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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一年三月十日,《人民日报》刊登了一篇《用自我批评的方法清理极左思想》,这也是党校理论动态刊物的同志在耀邦主持下写的。当时,胡乔木等人总想把中央以反左为主的方针,扭转为以反右为主的方针,这篇社论批评了这种观点,阐明多年来左倾路线影响的危害。这就触到了那些坚持左倾路线的同志的痛处。他们中有人向小平同志告状,说这篇社论有严重的片面性,全篇“只说防左,有二十几处,却一处反右也不讲”。他认为应该提“有左反左,有右反右”。小平同志找了几个同志(有我、周扬、胡乔木等)谈这篇社论,认为“这篇社论没有大错”,但也表示同意“有左反左,有右反右”的提法。这就在实际上给那些人以口实,有利于他们用“有什么反什么”来纠正中央“以反左为主”的方针。因此胡乔木等人就如同得到了尚方宝剑一样,决定马上向全国发一个通报,他们还写了通报的草稿,表面上是批评《人民日报》的社论,实际上是批评耀邦同志。这时,邓力群领导的中央政治研究室的一位副主任,是我的老朋友,他特地打电话给我,要我承认这篇社论错了,但不要说这篇社论是耀邦主持撰写的。我一听就感到味道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把戏。他口头上说“不要向上面推责任”,骨子里是要由我来承认错误,以便证明耀邦错了。我答复这位老朋友:“如果那篇社论真的错了,耀邦同志也错了,我当然承担一切责任,决不向上推。但是我还是认为那篇社论没有错,耀邦同志也没有错,我就不能承认错误,不能承担什么错误的责任。”
我当时感到不对味,因为中央已经研究撤销华国锋党的主席而改选耀邦同志作主席。如果恰恰在这时向全党发出批评人民日报社论的通报,必然使大家认为耀邦在大政方针上出了错误,这显然是同党的决策唱反调的。我当时没有看出他们是不赞成选耀邦作主席,所以我很老实地给胡乔木和邓力群写了一封信。后来这个通报没有发,不知是不是我的信起了一点作用。
现在根据我手里的底稿,把这封信抄在下面:
乔木、力群同志:
这个通报牵涉较大,搞得不好会不利于安定团结,希望三思。
小平同志在三月二十六日讲到《人民日报》三月十日的社论时,曾说过大的问题也没有,但要弥补一下。我们已经请中央党校的同志再写一篇,说明除了克服左的错误以外,也要注意另一方面的问题。另外,错误思想要清理,但不是人人过关。我以为再发表这样一篇文章,十日社论的缺点就得到了弥补。小平同志说,不必再写社论,可以用文章形式。他的意思显然希望不要使分量显得太重。现在发通报,分量就太重了。
对十日社论,我可以承担责任。但问题是这篇文章事先在《理论动态》上登过,其中有些话是耀邦同志的原话,在全军政治工作会议上也讲过。而且耀邦同志审阅过一事,早就传出去了。如果这个通报一发,党内许多同志势必纷纷猜测中央在这个重大问题上不一致。这样做,显然是不符合小平同志的原意的。
小平同志在三月二十六日还说,作为领导思想来讲,左右都不好,但重点克服左。陈云同志指出三十年来的主导思想主要就是克服左的错误,这一点是明确的。至于具体到下面某个人,当然应该是什么问题就解决什么问题,不要不加分析地乱上纲上线,贴上左的和右的标签。多年来,我们每次政治运动中,不是反左就是反右,而且一反就反到群众头上,上挂下联,都成了路线问题。
通报提出:要注意,右的方面的东西往往和反革命活动的言论一起反对四项基本原则。我以为,多年来,许多人之所以宁左勿右,就是因为什么“左是方法问题,右是立场问题”,“左比右好”。通报这一提,“恐右病”又有根据了。实际上,左的东西也可以同反革命结合,“四人帮”就是例子。近来,下面一些反革命活动中,许多就是以左的面貌出现的,是同“四人帮”残余合流的。近一个时期,报社每天平均收到十几封信,猖狂攻击中央领导同志,叫嚷现在变修了,打着保卫毛主席的旗帜,要打倒“中国的赫鲁晓夫”。这种情况,值得注意。
以上意见可能不当,请你们考虑。此致敬礼!
