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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鏦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捶了几拳:“那你打我,用力打我,消气了没有?”
念云翻了翻眼睛没做声。
郭鏦赔笑道:“我知道这天下就一个女人不管我怎么得罪了她,她都会原谅我的,对不对?所以我只好先得罪了我的好妹妹,这不就来负荆请罪了!”
念云故意道:“也没见你负荆来,好没诚意!”
郭鏦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拍脑门:“哎呀忘了,咋办,下次背着拙荆来给郡夫人请罪!”
念云正色道:“只是不知道是哪个‘拙荆’了!”
郭鏦也敛了笑意道:“我正要跟你商量这件事。这三年来,总归都是我对不起楚儿,所以这一次再不可委屈她。但是畅儿那边,我也答应过你,不会让她难过。所以,我思来想去,惟有一个办法,就是把楚儿安置在城南庄,互不往来。”
念云道:“你若这样办,我也就放心了。”
“楚儿跟我再三道歉,希望我能好好替她给你赔罪。说到底,都是你哥哥的错,是我从前的懦弱才让她这样没安全感,要费这么多心思来寻个安心。你要怪,就怪你哥哥吧……”
念云叹一口气:“三哥哥,你妹妹我就是个不肯大义灭亲的人,凡事都论个亲疏。你是我哥哥,所以我一切问题只可能站在你的角度去考虑,无论如何,我只是不希望任何人伤害你。你什么时候娶薛楚儿,我必定提前准备一份厚礼来贺你。”
郭鏦笑道:“我新郎官儿还没急,你急个什么?我总得先把住处修葺布置好,再着人安排。这种事情,我也不想委屈了楚儿。我一辈子最后一次娶媳妇,难道你想叫你哥哥办得这么潦草么?”
念云推了他一把,揶揄道:“你得了吧你,都享齐人之福了,还装什么纯!你这俩媳妇儿没一个省心的,个个都得你妹妹来帮着操心,还要再来一个的话,你杀了我算了!”
郭鏦又恢复了他那个涎皮的样子,举起左手笑道:“不要了不要了,苍天在上,我郭鏦今日对天发誓,今生今世若再娶第三个女人,就叫我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跌死,下辈子变牛变马给我妹妹做苦力,变猴子每天逗我妹妹开心——这样总可以了吧?”
念云被他逗笑了,道:“说得好像我穷得连牛马都没有一样,便是要猴子也不过花几个钱去市集上找耍猴的买一个,不值什么。你这誓发得这么没诚意,还是算了吧,就算你再娶一百个回来,也该是你家里那两位发愁,又不是我!”
郭鏦道:“一百个,你当你哥是情圣啊!我真不娶了,两个已经够我头疼的了,我还得留着我这脑仁想想怎么帮衬我妹妹!”
念云笑道:“还好你不是李家的男人,不然圣上真要掐死我,怪我妨碍他的皇子皇孙开枝散叶。”
郭鏦道:“李家的子孙只怕你是想妨碍都妨碍不了,个个都是情圣。”
念云不想同他争论这个问题,却道:“让她同大哥大嫂住,可方便么?”
郭鏦看着她,忽然笑了:“两年多以前大哥就已把城南庄分出一片与我,另开了门出入,也不麻烦。”
念云诧异:“你这是早就想金屋藏娇不成?”
郭鏦笑得贼兮兮的,一面不住地看着她:“对啊,可惜那人嫁给别人了,掌管着一个大十倍百倍的园子,看不上城南庄了。”
念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大婚之前郭鏦问她要不要逃婚,并不是空口问问,而是做好了准备的。她若真与舒王私奔,也是有自己的产业府邸的,可惜自己辜负了他一番心意。
“你不早说!早知道你安排得这么妥当,我就不嫁了。”念云笑起来,拍了郭鏦一下,“你看,你要是早告诉我日子这么好过,我才不会嫁给李淳白受那么多委屈呢!”
