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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脉归正,国轨正位,京都气运云层稳定。
守在天坛大殿外的人,不知刚才一瞬间斗移星移,不知那瞬间重新决定了无数人的生死富贵,他们望着楼阁,震撼之情在心中翻涌,一下一下的冲击心房,那种心情,无法用言语表达。
天坛大殿阵内的人并不知道外面如何,那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当感觉眼前光华平静,六位护法睁眼,急切的望向小姑娘。
小姑娘手还印在玉树兰芝顶尖,端坐之姿稳如泰山,猴哥和风魔子看得真切,她的面容苍白如宣纸,无一点血色。
兰芝玉树光华暗淡,只有树本身的玉色,没有华光与金光;玉树上方的符,一张不余,只有那颗鬼王印和四枚玉章,鬼王印和玉印的光也黯然失色。
“姐姐-”金童玉童盯着姐姐的头顶,泪落如珠。
猴哥和风魔子也望向小姑娘的头顶,瞳孔骤然爆缩,小伙伴的头发在变白!
小姑娘束发戴冠,原本头顶黑发的墨发,不知几时竟白了三四寸长的一截,就在两青年看过去的时候,她的头发又在倾刻间白了一截,玉冠与头皮相接的地方已一片雪白。
人说一夜白头,小巫女的头发在瞬间变白。
猴哥和风魔子睁着眼,胸口发窒,不能呼吸。知缘大师和齐云掌门、风家主、左护法最开始没发现,看了好几眼,猛然看到小姑娘的黑发一瞬变白,四位宗级在倾刻间屏住呼吸,心神俱惊。
曲小巫女的头发还在变白,一寸一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黑变白,从头发根往发梢漫延,黑发寸寸少,白发寸寸长,漫过脖子位,到肩,一寸寸往下……往下,眨眼间,发梢与尽染成雪。
端坐的小姑娘,一头发丝如雪,披散在白色祭袍上,分不出是发,还是衣,头顶白玉冠上的一支碧色玉簪,越发的显眼。
六护法内心潮湿,眼中盈光,默默的以手遮脸,拭拭眼角,低首,再次给大阵加符,增加法力,他们不能代为承受,能做的就是守住大阵,不让她的努力付之东流。
金童玉童泪流满面,双手结印,印在姐姐后背心。
累,曲七月感觉很累很累,累得想睡觉,她不知道一瞬白发是什么感觉,在开启法力将国运拨乱归正的那一刹那,身上的力量瞬间被抽空,双眼如针扎一样的疼了一下,之后,连睁眼的力气也使不出来。
她的血还在流向玉树,兰芝玉树积攒起来的生机和力量被她借走,她没有法力供给玉树,只能提供鲜血。
玉树是大阵的魂,如果玉树没了生机,阵等于没了魂,没有魂的就是死阵,没有用处,好在玉树本是奇宝,没有法力,吸引不到生机,喂他喝血,他也能恢复力量。
无命人的血,与法力一样珍命,玉树缓缓的吸血,血气入脉,流向根,化为生机。
闭着眼,曲七月能感应到血的流速,玉树是宝树,吸血也很温柔,一点一点的食,血并没有大量流失。
她想睡觉,不想说话,也没力气说话,当后背传来小式神的力量,她努力的调息。
玉树吸收到少量血气,积攒到一点点生机,顶尖的新嫩一震,将小姑娘的手指震开,收拢枝条,自我生养休息。
手指被弹开,曲七月将手收回来,把指头放在嘴里吮食几口,松开,感觉还在流血,又放嘴里吮食。
“姐姐,手给我。”玉童忍着心酸,将姐姐的手捧过来,画止血符。
“姐姐,还有两刻钟多一点,你坚持一下。”金童帮姐姐解开背包,从中翻出几符纸,贴在姐姐背上和后脑上,以符帮姐姐回复法力,就算明知效果甚微,至少能让姐姐撑过子时。
有符纸力量,曲七月得到一点点力气,努力的不让自己睡觉。
小姑娘的小鬼童们没有说情况严不严重,但,知缘大师等人知道,她大抵已耗尽法力,再无力做其他事。
六人每隔一小会儿用一批符,将法力传输入阵。
天坛的金光虽然消失了,看到光的人的好奇心却不因光不见而消减,兴致勃勃的寻找原因,也有发帖讨论,引发人们对求知事物的极大热情。
国防方面很快查到光源,然后,嗯,没下文了,谁想知道,简单,去问施教官,天狼在那片地方执行任务,如果发生什么事,施教官最清楚。
施教官和小帅哥们守在天坛楼阁外面,经过从震惊到平静的一番自我整顿思绪,看时间还有很久,又坐下等。
没人玩手机,也没人交头接耳,就连最跳脱的项二货和婃、小鹦鹉三个女孩子也规规矩矩的,大家的手机在出发前全调为静音,免得有声音吵到里大殿里的大师们。
大家掐着表数时间,一秒,一分,十钟……,时间是样怪东西,你希望它快点,它很慢,希望它过得慢点,它又总会走得很快。
守着的汉子们,小帅哥们,姑娘们,希望时间过快点,赶紧过快一点,他们也好知道里面的人情况如何,然而,当掐着表看时间流逝,它走得分外的慢,慢得让人恨不得上去拧着它跑。
