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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那个老汉也嘲笑道:“小哥问这个做什么?你又不是个女儿家,你要是个女儿家,还能自荐上门去给状元做丫鬟。这京城可有不少官家小姐做梦都想嫁他呢。”
黄鹂乐了,道:“不能做丫鬟,我给他做个小厮也成啊!”
那老汉却在问张秀才。“这位小爷说真的?状元已经有妻了?怎么老汉我那天在茶馆听说好些官儿都琢磨着想把闺女嫁他呢?”
旁边立即有个人低声神秘道:“是昝家四小姐,私奔去的!”
老汉“哦”了一声。也小声问道:“不是说不能当正妻吗?”
那人白了他一眼,道:“状元郎念旧!”
……
随着大家议论。张秀才脸色就难看了。
他深悔说话不留神,引出这段来。
于是急忙问黄鹂酱牛肉可好吃,把话岔开。
黄鹂听到这也没兴致了,把手上的纸袋子团成一团,道:“好吃。吃完了。张大哥,我要做事了,不陪你了。你坐一会就家去读书吧。考进士这样难,你该用心上进些。多谢你总来看我,还每回来都花钱买吃的,小弟不胜感激。将来你考中了,我给你做一桌好菜庆贺。”
她说什么福宝没留心,只看着被团成一团的纸袋被她准确丢进炉膛,真是高山仰止——这才多会工夫,一斤酱牛肉就没了!
张秀才奇怪她怎么忽然就没精打采了,但他自己也心里不安,要回去把这事禀告家人,商议个对策,因此柔声对她告辞道:“那愚兄就先去了。改日再来看贤弟。”
黄鹂便送他出去。
掀开门帘,只见外面白茫茫飞雪乱窜,街上稀稀拉拉没几个人,还都戴着帽子、打着伞匆匆奔走。
张秀才忙让她回屋去,说外面风雪大,冷。
这时节是不宜出门的。
可黄鹂送走他后,见别的人也都走了,便对王东家道:“王老爹,我出去逛逛。”
王老爹忙道:“杜天,这个天你还出门?”
黄鹂笑道:“下雪才好玩呢。这时候客人少,我出去逛也放心;要是客人多,铺子就走不开了。”
王大娘接道:“不是不要你出去,是怕你冻了。”
黄鹂说“不怕”,找了斗笠出来,戴着就出门了。
她每天傍晚都要出去逛一趟。
先是单纯为了出来逛一逛、歇一歇,后来黄元进京后,她这个时辰出来就是为了看小顺。
小顺在国子监官学附读,每天早去晚回。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想哥哥虽然是状元郎,官儿还小呢,也没什么帮手。他在朝中自然没人敢明着害他,但小孩子可不管那些,要是有人欺负弟弟呢?所以她就天天去接小顺,悄悄送他回家,就当逛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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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章巧计(求粉红)
黄鹂戴着斗笠走在风雪中,并不觉苦寒,只觉好玩。
她只见过被白雪覆盖的山川田野,可没见过被白雪覆盖的城镇。踩着厚厚的积雪,一路“咯吱咯吱”走过去,街上空荡荡的,两旁的铺子和人家都关着门,或者垂着门帘,将风雪挡在外面。
她玩心忽起,倒退着走,看着雪地里一串脚印笑。
路过一家烧饼铺子,她买了两个热乎乎刚出炉的糖心烧饼,三口两口吃了下去,才快乐地往前跑去。
因今天下雪,她出来早些,心想绕道长安大街去看皇城吧。
她其实是很想去皇宫逛逛的,就是眼下不得去。
于是她转了方向。
还没到那,忽见前面风雪中来了一骑,后面还跟着两个随从。
她急忙闪身在街旁避让。
然那马来到近前,她无意中从斗笠下一扫,却如同被定住一样,再也挪不动脚步了。
马上的军官不是别人,正是昝家大少昝虚妄!
黄鹂顿时紧张得不能呼吸,又恨又怕又兴奋,小身子微微颤抖。
她如同着魔一般,不可抑制地跟着他走去。
走了一阵,黄鹂忽然清醒过来。
她要跟他去哪儿?
这样跟着有什么用呢?
她便停住了脚步。
才要转头,忽见前面又来了一辆华丽的马车,好些人簇拥着。
她心里一动,又瞥见前面有行人往旁边走不见了,可见那里有条巷子,于是紧跑几步到那巷子附近。距离前面来的马车近了。看清车上标识,认出是顺郡王府的,顿时计上心来。
这时她也不颤抖了,也不怕了,恢复了狐狸本色。
北风越紧。雪花恣意乱舞,让人睁不开眼睛。
趁着这当儿,她从左手袖口内的护腕上拔出一枚细长钢针,运劲对准昝大少爷马屁股弹了出去。她如今投掷暗器的准头已经是百发百中了,那畜生甩来甩去的尾巴刚抬起来的时候,钢针适时地没入它的肛门。顿时。它惊跳起来,疯了一般往前冲去。
昝虚妄一个不察,差点摔下马来。
幸亏他常年在军中,身手了得,才稳住了。
然而他是稳住了。那马可怎么稳得住,它肠子里无端端扎进去一样尖利的钢针,能不疼吗?因此长长嘶鸣,直往对面马车撞了过去。
那马车内坐的正是秦嫣,刚从东宫赴宴回来。
昝虚妄也刚从皇宫出来,他是去觐见正元帝的。
因为跟宝象国比武受挫的缘故,京城龙虎禁卫大举换人,昝家便趁机为昝虚妄谋得了这个进京的机会。昝尚书觉得。侄儿比京中那些纨绔要强太多了。但结果如何,还要再谋划。
因为他让昝虚妄进京,还有另外一桩恩怨要了结。
这便是当年昝虚妄奉命去拿黄杜鹃。如今的靖安郡主这件事。
在这件事上,昝家一开始确有私心的,便是为了私奔的昝水烟,所以才派人去查杜鹃出身。
查得不甚明了,只当是哪个获罪犯官的女儿,便告诉了五皇子。
这是借刀杀人!
