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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九凌细细地望着她,良久才道:“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放心?
锦绣抿了抿唇,没有多说什么。
她真的能放心吗,在这个父母之命媒约之言为礼数的时代,从来都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尽管他很有本事,可是,他上头还有皇帝及皇后。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如果这事泄露出去,最后又不成,她的名声也就完了。不说嫁徐子煜,恐怕连阿猫阿狗都不会要她了。
就算皇帝点头了,恐怕也难以让京中众位顶级权贵的名门千金们服气吧?
在现代锦绣又不是没见识过一朝飞上枝头的灰姑娘,被顶级社交圈子排在门外的尴尬与无措,更别说这等级森严的古代了。
人家不理你还是轻的,冷嘲热讽让你下不了台也只是小儿科,怕就怕大家集体抵制你,暗地里使绊子。
刚才被告白(没有鲜花,没有戒指,她大人有大量,估计当作求婚吧)的沾沾自喜,被残酷现实如此一分析,又烟消云散了。
想到徐子煜,锦绣再一次为难起来。
鱼与熊掌,真的不能兼得的。
……
锦绣在床上烙了一个晚上的烧饼,次日清晨起来,不得了,又是两颗又重又厚的熊猫眼。
冬暖大惊失色,“姑娘昨晚没睡好么?”
锦绣揉着酸涩的眼,说:“嗯,给我补补妆吧。”
冬暖一边给她补妆,一边说:“昨日里查房的时候,重伤病人也没几个了,姑娘今天仍是要去查房吗?”
“就让玄英去吧。他也有了较足的经验了。”果然战场是最好的实习场所。这才短短不到半年的功夫,齐玄英的医术便脱飞猛进,已严然有名医级的风范了。
“那今日姑娘可有什么安排?”
锦绣想了想,说:“去作坊里瞧瞧制药的情况吧。”
在临出门之际,锦绣又把昨晚赵九凌强行塞到自己手头的玉佩交给巧巧,“你把这玉佩交给王爷。”
接过触犯手生温的盘龙玉佩,巧巧愣愣得说不出话来。
锦绣淡淡地道:“这可是王爷一直带在身边的,名贵着呢,你就说,我身卑位轻,可不敢戴在身上。”
巧巧想着昨晚锦绣被赵九凌叫去说话,心里也明白了什么,低声说了声“是”。
……
“你说,她让你把玉佩还给我?”阴沉的嗓音再加上拉长着的一张脸,巧巧心里打着哆嗦,结结巴巴地道,“是,是的。”
赵九凌神色阴鸷,瞪着玉佩好半晌,忽然说了句:“下去吧。”
巧巧松了口气,如蒙大赦,行了个礼,赶紧退了这个似要吃人的地方。
赵九凌紧紧地捏着玉佩,仍色阴沉得似要滴出水来。
她这是在拒绝自己?
他都把话说得如此清楚了,这怎么可能?
难道说,这世上真有不稀罕权势之人?
……
从头到尾看了制药作坊的流程,提了些意见,又纠正了一些陋习,锦绣又去了中路军营。
冬暖很是不解,“姑娘,中路军营的病人早就光了。您去那边做甚?”
“再给徐子泰瞧瞧吧。免得徐夫人担忧。”
冬暖不再说话了,她看了自家姑娘一眼,把心里的疑惑咽下了下去。
徐子泰已经拨了管子,转入了普遍病房,安阳郡主瞧着简陋的病房,强忍着要把儿子带回去休养的冲动,只让人白日黑夜地轮留照看。
望着母亲憔悴的神色,徐子泰紧皱着眉头,说:“九哥喜欢人家是九哥的事,与我们何干?娘您也忒糊涂了。就是因为九哥喜欢她,更应该早早让姨婆去提亲才是。”
安阳郡主嗔道:“你这孩子,怎的这么死脑筋?你想想,恒阳喜欢她,若是咱们去提亲,岂不摆明了跟恒阳抢女人?”
徐子泰不以为然,“什么抢不抢的?他喜欢他的,我们去提我们的亲。决定权在王锦绣手里。她若是同意嫁到咱家,自然皆大欢喜。若是想攀高枝,那这样的女子,娶进门来也非咱家的福气。”
安阳郡主长长一叹,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既然恒阳也喜欢她,我看,就算了吧。”不是她畏惧赵九凌的权势,而是她不愿因为一个王锦绣就让儿子与赵九凌的关系弄拧了。
“子煜怎么说?”
想到小儿子,安阳郡主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了,“是个死心眼的。”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都一睦呆在屋子里,连饭也没有吃。只一个劲地求她赶紧去总督府提亲。
徐子泰想了想,低声说:“子煜都二十岁了,他从来都是个死心眼的。娘您这么做,岂不是在割他的肉?”
