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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着墨儿急急地赶到附近一家条件不错的客栈,来到二楼一间上房,推开门,里面霍然坐着长生的母亲周王氏,明净欣喜地说:“岳母!你终于来了!墨儿说你路上病了好几天,辛苦你了!”
然后倒头就行大礼,周王氏慌的伸手去拦,却拦不住,只好受了礼说:“不辛苦!不辛苦!这次若不是你,恐怕我们要对不住长生一辈子,若是一辈子找不到,我就是到死也不能心安。你外婆也常常跟我念叨,说可别亏了长生这个闺女,这次她知道有消息可高兴了,说是死都能闭上眼睛了!”
明净扶她坐下,笑着说:“岳母客气了,长生是我的妻子,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夫妻同体,为她做什么都是我的份内事,何况不客气地说,事情若真是那样,长生是第一个受惠者,我就是第二个受惠者。”
商量了一小会,明净让周王氏先歇息一会,又让掌柜上了好茶点,派一名和善讨喜的粗使婆子随身服侍,然后带着墨儿又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两个人很快来到了淮安王府的后门外面,王府的奴才和采买办事都走此门,奴才的亲眷来往也走此门,守门的奴才都是金王妃安排的,还好这些奴才都不认识墨儿。
事情没有完全确定之前,明净不想惊动淮安王及府里其他人,更不想惊动金王妃,就提前打听到正妃纪氏身边有一个最信任的一个管事媳妇叫包娘子,包娘子早年因家贫卖身淮安王府,和丈夫是淮安王府签了死契的奴才,娘家在城外村子里住,除了父母还有一个弟弟,守着一些包娘子赠给的田产过活,时不时过来打秋风。
在他的示意下,墨儿穿着一身买来的粗使衣服,拿着几个钱递给门子,陪着笑说:“大哥好,我是纪王妃身边包娘子的娘家小弟,家里有急事想见姐姐,求大哥通传一声,因怕王妃忌讳,悄悄地别让人知道才好!”
第402章 旧人旧物
门子是金王妃安排的,守着这个重要的位置,不时有想私自出府办事的拿钱通融,当然看不上这几个钱,但他们都知道包娘子是王妃身边的红人,出手极大方,她的娘家人来了就是什么也不拿也不能不给通传,她给的赏钱可是银子呀!
就把墨儿那只拿钱的手推回去:“包小爷客气了,包娘子的事我们自当尽力,你且等会,我派人去叫!”
说完指使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厮:“悄悄地去叫包娘子出来,说她娘家兄弟找,可别让别人知道!”
很快包娘子出来了,满面的焦急,她十天前才回了娘家一趟并捎去了一些私房钱,兄弟这会找来,可否有什么急事?
出了后门来到外面的小巷子,却看不到自家兄弟,正张望着,墨儿走上前行礼道:“包娘子,对不住了,我家主子有事想托娘子帮忙,所以才出此下策哄娘子出府,还望娘子勿怪。听说你是纪王妃最信任的人,我家主子有样东西想托包娘子交给王妃,还请帮忙!”
说完掏出一个薄薄的信封,上面放着一只金簪,包娘子正欲因受骗发火,看见金簪迟疑了一下,伸手推开狐疑地问:“这位小哥到底是什么人?你家主子又是何人?到底有什么事找王妃?若真是王妃的事,就是不送这个我也会办妥,若是什么麻烦或者用心不良,你送再多我也不会昧着良心的!”
墨儿暗赞明净想的周到,就按他教的说:“包娘子多心了,我家主子你认识,就是郡马的弟媳妇周长生,她上次来府里很投纪王妃的眼缘,这个想必包娘子也知道。上次纪王妃赏给我家主子很贵重的东西,我家主子有些东西想回报王妃,却又怕引起郡主和金王妃忌讳,毕竟她是谢家的媳妇,所以才托我交给包娘子,请你转交王妃!请放心,王妃一定不会怪你的!”
明澈和安阳带着明净和长生辞行那天,包娘子一直在纪王妃身边服侍,自然知道郡主视为眼中钉的纪王妃却很是喜欢郡主的弟媳妇周长生,那天过后王妃还在她面前念叨了好几次说想见见长生,却因为金王妃最终做罢,没想到长生居然不顾安阳的忌讳,派人来给纪王妃送东西。
纪王妃什么也不缺,缺的就是这份心意。包娘子接过信,却把金簪推回去:“小哥放心,信我定会交给王妃,这个就不必了,王妃待我极厚,我不缺这个。你还要等王妃回话吗?”
墨儿摇摇头:“不用了,我家主子说请告诉王妃不必回信了,该说的话她在信上都说了。”
包娘子却担心万一主子有什么话还要他捎回去,坚持让他等一会,墨儿无奈说:“那我就在巷口的马车上等着,包娘子若有什么事,出了巷子就能看到,不过我只等半个时辰,若是等不到我就走了。”
包娘子点头应了很快进去,不到半个时辰就出来,满脸含笑客气地说:“王妃说她的身份不适合去客栈,人多眼杂反而不便,她明日要去城西的法缘寺上香,约你家主子在那里相见,还说她辰时末就会到。”
说完告辞进去,墨儿目的达到,乐呵呵地向明净复命去了。
纪王妃拿着那张薄薄的信纸,信上的落款为周长生,内容说有要事找王妃相商,请她明日上午去某客栈一述。她有些不解,她虽和长生很投缘,但长生毕竟是安阳的妯娌,怎么会有事找上自己?