现在说来,不过是一场玩笑。当初他不说万事已俱备,就是希望她能用自己的真心来做出选择,而不是被他所左右。她终究还是选了李淳,还有了孩子,也算是和和美美。那个宅子,看来她是住不成了,其实他也希望她一生一世不要再住到那个宅子里去。
郭鏦道:“那个宅子,当年我只取了个名字,挂了块匾上去,叫知秋坞。”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他们兄妹俩,皆是因为木叶的消亡,开始知人世坎坷,开始悲春伤秋。知秋坞,知秋坞。
“你把那个名字改了吧,你同楚儿的家,取这样的名字不好。”
“嗯。”
第六十五章 齐人之福
四月荼蘼开尽的时节,尉卫卿郭鏦迎娶绮月楼红牌都知薛楚儿为侧室,另置于城南庄。
薛楚儿虽已经脱离乐籍,但她从小在绮月楼长大,所熟识的姐妹都在平康里,且她并无娘家可去,所以她便在绮月楼待嫁,由相熟的姊妹做娘家人送亲。
李畅是不愿操持此事的,她在公主府一向是格外的节俭,在这件事上若奢华些,怕人说她装腔作势;节俭了,又怕人说她是妒妇对新人太苛刻。
她不好出面,升平公主更是不屑,堂堂公主岂能亲自主持儿子纳一个教坊女?但郭鏦的婚事念云又不肯草率了,只好自己接过来。
她是已经出嫁的女儿,本不该亲自管事,可郭鏦乐意,别人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李畅出嫁的时候原本就是念云亲自督办的,这一次倒可谓轻车熟路,一应礼数都按照李畅当时出嫁的规矩,只在无关紧要的形制上略降了规格,既不逾制,又要保证婚礼风风光光。
念云心里清楚,薛楚儿本是个心气儿高的人,她自己选在绮月楼出嫁,无非是让平素关系好的不好的姊妹们都看看她薛楚儿今天嫁人了,不仅嫁出去了,而且还嫁得非常好。所以念云在安排迎亲的仪仗时,怎么繁复就怎么来,看着越气派越好。
念云走进城南庄分出来的宅子的时候,抬头一看那门上的牌匾,依旧是“知秋坞”三个字,看着像郭鏦的手笔。
念云怕是郭鏦忙得忘了,去问他,他笑道:“楚儿觉得这名字不错,比那些福禄寿喜春红香艳之类的名字好得多。”
楚儿是教坊出身,难免有几分忌讳那些听着喜庆又脂粉气浓的名字。想来在绮月楼里也颇见了些炎凉世态,倒也罢了,只是那“知秋”二字原是为她而名,薛楚儿只怕不知个中缘由。
行礼的前一夜,念云去看李畅。
她没有通报,轻车熟路地,直接走到了郭鏦住的院子里去。还没走近,只觉得芬芳一片,香气沁人心脾。
李畅荆钗布裙,手里拿着长长的剪刀,在院子里侍弄她的水仙花。
院子里多了个用青砖砌的个小小水池子,从后园里的水潭里引水进来,满满地种了一片水仙花。
自李畅出嫁后,念云就没有再到升平公主府的后院去过,乍一进来时,正是水仙花盛放的时节,素净雅致的小花儿,吐露着金黄的花蕊,幽香满院。
郭鏦从前喜欢收集些奇花异草,他的那些花儿在李畅的巧手侍弄下,比原来开得更好,整个院子简直成了一片花海。而李畅,轻盈地穿行于花丛中,像一个美丽素雅的花仙子。
“畅儿!”
李畅抬起头来,见是念云,脸上花儿一般绽开笑容:“姐姐,你怎么来了?”
念云走过去,指尖拂过她面前的花草,笑道:“我来看看你。明天……原本有些担心你的,看来,我的担心的多余的了。”
李畅笑容有些不自然,转过身去,低头继续修剪花草,“我知道,原本这件事该我来操办的,姐姐体谅我,替我揽下了,我……这些日子……辛苦姐姐了。”
念云从旁边的花盆里折下一枝蔷薇,走到她面前,替她插到发髻上:“好妹妹,我知道你难。如果三哥不说另置别院给她住,我是绝不肯的。你放心,三哥答应过我的,他从前是怎么待你,今后一样是怎么待你。”
“我知道。”
念云不禁暗暗佩服她的心胸和智慧,轻叹道:“你能想通就好。我来也是有一事想问你,问明白了我好做准备。明日行礼,你可要去看看么?”
按照规矩,纳妾是要给正室磕头的。不过郭鏦纳的算外室,李畅倒不是非得出现不可。
李畅回答得干净利落:“看什么?怕是人人都在等着看我罢,我不去。”
念云点点头:“好,母亲也不愿意去那么亲人长辈的礼,我就代受了。”
李畅不置可否,继续修剪着花枝。沉默了片刻,放下剪刀道:“众人都以为养花的时候,只有把旁枝都剪掉了,才能有足够的养分供应。其实有很多人不知道,适当地留下一些侧枝,花儿才能枝繁叶茂,开出来花团锦簇。”
念云想了想道:“你说得对。看不出来,你养花儿也是一把好手。我记得你在东宫的时候好像并不会这些。”
“如果你心里有一个人,你就会想方设法的去寻找能够接近他心灵的途径。你看,三郎喜欢养花儿,我就把他的花儿都养好了,就感觉离他的心又近了一步。”
念云忽然想到淳。这两年多来,所有的陪伴都是淳。
她知道淳喜欢吃辣,吃鱼一定要丫鬟帮他将刺剔出去才会吃,她知道淳喜欢穿红色的衣袍,她甚至知道淳从小就有的一个毛病,一紧张就会胃痛。
相处得久了,淳站在她面前的时候,两个人好似不必多说话,一个眼神就能猜到他的心意。淳已经像一滴油一样,渗进了她的生命。
繁花落尽,长街延展,夕阳的余晖血红地映照在曲江池上。郭鏦骑一匹高大健壮的白马,迎娶了他心心念念的佳人。
念云站在簇新的宅子里,远远地看着花轿缓缓走近,薛楚儿的面容隐没在大红的喜帕后面,模糊于深深的雾气和落日的群岚。
在沿街围观人群的喝彩声中,念云忽然想起了桃卓。
曾经如花绽放的生命,倾国倾城的容颜,如今只是一抔黄土。她的一生也许都在企盼着,却从未拥有一场这样的婚礼。她在最好的时光,无怨无悔地爱上了一个正当年的良人,却偏偏蹉跎了一生。
直到老了,真的化作了泥土,才得以葬在一处。相比起来,薛楚儿幸运得多。纵然对薛楚儿有些不满,终究她还是不能恨她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