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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大奶奶自然也瞧出了曾氏的讨好以及心虚,却是不动声色地道:“李家奶奶言重了。以宁国公的财富权贵,什么样的名医请不到?我家妹子就这么点庄稼把式,恐怕还入不了成国公府的眼。李家奶奶实在不好意思,家里头出了点事,我们家出嫁的姑奶奶家身子也有些不妥,正要请锦绣过去瞧瞧,就不招待您了。您请自便。”
曾氏怔了下,人家已经是逐客令了,也不好再多呆,只好辞别。
曾氏走后,锦绣这才问钟大奶奶:“嫂子,你刚才说是谁身子不妥来着?”
钟大奶奶笑了笑说:“蒙你的。就是不想妹妹给乔家小子看病罢了。”
锦绣恍然大悟,又问:“嫂子,这位李家奶奶是什么身份?为何嫂子要阻止我给她儿子看病?”
钟大奶奶坐了下来,一边拿着绣仕女的桃花折纸团扇扇着,一边说:“妹妹你初到京城,肯定还不熟悉京里各勋贵世家错宗复杂的关系。这李家奶奶不是别人,正是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宁国公夫人是宫里那位的亲姐姐。这郑家乔家的人仗着宫里头那位,没少在帝都里横行。这孩子的病,你若是医好了那是没话说的,若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就很难善罢甘休了。所以,我觉得,妹妹还是干脆出去避避风头吧。”
锦绣恍然大悟,诚恳地道:“多谢嫂子提点我。”
钟大奶奶又说:“妹妹这马上就要嫁人了,自然得在家中绣嫁衣才是,哪还能再随意见客的。从明日起,妹妹还是闭门谢客吧,好生安心呆在家里绣嫁衣吧。至于其他的,就交给我吧。”
钟大奶奶考虑得不无道理,诺大的京城,虽说有太医坐镇,但要开刀动手术之类的高难度的活儿,非锦绣莫属,也难怪这些人像闻着了血一样的蚊子那般兴奋,一个个都要跑来找锦绣。
这些人身份又不能一杆子得罪死了,全是些错宗复杂的关系在里头,医好了自是锦上添花,医不好可就得倒大霉了,就算她贵为未来的楚王妃,还是得小心为上。傍晚时分,锦绣跪听接了太后口谕后,立马便猜出太后的用心,她当场打了郑侧妃的脸,太后这是在还击她了。不过无所谓啦,反正她现在为了应付那些人,确实有些吃力了。人家说京官不好做,主要是京里的权贵们太多太多了,丢个碗出去不是砸到皇亲国戚,便是权贵名门,稍不注意就会乌纱帽难保。而神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她能力有限,医术有限,医了这个,就无法医那个,有时候遇上两个同样病重,同样病危,同样都是急需医治的病人,先医这个就得罪那个,医了那个就得罪这个,有时候,并不一定医了就能治好,反而弄得两头不讨好。
有太后这道口谕,她倒可以正大光明地拒绝这些病人登门以及无理的要求了。
为慎重起见,锦绣又向这位李大太监道:“太后娘娘这道口谕真是来得太及时了。这阵子应付那些病人锦绣也是力不从心了,可惜却找不到理由拒绝。太后她老人家确实疼我呢。”
李大太监端着架子,笑得悠哉悠哉,“姑娘太客气了,太后她老人家确实是心疼姑娘,这才让奴才过来给您这道口谕。指望着姑娘好生珍惜嬷嬷们的教诲,争取早早把规矩学会。不给她老人家抹黑才是。”
锦绣笑道:“麻烦李公公转告太后,锦绣一定不负她老人家所望,争取早日学好规矩。”
接下来的日子里,锦绣果真闭门谢客,一些求医无门的人直接被撞天钟家门外,
遇上一般求医的,门房的便说:“我家姑娘马上就要嫁人了,太后责令姑娘即日起闭门谢客,安心待嫁。若真有要紧事儿,可以持钟府的拜贴,请太医的许大人给瞧瞧。许大人身为太医院令,医术那自是没话说的。”
遇上一些身份尊贵的便说:“昨儿个太后和皇后娘娘派来了几位教引嬷嬷,姑娘正在学规矩呢。确实没功夫给贵府公子看病,还请海涵。”然后又说“既然来了,就进去喝喝茶再走”之类的话。
把太后皇后娘娘搬出来,这些人自然只能悻然而归。只除了宁国公府李夫人。
李夫人是当今太后的姐姐,侄女又是贵妃娘娘,不说在外头,在宫里头都是横着走的人物。皇后见了她也还客客气气地叫一声夫人,便越发骄狂了去。
今日里吃了闭门羹,自然不爽,冷冷地瞪着那门房,指责道:“这就是钟家的待客之道?居然把客人拒之门外?”
门房的也知道这人不好惹,也只能唯唯喏喏地请李夫人进府里喝两口茶。
李夫人昂首挺胸进入钟府,她的媳妇曾氏倒有些不安,小声道:“太太,这样不大好吧?”