前阵子听说安阳为一点小事发怒把郡马的弟弟和弟媳给赶走了,她觉得做的太过份了,实在有失郡主和长嫂的身份,何况明澈又不在,难免有欺负人之嫌,就告诉了淮安王,想让他劝说安阳收敛一些,淮安王却不以为意,她也就懒得管了,只是有些担心长生。
难道今日长生找上门竟是为此事?她虽是安阳的嫡母,但淮安王太宠她,这件事也是女儿婆家的家务事不好管,他都不想管的事,自己出面不过枉做小人而已。
又一想不可能,长生说话行事那么有分寸的一个人,怎会给她出这样的难题?虽然摸不准到底是什么事,但是仅凭一次交往对长生莫名其妙的好感和喜爱,纪王妃还是决定去一趟。
而明净晚上回去后,依然不对长生说墨儿找他是为何事,只说明日就会知道,长生苦问不出,虽生气却也无法,只得随他去。却丝毫不知明净假冒自己之名约人之事。
第二天一大早,纪王妃就去找淮安王,说是菩萨昨夜托梦怪她怠慢,她今日想去城西的法缘寺上香,好保一家大小平安,为了不扰民,更为了不惊扰佛门清静,她不想带仪仗和太多的奴才,只带了一个车夫,两名侍卫和包娘子,轻车简从,衣饰也极尽简单,淮安王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
她起得早,又轻车简从走得快,不过辰时中刚过(早上八点多)就到了法缘寺,上了清晨第一柱香。今天非集非节,又是大清早,香客极少,佛堂很是清静,正和纪王妃心意。
刚拜完佛许完愿,有小沙弥来请,说是有客在茶室等她,纪王妃以为是长生在等,当即欣欣然前往。
来到茶室门口,却是明净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礼,纪王妃笑道:“到底是年轻小夫妻,上香还要亲自来陪。”
明净只笑不语,迎纪王妃进门,令侍卫和包娘子在外等候,莫使任何人进来。
茶室清静幽雅,香茶袅袅,纪王妃一心以为是长生,却只看到一个半老的村妪弯腰向她行礼,虽然衣着整洁,模样清秀利落,衣服也是新做的好衣服,举止还算从容,但久居高位的她还是一眼看出她只是位村妪,心中暗暗诧异,不解长生是何用意。
“这位是?”
明净上前一步介绍:“这位是长生的母亲,我的岳母,昨日才从晋阳的云州乡下赶来。”
纪王妃先是一愣,长生的母亲要见她做什么?听到云州二字眉头却皱起来,眼里浮上一层薄薄的悲色。
明净扶她坐下,村妪面含惊喜,小心恭敬地上前行礼口称:“民妇周王氏见过王妃,看来王妃早已认不出民妇了。”
周王氏?纪王妃满面疑色,觉得这个称呼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是这个村妪她真是想不起在哪见过。
周王氏越发激动:“王妃,二十多年前,可经过云州山区一个叫碾盘子沟的村子?那里的山沟旁有一户姓周的人家?”
纪王妃嘴唇哆嗦了一下,猛地站了起来:“你是周嫂子?”
“是的,王妃,是民妇!二十年前,民妇曾与王妃有过往。”说着,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方荷粉色的锦帕,展开递到纪王妃面前,锦帕上只绣一枝金色的并蒂花,花枝下绣着一个小小的“瑶”字。
纪王妃手抖着接过来,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下,她怎么也没想到,二十年后,还能再见到这块最珍爱的帕子,这可是她的夫君在新婚时专门请绣娘绣来送给她的,“瑶”字就代表她的闺名“纪玉瑶”。
二十年前,因为隋炀帝猜疑李渊有谋反之心,就把他的亲弟弟、在隋朝为官的李神通,也就是如今的淮安王撤职流放边远苦寒之地。他的妻子纪玉瑶和他一起被流放,出身名门的纪玉瑶本是金尊玉贵之身,却不得不拖着身孕随丈夫一步一步离开长安一路北去。
一路上差役的喝骂、伙食的粗劣和路途的遥远,让她吃尽了平生从未吃过的苦,到了云州山区的一处小村子时,终于受不了折磨要早产了,再加上云州9月已冷如冬日,纪玉瑶那时以为自己快要不行了。
那个小山村就是碾盘子沟村,周家那时贫困,一家人在村头一院土房栖身,眼看妻子要生了,却找不到生产的地方和稳婆,李神通忍着差役的恶言恶语,好不容易敲开了几户人家的门,人家却嫌有血光之灾,又是吃官司的人,不肯相助,李神通快要绝望之时,敲开了周家的门。
那正是周厚纯的以前的家,那段时间刚好农闲,他为赚钱养家,跟着同村几个人去晋阳做挑夫,家里只有周王氏带着年仅七岁的长子周安生和两岁的女儿周巧生,那天周王氏的母亲,也就是长生的外婆王崔氏刚好也在女儿家。
看到当时的情形,一家人十分同情,也顾不上忌讳,赶紧把奄奄一息的纪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