胡绩伟 四月四日
在这一事件发生的两个月后,出现了批判《苦恋》的事件。又一次显露出那些左倾势力对胡耀邦同志所处领导地位的挑战。这件事也是同人民日报的宣传联系在一起的。
作家白桦写的《苦恋》改编成电影《太阳与人》后,引起了有关方面的注意。这部影片描写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期间,遭受到残酷打击和百般凌辱。在他难以维持生存的情况下,不得不离开祖国。当他痛苦地离去时说:“我爱这个国家,但这个国家不爱我。”于是就被认为宣扬了“不爱国”的错误思想,进而上纲上线为:“不爱社会主义就是不爱国。”
一九八一年五月,《解放军报》发表了长篇批判文章,看来就要开始一场对《苦恋》的大批判运动。这篇长文给《苦恋》扣上了“反党反社会主义”的“资产阶级自由化”的政治帽子。甚至说:这个电影“只能使人得出这样的印象:共产党不好,社会主义制度不好,不爱社会主义还说得上什么爱国主义呢?”又说:“自由化的核心就是反对党的领导,没有党的领导也就没有社会主义制度。”
当时,《苦恋》这本书和《太阳与人》这部影片都被禁止发行和禁止放映,人们根本不知道它的内容是什么。这篇批判文章一登,社会上以为“狼来了”、“文革”式的大批判运动又要来了,国内国外都引起震动,纷纷猜测我国的政治动向。文艺界更是议论纷纷,甚至有一些恐慌。耀邦同志要大家冷静一点,先把对《苦恋》的批判冷下来,再研究对策。可是当时负责管理思想战线的主帅胡乔木却一再下命令,要人民日报转载军报这篇批判文章。报社文艺部同志同文艺界领导同志商量,认为这篇文章带有“文革”时“打棍子”和“大批判”的色彩,不能以理服人,如果人民日报一转载,就表明中央同意他们的观点和他们的作法,所以我们坚持不转载。人民日报这种按兵不动的态度,对文艺界和广大读者的惶惶不安情绪是一种安慰。当时,我们还不敢站出来为《苦恋》说话,只能说军报的文章火气太大,缺乏说服力,人民日报只能自己写一篇。
胡乔木知道人民日报坚持不转载,后台是耀邦撑腰,因而,他把这个官司告到邓小平同志那里。小平同志在七月十七日召集周扬、王任重、朱穆之、曾涛和我讨论对《苦恋》的批评问题。周扬、曾涛和我都谈了自己的意见,取得了暂时的胜利。
暂时的胜利,就是认为《苦恋》有错,应该批评,但军报那样扣上“资产阶级自由化——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帽子,是“大批判”式的打棍子的作法,因而人民日报不能转载,决定由文艺报编辑部另写一篇具有说服力的批评文章,写好后由人民日报转载。结果,这篇文章,在周扬、张光年同志的主持下,由唐因和唐达成二人执笔,文联党组经过多次讨论审阅修改,终于写成《论〈苦恋〉的错误倾向》。由于得到耀邦和仲勋同志的指导和关心,特别是得到文联党组比较一致的支持,因而各方面对这篇文章都比较满意。文章在《文艺报》十九期上发表,《人民日报》一字不改地在十月七日全文转载,使对《苦恋》的批评既达到弄清思想的目的,又避免了一场大批判的偏向。那些左倾权威利用批《苦恋》发动一场大批判运动的打算,由于文联党组和人民日报的抵制,没有变成事实。这场没有成功的大批判运动,是国内外十分关注的政治事件。
10. 一九八三年,爆发了对周扬、王若水关于人道主义和异化的批判,开始所谓“清除精神污染”运动,问题也就表现得更清楚了。
按我们习惯的说法,这是一场路线斗争。这场斗争的特点,我以为:一是坚持左倾路线的同志总想发动一场“大批判”的政治运动;二是不仅要批判他们所内定的“资产阶级自由化”的观点,而且主要是为了打击、压制那些在思想理论上有独到见解的异己分子;三是每次政治运动的直接斗争对象都少不了人民日报,都是为了要完全控制这块十分重要的舆论阵地。人民日报在耀邦同志直接领导下,坚决推行解放思想、改革开放的路线,凡是在《人民日报》上登的进步的理论观点,在人民群众中产生很大影响,更加引起他们的忌恨;四是他们每次政治运动的更大目标,就是要动摇正确路线的领袖人物胡耀邦的领导地位,以期达到完全把他推倒下台的目的。他们认为耀邦同志是他们推行左倾路线的强大阻力,是“资产阶级自由化”的保护人。在一九八七年推倒胡耀邦的一条主要罪状就是“保护资产阶级自由化的重点人物”。
乔木同志二月十六日同报社三人的谈话,剑拔弩张地批评了耀邦同志。过了一个月,三月十六日,周扬同志在马克思逝世一百周年纪念会上,宣读了论文《关于马克思主义的几个理论问题的探讨》,又惹得乔木同志大为恼火。在这篇文章中,周扬同志根据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明确提出:为了适应改革开放的发展,必须进一步解放思想。他特别阐明了马克思主义关于人道主义和异化的原理,着重提出要重视人的尊严,提高人的价值,促进“每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
这篇文章的精神同耀邦同志一贯强调发挥人民群众主人翁的主动性、积极性和创造性是一致的,同一月二十日的讲话精神是一致的。
这是一篇十分重要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