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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的名字有我的名字”一旁站着的盐丁顺子任何不住高兴的喊道,如果不是碍于腿伤还未痊愈,只怕要翻跟头跳起来。
他咧嘴笑着,冲另外几个侍立的盐丁得意的拍着胸口,瘦小的身子挺得差点仰过去。
一旁的盐丁嫉妒的眼睛发红看着他,只后悔那日跟大人进城的不是自己,竟让这杂役小子得了运道。
“去,一边去,回去养你的伤。”师爷瞪了他一眼,说道。
“我好了。”顺子咧嘴笑,仰着头,还伸手重重的去拍自己的腿,却耐不过疼抽了抽嘴角。
师爷哼了声,看卢岩依旧认真的打着拳。
他的动作缓慢,一板一眼,扎扎实实,身上的裹伤的布带子还未解下,让健壮的身子看起来有点触目惊心。
师爷不再理会那顺子,接着念了几个名字,其中还有提到民壮周良玉,民妇谢四娘。
“不错,至少该提的名字都提了,包括那些死了的弟兄。”卢岩口中说道,缓缓收势。
“可不是不错,斩贼首级十一颗,夺贼奴马十二匹,铠甲十一领,金十,银三百,夺还被掳人口二十余…。。”师爷抖着手里的纸念道,“那郭守备原本是升官无望,就指着在这里养老了,没想到夺了大人这个功劳,这官运可就又…”
卢岩咳了一声,打断了师爷的话。
“他是我的上官,治下有方,自然是他的功劳,师爷可不能这样说。”他缓缓一笑,接过顺子眼明手快递来的手巾,一面擦汗一面说道。
没想到这个乡野汉子拍马屁还真有一套,师爷心里腹议几句,面上却是恭敬的应声是。
敬畏上官是好事,上官会觉得你知情知趣,看重几分,但总是这样的话,在上官眼里你也就变得好欺负,很容易当冤大头。
这些上官们,最是唯利是图,无情无义,师爷叹了口气,将这些担心说了。
卢岩沉默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大人将这些首级俘获全部上缴河东驿,郭大人真的许诺将授大人平陆防守官…。”师爷低声说道。
河东驿设守备一人,操守官二人,防守官五人,此时有一个操守官因病去世,空出这个职位,卢岩看上了,给守备和知州大人都打了招呼,以前二人都有些犹豫,有了这次军功,两个大人都痛快的答应了。
卢岩笑了笑,将手巾抛给顺子。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他们两个大人,还值得哄骗我一个小盐巡?”他笑道,也不穿外袍,向屋中走去。
“要是那样,倒也值得。。”师爷站了一时,只觉得心里咕咚咕咚的冒泡,整个人都热起来。
防守官…。防守官…那可是正五品的武官…正五品…九品…师爷颤着手扳指算了算。
虽然对于地方来说,在一个七品县太爷跟前,这个五品武官也没什么可炫耀的,但对于一个九品的盐巡来说,那可就是一步登天了。
多少人终其一生都能熬死在一个品级上,怎么到了卢岩这里,事情竟然这么顺利。
当然也不能说顺利,那可都是真刀真枪拿命换来的,上官为什么要提拔你而不提拔别人,还不是你能给他带来军功带来升职的机会。
想明白这个,师爷精神又是一震,所以说,有时候莽撞一点意气用事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看着前方迈步而行的高大年轻人,师爷不由摇摇头,嘴角浮现一丝笑。
这个年轻人,还真是上天庇佑,一路走来虽然艰苦,但却是步步为营啊。
“大人,大人。。”一个盐丁跑进来喊道。
“小石头,喊什么喊,成何体统。”顺子立刻带人呵斥那小丁,摆出一副老成的模样,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大几岁的盐丁。
想到半个月前,自己还和他一般做个杂役,当然现在也依旧是杂役,不过那是因为他的伤还没好,等伤好了,那就一定能成为盐丁中的干将,拿着刀,骑着马,巡查缉私去。
顺子就咧嘴笑了,落在其他盐丁眼里很是想要捶他几拳。
“恩?”卢岩停下脚,回身看到来人,面色一惊。
“大人,府城送来的信。”盐丁小石头拿出一封信,举过来说道。
卢岩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顺子对府城二字很是熟悉,立刻伸手拿过信。
“大人,是刘姑娘的…”他一瘸一拐的到了卢岩身前,笑嘻嘻的递过来。
信封上什么字也没有,但卢岩似乎能看到里面心心念很久熟悉的几乎能模仿的字体。
卢岩伸手一把拿过,不再理会他们,几步进了屋子。
盐丁们对视一眼,师爷也笑了笑,摆摆手,除了留守的,别的人便退了出去。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人生最乐不过如此啊,不远了,不远了。”师爷摇着头感叹道,摇摇晃晃的走出卢岩的院子,又忍不住摇头一笑,“真没想到,这小子还真行,看来,老夫倒要向他学学,说不定明年还能抱上个白胖儿子…。。”
几只燕子在空中低飞掠过,发出清脆的呢喃声,四周的嫩绿,已经渐渐变成浓,春天是真的到了。