然后朝廷就密令西南军去拿杜鹃。
谁知越闹越大。最后竟然曝出杜鹃是皇孙女。
昝尚书以为:昝家当日行为在权贵之家来说是常事。这世上没有公平,豪门贵族。谁肯让子女被寻常百姓压一头?所以这是常情。昝家不应隐瞒,而应该坦荡在皇帝和太子面前承认私心。认罪伏法,任凭处置!
坦承这件事,比抵赖隐瞒要聪明得多。
太子若处置昝虚妄,昝家便没事了。
就好比当初昝水烟私奔逃婚后,昝巡抚老老实实上玄武王府认罪一个道理。对于这类事,他们是知道轻重区别的,哪怕为此牺牲昝虚妄。且昝尚书推测:以太子目前情势,昝家认罪态度又诚恳,十有*不会追究当年的事。
因为昝家当时不知道杜鹃真实身份。
若明知杜鹃身份,还暗害她,那便不同,比如十三皇子。
所以,昝虚妄今日进城后,连家也没回,就随着大伯父去皇宫请罪。
果然,炎威太子虽然没给他好脸,最后却命他进虎禁卫,从最低军士做起。这等于一捋到底,也算严惩了。
昝尚书和昝虚妄彻底松了口气。
昝虚妄解决了这件事,出皇宫后心情并不轻松,因为他心底还压着一件不为人知的事,所以一路信马由缰,神思恍惚。
他是从皇城南门出来的,而秦嫣是从皇城东门出来的,两边正好迎头碰上了,被黄鹂轻轻一弹指,就发生了惊马这档子事。
昝虚妄大力勒紧缰绳,然那马根本勒不住,只管往前冲。
护在秦嫣车旁的王府随从大惊失色,想要拦阻,哪里拦得住!
拉马车的两匹马也惊跳起来,一匹往左窜,一匹往前冲。
昝虚妄的马则直直地往马车踏过去。
紧要关头,昝虚妄纵身跳下马背,挥拳往马头猛击。
那马晕头转向,偏离了方向。
然这时已经晚了,王府马车被惊马拖着,歪歪斜斜冲向街旁,车内娇声哭喊惊叫一片。
王府随从和昝虚妄的随从东奔西跑,乱成一团。
昝虚妄丢下自己的马,疯狂跟在马车后面奔跑,眼看车中跌出一个盛装华服女子,再也顾不得,使出浑身力气扑过去接住,两人一齐摔倒在雪地里。
黄鹂见眨眼间生出这般变化,也吓一跳,也不敢看了,风一般从小巷逃离。并且,她使出轻功,以免地面留下很深脚印。
直跑到另一条街上,方才放下心来。
捂住“砰砰”跳的心口。她本能地循着香味钻进一家铺子,却是卖羊肉的。当下入座,叫了一砂锅红烧羊肉就吃起来。
吃着热乎乎喷香的羊肉,她心情平静不少。
将刚才的事从头想了一遍,确定没留下破绽。心里才放心。
哼,她有那么笨吗?
才不会留下破绽呢!
昝虚妄死也不会想到马儿受惊的原因。
就算查,他也不会想到将马肚子剖开。
就算将马肚子剖开,也不能从大肠里找出那针来。
这便是她为什么要选择往那个部位射针的用意。
查吧,查吧,上大理寺也查不出来!
她越想开心。觉得这羊肉味道真不错。
至于马车里的人,受惊是肯定的了。
可是黄鹂会内疚吗?
才不会呢!
顺郡王那老东西让她二姐姐受的岂止是惊吓,差点连命都丢了,她这叫一报还一报,才不会内疚呢!
将一砂锅羊肉连汤吃得干干净净。她才结账出去。
到外面,那冰凉的雪花飘了两片在脸上,凉丝丝的很舒服。
这是刚才吃的热乎了,所以一点不觉冷了。
想起小顺,她急忙戴上斗笠,匆匆往国子监方向跑去。
谁知这么一耽搁,她就来晚了。
到了地方,国子监早下学了。没看见小顺。
她忙顺着常走的街道追了两条街,才见到了。
就这么巧,小顺被人打了。
要说还是小孩子懂小孩子心思。这京城世家豪门牵扯密切,关系错综复杂,大人或许在行动前要考虑谨慎,小孩子可不管,想拿小顺出气的就多了。
他们也知厉害,天晴街上人多。不敢下手。
可巧今天下大雪,于是便使小子扮成街上恶霸找茬。
得益于黄鹂熏陶。小顺也是会些拳脚的。可双全难敌四手,跟的小厮也是个平常的。被打得鼻子流血。幸而有同窗赶来,才吓得那几个家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