安阳郡主一脸的委屈,“他是我儿子,我何偿不心痛他?可如今恒阳跑出来横插一脚。你要我怎么办,难不成与恒阳硬着干?你又不是没听过他在西北的凶名。”
一个杀伐果断,又有着修罗以及战神美誉的天之骄子,自己看中的女人被别人给捷足先登,任谁都不会善罢甘休。虽说她是郡主身份,又是他的长辈,那也只是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给予些尊重罢了。
若是真的因此得罪了此人,整个徐家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她身为徐家的族妇,自然得以大局为重,儿女情长就得靠后去了。
徐子泰紧皱着眉头,他虽然觉得赵九凌不似那般心胸狭隘之人,可在明知他喜欢王锦绣的情况下徐家还非要去提亲,那就是真的不给他面子了。
想到这里,他低声问道:“那个廖嬷嬷,是什么来头?”
安阳郡主脸色更加不好看,“是王锦绣院子里的管事。”
徐子泰说:“片面之词,如何能信?”
安阳郡主急了,马上说,“刚开始我也不愿相信。可今早我差人去总督府打听,可不得了,恒阳大晚上的就冲进王锦绣的院子里,大张旗鼓毫不避讳得说他喜欢人家。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这还有假?”
徐子泰睁大眼,“当真?”
“总督府的下人虽然言辞不一,但也确有此事。”
徐子泰这时候也没了主意了,良久,才喟然长叹,“早知如此,娘就应该提前一步去提亲。”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咦,你说什么?”
徐子泰一脸的惋惜,“若是娘早一步去提亲,咱们又何至于这般被动?到那时,王锦绣是拒绝还是首肯,对咱家都是有利而无害了。”
如果早一步提亲,以锦绣谨慎的性子,自然不会立马答复,总会先说考虑考虑,之后他们再进一步表达诚心,锦绣若是同意嫁给徐家,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也不存在得不得罪人的。如果因为赵九凌的插足而拒绝,自然是人家的事,对徐家来说,也不会受任何名声上的影响,相反,徐家还会进入“受害者”的角色。
安阳郡主愣了半天,总算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又开始后悔起来。
“都要怪我……唉,我先前确实是请了你姨婆去提亲的。是她后来与我说,王锦绣善妒,不适合徐家,所以我才作了罢……”说到这里,安阳郡主又怪罪起姚老夫人了,“我想起来了,头一回让你姨婆去提亲,她说王锦绣善妒,恐非良配,要我三思。而这回,又说她是神医,能救人,也能害人……说不定,她并不想让子煜娶王锦绣,或许,她也知道恒阳喜欢她,所以这才故意阻挠的。”
可如果不是她说风就是雨的,总是对王锦绣事先就存了一分轻视,事情也不会弄到如今这副田地。徐子泰很想这样说上两句的,但到底是自己的母亲,总要给些颜面,于是说:“算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再着急也没用了。要不,先派人去探探口风吧。”
“还是算了吧,事情已经都这样了。”安阳郡主现在也想通了,王锦绣对她对儿子都有救命之恩,可她也给了重重厚礼,大家也就两不相欠了。王锦绣入不入徐家都无所谓了,反正天涯何处无芳草。
徐子泰也觉得事情到了这一地步,确实很是可惜,但娘说的也有些道理,徐家并不是非王锦绣不可,再则,有赵九凌高调地宣布喜欢王锦绣,徐家若再凑上一脚,也就是不识趣的表现了。
锦绣去的时候,刚才听到徐子泰说了句:“可惜了,那么好的医术。”
锦绣心里一跳,下意识地停下脚步。但站在病房门口的婆子却已发现了她,连忙满脸堆笑地说:“王姑娘来了。”
徐子泰母子赶紧看了过来,安阳郡主起身,堆出满面的笑容:“唉呀,王姑娘来了。快请坐,请坐。”
锦绣说:“夫人太客气了,我来看看徐大人的伤势如何了。”
徐子泰笑了笑说:“托姑娘的福,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大夫说,再修养两日,便可回家休养了。”
锦绣给他检查了伤口,说:“伤口复原不错。再吃上两天的药,就没问题了。”
“有劳姑娘再特意跑一趟。”徐子泰想到弟弟与她无缘,心里很是可惜。
锦绣笑着说:“份内事罢了。徐大人休要客气。”检查完毕,她直起身,对安阳郡主说:“夫人您的病也才刚好,还得多加休息才是。可不能再劳累了。”
安阳郡主笑道:“只是过来瞧瞧子泰伤势如何了。都有丫头婆子侍候着,也没怎么劳累。”
锦绣点点头,说:“想要病情不复发,夫人可要时刻牢记我的话哦。”她半开玩笑地说,“否则等我回了金陵,可就没机会给夫人看病了。”
安阳郡主说:“是是是,一定谨记姑娘的吩咐。以后不会再麻烦你了。”
锦绣颔首,“如此,那我就放心了。”然后向这对母子礼貌地告辞。
徐子泰也坐起身,笑着点头示意,嘴里还说着“王姑娘路上走好,真是麻烦你多跑这一趟。”
安阳郡主也起身,还并自把锦绣送到病房门口。
“夫人请留步。”锦绣笑着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