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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装的。是真的害怕,怕到扛不住了。便索性不扛了,喊了出来,坦露自己的恐惧要比竭力掩饰更容易。
毕竟,她年纪还小,是头一次心生恶念害人。
她一个劲地告诉自己:“我没害人。我什么也没做,我就对杜鹃说春生喝多了,要她去看看。我没使手段要她一定去,她可以不去的。她不就是没去么,叫小远明去的。小莲是自取其辱,怪不得旁人。杜鹃没指使她去,我也没指使她去,是她自己抢着去的。不怪我!不能怪我!”
她心里想着“不怪我”,嘴上却反复念叨“都怪我。要是我没多嘴,小莲也不会听见了,也不会跑去给春生送水……呜呜……”
杜鹃和林春相视了一眼,叹了口气劝道:“你别多想了。这事不怪你。小莲……她有那样的想法,就算你不说,她看见林春在那,说不定自己也会找借口去的。”
林春也沉默,他刚才就是跟杜鹃说这事。
他那时候确实在柴房附近站了会。
原是酒宴上太吵,过来黄家也是一堆人,他便走到僻静处略定定心神,很快又走了。可是,他没告诉任何人说一会就走,连他自己也没想过要什么时候走,所以他和杜鹃分析,觉得这一切都是巧合。
关于槐花,杜鹃也问过当时在院里的黄小宝、九儿,说曾见她去猪栏倒水,一会就回头了,应该没去后面。
杜鹃想到她的腿,也觉得她应该没有去后院。
这种推测十分模糊,除非亲眼看见,很难断定实情。没有确实的证据,她不想对槐花做什么,否则就跟小莲母女一样了。那样做,除了让吵架的人再添上一家外,毫无用处。
不过,她还是很留心槐花的神情。
槐花这样子,很显然把过失算在自己身上了。
林春见她怕得浑身哆嗦,有些不忍,开口道:“好了槐花,你也别怪自己了。都是八斤那个混账作孽,你们不过都是意外撞上了。”
杜鹃也道:“是呀槐花,这都是意外。”
槐花鼻头哭得红红的,不住抽泣哽咽,道:“我也晓得是意外。可是,要不是我……告诉杜鹃,小莲……也不会听见……就……就没事了!”
槐花痛哭惊动了桂香她们,都围了过来。
听见她这样说,桂香虽然也不忍,却又禁不住气道:“怎么杜鹃都没哭,你还哭起来了?好像你受了多少委屈一样,还要杜鹃来劝你。你这不是更让她难受吗!你要真不过意,就该去哄杜鹃。还有小莲呢,她才真的哭死了呢。”
青荷嘀咕道:“就是矫情!”
黄雀儿面色也不好。
槐花听了,强忍住哭道:“对不住了,杜鹃!”
至于小莲,她哪敢过去安慰她,怕是要被二舅母骂死。
杜鹃道:“算了,我又没怪你,有什么对不住的。”
林春道:“好了,都别再说了。”
又嘱咐杜鹃几句,请大家等会过去吃酒席,才转身走了。
这里,桂香等人听杜鹃解释了槐花哭的缘故,面色也都很沉重。都是十几岁的小女娃,设身处地想小莲的遭遇,没有不惊惧害怕的,刚才不过是强装无事罢了。况且小莲天真,比小芳得人心,大家更同情她些。
桂香看着槐花悻悻道:“现在晓得怕了?你说你,好好的叫杜鹃给春生哥哥送什么水。他那么大人了,又没醉倒,自己不晓得进来倒水?”
杜鹃知桂香是为自己不平,可这样埋怨槐花只会白得罪她。遂悄悄捏了捏她的手,不要她再说。
黄鹂却盯着槐花问道:“你真不知道八斤在后面?”
槐花又哭了,咬住唇一个劲摇头。
杜鹃忙道:“黄鹂别说了!不管八斤在不在后面,槐花又不知道林春会走开,也不知道八斤会发疯。”
这么问毫无意义。
没有证据,她还能严刑拷问?
倘若这事真是槐花有心所为,只能说她赶得上神仙未卜先知的能力了,而且,也太可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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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逼亲
槐花哭道:“杜鹃,你不怪我,我也好怕……小莲那样,你又被她娘骂了,八斤又那样说,往后……怎么办?”
桂香等人就沉默了,都看向杜鹃,为她担心。
黄雀儿替妹妹心烦,对槐花板脸道:“别说了!”
槐花吓得止住哭声,又止不住,咬唇死憋。
众人都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唯有桂香轻声安慰杜鹃道:“杜鹃,你别担心……”
“我一点也不担心。”杜鹃打断她的话,笑道,“我好好一个人,什么也没做,为何要担心?就因为八斤嚷出来的那些话?哼,他是什么货色,今天人人都看见了。就跟疯狗一样乱咬一通,我要是生气担心,那不是拿人家的错惩罚自己吗?这也太傻了。”
二妮拍手道:“哎呀杜鹃,你真不错!就该这样。”
其他人都听得楞楞的,觉得这不是小女娃该有的表现,杜鹃就算不跟槐花一样痛哭,也该躲在房里偷偷地哭才对。
槐花尤其惊异:自己怕得这样,杜鹃却跟没事人一样,一身正气就是说的这个?
