了五姐姐不能陪在父亲身边,不是还有李姨娘么?怎么会把毁了容的姜姨娘送去给父亲做姨娘?”
沈嬷嬷闻言怔了怔道:“李姨娘素来不受宠,跟夫人和老爷都不怎么亲,有她没她都没什么区别。”
清语点了点头,示意沈嬷嬷继续说,心里却在想,这位李姨娘真的是个有本事的,为父亲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却被人看成是不受宠的了,而杜姨娘一辈子统共只生了一个女儿,却人人都知道她曾经独宠后院儿,还劳动姜氏亲自抬了个姨娘来对付她,杜姨娘的手段跟李姨娘一比,高下立判。
这位李姨娘,不简单呢。
“……后来,姜姨娘怀了小姐,原本身体一直很好,无病无灾的,老爷请王太爷亲自来看过,说是姜姨娘身体康健,孩子胎位也正,不会有问题,不过因为姜姨娘身份不够,王太医也只在姜姨娘临产前来看过一次,此后就没来过了,谁知道姜姨娘生产时却出了问题,小姐出世后,姜姨娘突然大出血,怎么都止不住,只托了奴婢照顾小姐便去了。”
清语微微皱了皱眉,王太医乃是宫中御医,自然是不会没凭没据的乱说,那么,是不是可以由此推断,娘亲的死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姜姨娘临产那段时间,都有谁在身边侍候?”清语按捺住心中的愤恨,语气平淡地问。
第九十章架空
第九十章架空
沈嬷嬷哪里知道清语心中的想法,还老老实实、一脸感激地应道:“原本是奴婢一直伺候姜姨娘的,后来夫人说生产这事儿奴婢这样没许人家儿的大姑娘没经验,便派了伺候过夫人生产的洪嬷嬷过来,跟奴婢一同照顾姜姨娘,不过洪嬷嬷只在姜姨娘那儿伺候了三天,然后姜姨娘就临盆了。”
清语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渗人的笑容,冷森森地道:“母亲对姜姨娘真是关怀备至呀,我得好好报答她的恩情才是。”
沈嬷嬷这一辈子活得极为简单,哪里琢磨得出来清语话里的恨意,还只当她是真的这么想,忙一脸笑意地点头称是。
看着沈嬷嬷笑得一脸无知的样子,清语只觉得心中一片火烧似的疼痛,似有什么在啃咬着她的心脏,让她连呼吸都苦涩得发痛。
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计划周密的阴谋,原来一切的罪恶和迫害都是那么明目张当地摆在明面上的。
姜氏和洪嬷嬷两个人,毫不避讳地害死了自己的生母,而且竟然还敢,她们怎么还敢在事后做出一副疼爱自己的恶心模样来?还有脸跟下人们吹嘘,她和自己的生母情同姐妹?
真真是无耻没下限呀
不过,那个时候自己的父亲在干什么呢?他不是那么深爱着娘亲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妻子迫害自己爱的人?是不知道这回事,还是他不想管,或者是管不了?
他真的如自己想象的那样靠得住吗?
若他真的靠得住,为什么不预防这种惨祸发生,他只需要亲自派人守着姜姨娘,便不会有意外发生
若他真的靠得住,为什么在知道真相后,没有半点儿动作?甚至连一句斥责的话都没有,任凭凶手逍遥法外?清语不信他不知道姜姨娘死得蹊跷,不信这么明显的阴谋他会看不到。可是他什么也没做。
若他真的靠得住,为什么纵容姜氏把前六小姐教养成那幅德行?哪怕是把自己带到任上去,也总好过留在姜氏身边呀。
清语细细地回想起这几个月来的经历,顿时觉得心中发冷,但是一想到父亲那张饱含悲痛和无奈的脸,又觉得他不像是那种懦弱无能的人,更不会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或者,他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清语深心底里不想用恶意的猜测来揣度自己的父亲,虽然事实摆在眼前,让她不得不朝坏的方面去想,但她潜意识里还是觉得,也许父亲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也许这一连串的事情背后其实另有隐情。
思绪翻腾了许久后,清语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这时却正听到沈嬷嬷自顾自地说着:“……对小姐是真心的好,小姐能体会到夫人的一番苦心就好,那些不晓得事的人瞎嚼的闲话,小姐可不能听。”
“什么闲话?”清语问。
沈嬷嬷顿时有些扭捏,惴惴而不敢言。清语原本心里就十分难过,这会儿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顿时沉下脸来,冷冷地道:“嬷嬷难道是要瞒着我吗?”
沈嬷嬷慌了神,忙起身跪下道:“奴婢不敢,奴婢是怕小姐听了这些谣言,坏了您跟夫人的母女之情。”
清语冷着脸道:“嬷嬷难道以为我是那等是非不明,黑白不分的糊涂虫么?”
清语其实更想直接把这句“是非不明,黑白不分”扔到沈嬷嬷的脸上,但看见她比实际年龄显得苍老十几岁、皱纹深深且惴惴不安的一张老脸时,却又不忍心了。糊涂,大约是她的天性吧,也许什么都不懂,比什么都懂要活得快乐许多。
清语总算明白了某位先生说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是什么感觉了,真是恨的时候恨不得踹上两脚,但是真提起脚想踹的时候,又觉得狠不下心了。
夹着气,清语并没有让沈嬷嬷起身,而是从牙缝里憋出来一个字:“说”。
“是,奴婢不敢隐瞒。奴婢曾听见大夫人身边的袁嬷嬷说过,说姜姨娘死得蹊跷,还说夫人这般纵容小姐,是不安好心。奴婢倒觉得,她们才是不安好心,想挑拨夫人和小姐的关系。”
清语已经被沈嬷嬷气得没什么脾气了,摆了摆手道:“知道了,起来吧,嬷嬷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沈嬷嬷跪在地上应了声是,然后才起身出去了。
清语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想到自己那位谪仙似的娘亲,在她最为困难的时候,遇到沈嬷嬷这样的糊涂愚笨的烂好人,她是不是也感到很无力?以娘亲的才智,想必应该能察觉得到洪嬷嬷来意不善吧?眼看着自己身边唯一可以依仗的人,待洪嬷嬷那刽子手却敬如上宾,不知她心里是何等苦闷和无奈?
哎,算了,不想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再想那些有什么用呢。
清语这边努力说服自己放下思想包袱,那头宋元义却在大刀阔斧地整改后院儿的局势。
他先是命海棠去传话,叫杜姨娘和李姨娘一起到墨苑来一趟,然后这头又叫来了桂花,让她去请舒嬷嬷等管事的媳妇婆子也到墨苑来一趟。
杜姨娘和李姨娘是住在一处的,又都是在二门内,所以来得比较快,进了大厅双双朝着宋元义行礼道:“奴婢见过老爷。”
李姨娘的脸上即无忧也无喜,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倒是杜姨娘的脸上略带着些失望。她方才听到海棠传话时,还以为是有什么好事儿呢,心里那个兴奋欢喜呀,走路都是带着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