第九十七章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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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不善
大周崇宁七年四月,久旱的河中府终于迎来一场大雨。
“这下好了,等雨停了那些田地便可以撒谷种豆了。”宋三娘子站在屋檐下,欢喜的说道。
半个月前,宋三娘子在经过多方面勘察后,终于买下了府城西边的几十亩良田,迈出了她重整周家家业的第一步。
“不知道哥哥买了耕牛了没?”刘梅宝在宋三娘子的床上坐着,有些笨拙的做女红。
药行的药库步入正轨,她也不像以前那样日日去盯着。
买了田地,其他的开支也不小,那些田地的佃户也一起归属过来,但都是些穷人,家里农具都不全,更别提耕牛了,要播种翻地,离了耕牛铁犁,单靠人力,是种不了多少地的,这也是那田地之所以荒废的原因。
宋三娘子自然也知道这个,皱起眉头,要重振家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你这是做什么呢?”她走到床边,看到刘梅宝笨手笨脚的缝一块白布,针脚歪歪扭扭。
“袜子。”刘梅宝举给她看,袜子是在她印象里最容易做成的。
“别糟蹋了布。”宋三娘子让她往一边挪了挪,自己翻开床板,拿出珍藏的钱盒子算筹,开始计算开支。
刘梅宝嘻嘻一笑不气馁,接着飞针走线,床上二人相对而坐,各自忙活,风卷着雨丝飘进来,让小小的室内空气清新。
第二日雨停了,周良玉也买来了耕牛,母子坐着车去看自己家的田地。
刘梅宝收拾了家,便出门来到广顺和。
广顺和的挂着的丝绵门帘已经摘下,换成细纱描花的,同样精致,虽然通过锡器生意挣了不少银子,但对于这个小小的家来说,依旧是水中摇晃不安的小船,宋三娘子半点不敢奢侈浪费,最多在吃食上比以前好些,其他的依旧节俭。
刘梅宝借着进门,习惯性的捏了捏细纱门帘,这手感用来做衣裳也不错吧。
虽然刚开门,但店里人不少,进药的卖药的货商散客站满了柜台,乱哄哄的热闹。
看到她进来,忙碌的伙计们都笑着打招呼,刘梅宝一一点头回礼。
刚走进后院库房,就见有两人站在树荫下,几个管事都陪在身旁说笑什么。
“刘姑娘来了。”看到她过来,管事的忙打招呼。
刘梅宝笑着点点头,也看到那站的两人是一男一女,年纪十六七岁,女的绛纱的衣衫,人长得白净细嫩,男的也穿得丝绸衣衫,面容清俊,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少爷。
二人面容相似,应该是一家人。
见她看过来,那男子避嫌的移开视线,倒是那女子将下巴微微一抬,带着几分挑衅回看过来。
“这就是爹爹常说的刘药柜?”她开口说道,声音清脆可人,但语气却不算动听。
“是。”管事的忙答道,一面对刘梅宝笑着介绍,“这是我们四小姐。。”
他指了指那女子,又指了指那男子,“这是我们小少爷。”
刘梅宝恍然,这就是冯药柜家的两个双胞胎了。
这时候的生养很艰难,婴儿死亡率很高,比如宋三娘子先后生养了四个孩子,最终却只得了周良玉一个,这还是条件好的人家,那些穷人家生养七八个一个没存活的多的是。
冯药柜家中一妻三妾,总共生养了三男四女,算是人丁兴旺了,尤其是这其中还有一对双胞胎,更奇特的是生下来的是一男一女,有人说不吉利有人说要送走一个,有人说大吉大利,总之热闹了好一阵,还被记入河中府县志里。
不管大家怎么看怎么说,这双胞胎平平安安长大了,而且这个少爷还读书读的很好。
广顺和药行外每年的挂的春联都是出自这位少爷之手,可见冯药柜对他的喜爱。
刘梅宝在这药行里自然也听伙计们讲这个异闻了,冯家虽然是药行商家,但也遵循女子娇养,所以刘梅宝还是第一次见到冯家的小姐,其他的少爷因为和周良玉做生意的缘故,也见过,只是这个读书将来要走科举的少爷却是第一次见。
她带着兴趣多看了这两人几眼,想要看看古代的双胞胎是不是长得也很想象。
看她这样看过来,那小少爷似乎有些不自在,将头转向一边,面色还有些微红。
“喂,你看什么呢?”冯家四小姐不乐意了,问道。
“四小姐,三少爷。”刘梅宝忙移开视线,低头含笑打招呼。
“这么晚才来啊。。”冯四小姐哼了声,说道。
四周的管事察觉不妙,忙对视一眼。
刘梅宝也愣了下,还真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她。
“是我今日有事来得晚了些。”她笑了笑道。
察觉这位小姐态度不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便不打算再说话,点了点头抬脚向药库走去。
“架子真大。。”冯四小姐哼了声看着走开的刘梅宝说道。
“药库的事多,刘姑娘忙的很,”立刻有管事的打圆场,一面做请,“小姐少爷,外边热,进屋子坐坐吧。”
管事们嘴上说道,眼中都是几分不解。
这刘梅宝可是他们上下一心要拉拢的,怎么这四小姐第一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