就见杜鹃又笑眯眯地说道:“是不是觉得我特坚强勇敢?你们不用太崇拜我,也别太夸我,我会不好意思滴。”
众人顿时笑起来。
黄雀儿白了妹妹一眼,道:“没心没肺!”
桂香笑道:“我就喜欢杜鹃这样子。”
二妮等人都点头,又叹道:“我瞧小莲胆子小小的,怎么是这样人呢?她自己倒霉了,非要把杜鹃也扯进去,害了杜鹃她有什么好处?人家就忘记她今天的丑事了?”
青荷最讨厌小芳。连带迁怒小莲,恨声道:“她们家人都不是好货。表面看着好,其实一肚子坏水。”
杜鹃忙道:“别这么说。小莲她,也是吓很了。”
一个小女娃乍遇见这样的事,哪里管许多,就跟掉水里要淹死一样,这时候哪怕捞住一根稻草也不会放过的。更何况她也不是随便诬陷杜鹃。八斤确实把她当杜鹃了,她绝望之下喊出来想撇清自己也是情有可原。
所以杜鹃虽不认同却能理解小莲。
想毕,她深吸一口气道:“我不怪小莲,可是二舅母做出那样的事就不应该了。老实说,我那时候好想上去打她耳刮子。”
青荷道:“那你怎不去打?要是我,我就上去打她。管她是谁的舅母。敢骂我我就打她!”
见她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着,杜鹃忍不住笑了。
不过,想想真打二舅母一巴掌,大概很爽快。
小女娃们也哄然议论。语气夸张又不屑,说二舅母是泼妇,然后自然想到跟她对骂而不落下风的黄鹂,想起那经典的骂词……
黄鹂面色微红,歪着头质问道:“都看我干什么?”
青荷笑道:“我是觉得你骂得痛快。就是……就是有点……那个……不大好听……”
众女娃终于忍不住,一齐捂着嘴偷笑起来。
黄鹂羞恼。上前呵青荷胳肢窝,青荷缩身笑躲。
说笑间,气氛轻松了许多。
杜鹃又劝了槐花几句。她渐渐镇定下来,重新洗了脸过来,安静地坐着听大家说话。
免不了的,大家低声议论小莲的结果。
最好的结果自然是小莲嫁给八斤。
可是出了这样的事,谁肯嫁那样的人?
还有,八斤一身重伤在祠堂关三天,出来还有命吗?
杜鹃听了一会,悄悄起身走进堂屋,见小远清正一个人蹲在地上玩抓子儿,遂小声叫道:“远清!”
远清抬头见是她。喜悦地叫道:“杜鹃姐姐!”
忙丢下那一堆玩意就跑了过来。
杜鹃抱起她,在她白嫩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下,笑道:“看见小远清这么可爱的娃娃。姐姐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心情超级好!超级爽!”
小远清被她逗得咯咯笑,双臂环着她脖子。
杜鹃抱着远清走进冯氏房里,见冯氏正跟小姨和桂香娘坐在桌边,嘴里恨声不绝地咒骂八斤娘。
她便也找凳子坐了,将远清放在膝盖上坐好,一边掏出帕子帮她擦小手上的灰,一边认真对冯氏道:“娘,你别生气了。为了别人干的坏事生气,不是更亏?瞧你好容易养得脸上颜色好了些,再这么生气,又要变老相了。”
冯氏听了愕然,然后对冯明英二人道:“你们瞧她,没心没肺的,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有心思说笑!”
桂香娘忙道:“我觉得杜鹃说得对。”
冯明英也道:“杜鹃就是比姐姐会想。你自己爱生气就算了,还要她也跟你一样。她真要气得躺床上哭你就舒坦了?”
冯氏就不吭声了。
杜鹃道:“要说我一点不生气那是假的。可咱们总要往开了想。不然,为了人家的错气得自己吃睡不香,不值得。那不是正让某些人得意了!”
冯氏想起林春二舅母,立即垮脸。
又劝了好一会,等冯氏脸色缓和了,杜鹃才出来。
出来后问远清:“你哥哥呢?”
远清茫然道:“没看见哥哥。”
很快小远明从院外跑进来,来到黄鹂跟前捏了捏她的手。黄鹂就和他走到前面墙根下,一面装作比量那丛美人蕉长多高了,一面和他说话。
嘀嘀咕咕一番话后,黄鹂脸色就变了。
她赶紧让远明把杜鹃喊来,告诉她隔壁出事了,说魏家借这机会,不但要秋生和小芳定亲,还要春生娶小莲。
杜鹃听了张口结舌,忍不住愤怒极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很可笑,觉得他们简直是痴心妄想,林大头是不可能答应的。就算他答应了。林春也不会答应的。只是又要闹了。
因叹气道:“管他呢。还有人梦想当娘娘呢。”
黄鹂急得说道:“那怎么成。”
杜鹃道:“成不成的,都是林家的事。”
黄鹂跺脚道:“哎呀,是林家的事,可也是咱们的事。二姐姐你想,她们两个祸害要是嫁过来了,大姐往后日子可怎么过?”
她不敢说杜鹃嫁不成林春了,就拿黄雀儿说事。
杜鹃见她着急的样子。好笑道:“那你说怎么办?”
忽然想起什么,诧异地问任远明:“你听谁说这事的?”
任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