秒组成分,分凑成几分,一干人就那么数着时间过了几分,还有几分,当还有十来分钟到一点,青年年没一个坐得住,爬起来,涌到门口,等着里面开门。
为了能一眼看到人,青年轻手轻脚的在走廊上放上好几个电筒,将殿门所对的地方照得亮亮堂堂。
右护法:“……”大家这么关心里面的人是好的,只是能不能别这么急,害他老人家也紧张了好吗。
大殿之外众人翘眼期盼,大殿之内,六位护法同样希望尽快到子时。
万众期待中,钟表时间转过子时。门外的人,连呼吸都调得轻微。
大殿内,阵中七人未动,过了好几息,金童玉童低声汇报:“姐姐,子时过。”
子时过,大功告成。
没有听到小姑娘的话,六护法师没有动。
“嗯。”感觉自己昏昏的快要睡着的曲七月,轻轻的嗯了一声:“四位护法先离阵,反序离位,护法童子后一步离阵。”
“领法旨。”四位护法结印,将印印于地面,以先北后西、南、东的顺序依次出阵,四位护法每人的符袋子都瘪瘪的,他们用出的符围他们坐的地方绕了一个圈,形成一个圆。
外面四位护法离开,风魔子和猴哥结十二法印印地,同时出阵。风魔子的背包背在面前,他手里还捧着夜明珠,他们记得小伙伴说了,进去时拿了什么,出来也带着,当然,用过的符纸例外。
护法童子离阵,曲七月努力的甩甩头,将晕沉感甩去一点,用积攒起来的最后一点法力,召回四枚宝印,收回鬼王印。
她没有睁眼,凭感知接住玉印和鬼王印装进小鼎,只喘了一口气,眼里鼻子里灼烫一下,溢出细细的血线。
金童玉童眼眶一红,眼泪夺眶而出,伸手帮姐姐擦鼻子和眼里流出的血,可是,抹了一把,还有细细的血溢出来,他们擦不净。
“姐姐,我们……走。”两小童声音哽咽,扶起姐姐,架着她走。
被小式神扶起来,曲七月头脑一阵炫晕,再无一丝力气,感觉不到痛,只晕晕沉沉的,思维迟钝。
六护法等在大殿门口,当看到两小童扶小姑娘转过面,不由再次大惊,小姑娘眼、鼻流血,近乎七窃流血!
这是?六人恍然想起她说的以命以魂祭阵的话,心头大恸,以命魂为祭,法事大成,她很快要……归天的。
人生终有一死,而此刻,就算是四大皆空的知缘大师,也如刺梗喉,那声“阿弥陀佛”怎么也念不出声。
两只小童搀扶着小姑娘缓缓出阵,知缘大师双掌合十,冲小姑娘俯身三拜,至以最高的敬意。
齐云掌门执佛尘,深施一礼,站到一侧。风家主和左护法恭身行礼,一左一右分开。
猴哥和风魔子看着小伙伴,心酸酸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们终于明白初一观星所示“伏吟中卦”,小伙伴说有解是指什么,也明白卦所说的“伏吟卦现泪涟涟”是什么意思了。
小伙伴说有解,就是拿她自己祭阵,挽国运,卦说泪涟涟就是小伙伴有个什么不妥,他们和兰姨罗奶奶必定肝肠寸断,哭泪成雨。
小童扶着圣巫大人走近,风魔子伸手想帮圣巫擦擦血迹,那手抬起来,颤颤的,费了好大劲儿才触到她的脸,用袖子帮她抹血痕。
要做法事,风魔子和猴哥也穿法袍,青蓝色道服,他用袖子帮她抹了几下,抹去眼睛里流阵的血,鼻子里的抹不净,抹去一点,又有新的血渗出来。
“圣巫大人……”他想问有没办法能住她,她有没什么吩咐,却怎么说不出来。
“风二货?”曲七月头脑昏昏的,能听到人说话,还能分辨出是谁。、
“我在。”风璟往前一步,站到圣巫面前。
“嗯,稍后你……你和猴哥收……法器。”曲七月苦笑,她的脸是不是僵了,怎么好像张不开嘴。
“嗯。”风璟喉咙发硬,低下头。
“小曲子,施教官和小美人们来了。”候士林站在近门栓的地方,胸口堵堵的,声音很低,他的鬼使传话给他说施教官来很久了,如若小伙伴不愿见,就让他们陪着她……
“出去吧,我有事交……代大叔。”曲七月松了口气,人来了就好,她还能跟大叔说几句。
候士林和风璟懂了,两人并肩走在最前面,至少,那样能在门开的时候挡一下外面的强光。
候士林拉开门栓,从内开门,强烈的亮光,扑面而来,久处比较柔和亮光下的众人眼睛有些不适应。
光照进大殿,秋季的冷风也灌进大殿,那样的风,原本并不太冷,风魔子和猴哥却打了个颤。
两人看到了外面站面排的人,默默无语,跨步出殿;知缘大师、齐云掌门、风家主和左护法护在小姑娘左后和后方,簇拥着小姑娘走。
门开的时候,曲七月被夜风一吹,稍稍有点感觉,那点清醒,被扶着走动时一晃,整个人又晕沉沉的。
等了许多,总算等到天坛大殿紧闭的门打开,等着的人激动的伸长脖子,差点想冲上去,然后看见候小道士和风哥儿的脸。
“小……”
想叫小闺女的,叫小姑娘的,想叫小伙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