李夫人斜她一眼,冷然道:“有甚不好的?玄哥儿现在都成这样了,难道你就忍心?”
“前日里王姑娘便说过,玄哥儿这病也并不急着动手术的。”更何况人家确实正在备嫁,哪还有时间给外人看病呀?
李夫人冷哼一声,就是因为王锦绣不给人看病,她偏要她给玄哥儿看,一来能打击她的气焰,二来也让她明白,他们宁国公府,可是得罪不起的。
钟夫人听说李夫人丝毫不顾忌皇后的体面,直接就闯了进来,很是生气,连忙差让钟大奶奶去锦绣的院子与几位嬷嬷通通气。
锦绣正在学习天家规矩,她人聪明,记性又好,一学就会,人也随和,最难得的是,一点就透。就算四位嬷嬷想摆摆架子,这时候也不得不佩服起来。这时候听了钟大奶奶的来意,其中一位嬷嬷不由冷笑一声,“这位宁国公夫人,她倒是比皇后娘娘还要尊贵了。”
锦绣问道:“人家指名要见我,又是国公夫人,我需要出去见她吗?”
嬷嬷说:“姑娘娇贵,又是皇后娘娘未过来的媳妇,以后可就是天家的媳妇,外命妇哪能说见就见的。姑娘继续学习礼仪,奴婢去去就来,打发此人便过来。”
似乎在这位路嬷嬷眼里,这位堂堂国公夫人,太后的亲姐姐,也只是不相干的阿猫阿狗似的。
路嬷嬷昂首挺胸地来到前边正厅里,不卑不亢地与端坐在上座上的李夫人与钟夫人福了身子,语气恭敬,但却强硬,“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特地来教王姑娘天家规矩。皇后娘娘很喜欢王姑娘这个未来媳妇,要奴婢们好生教导王姑娘礼仪。因与楚王大婚迫在眉睫,现下正加紧练习着,暂时没空见客。还望夫人见谅。”
李夫人神色一板,“哟,还把皇后娘娘给抬出来了。你可知,本夫人可是得了太后的手谕,王姑娘若是不出来见本夫人,岂非抗令不尊?”
路嬷嬷一板一眼地道:“夫人就别说笑了,太后她老人家一向最疼王姑娘的,皇后娘娘派奴婢们教王姑娘规矩,可是太后她老人家大力促成的。她老人家还曾吩咐过,王姑娘与楚王大婚迫在眉睫,得好生呆在家学学为妻之道,不得再任意踏出房门半步,更别说见客了。”
意思就是我们来教王姑娘规矩,可是太后事先吩咐的,太后也曾交代过,在备嫁期间,王姑娘不得再任意见客,只需安心待嫁。如今李夫人持太后手谕,似乎也有自打嘴巴之嫌。李夫人若再口口声声是得了太后吩咐,那么太后岂不自相矛盾?
路嬷嬷打定主意,若这李夫人聪明些,就该识时务乖乖走人,若仍要仗着太后不罢不休,那可就怪不得她了,实实在在地送了个把柄到皇后手头。
但这李夫人一向是骄横惯了的人,哪想得到这里头的名堂,只一味的耍横道,“就算先前太后曾这样吩咐过你,但我身上确实有太后的手谕,睁大你的狗眼好生瞧瞧,这是什么?”
李夫人从怀中掏出太后一道令牌,木制的天字一号令牌,确实只有太后才能拥有的。
路嬷嬷眉毛都不皱一下地道:“夫人别为难奴婢了。太后娘娘先前确实是下了令谕,夫人这样,岂不强人所难?”
李夫人冷笑一声说:“大胆,你可是想抗令不尊?”
路嬷嬷脸色一板,“这话应该是奴婢要问夫人的吧。奴婢奉太后和皇后娘娘的凤旨,教导王姑娘规矩。太后先前也曾发过话了,王姑娘在嫁入楚王府之前,不得再私自见任何人。夫人可是要逼王姑娘抗旨?”
李夫人怒道:“可本夫人手上可有太后的手谕。”
“那依夫人之见,先前太后的口谕就算不得数了?”
“先前是先前,现在是现在,我家玄哥儿病成这样,太后一向疼他,自然就算不得数了。”
“放肆,你有几个胆子,敢说太后的口谕算不得数。”路嬷嬷就等她这句话,瞠目标大喝,“你一个小小的国公夫人,就敢视太后口谕如无物,是想造反不成?”
曾氏吓了一跳,正要说话,李夫人却冷睨她一眼,示意她不要惊慌,昂起下巴道:“大胆贱奴,你有几个脑袋,敢对本夫人如此无礼?。”又见路嬷嬷似乎并不惧怕自己,不由大怒,“别以为仗着有皇后撑腰,就可以胡作非为。我可警告你,今日本夫人必须见到王锦绣。现在立即把王氏给我叫出来。”
路嬷嬷一巴掌甩向李夫人,嘴里冷冷喝道:“未来楚王妃的名讳也是你一个小小国公夫人能叫的?今日奴婢就好生教教你,什么是尊卑,什么是规矩。”
李夫人被打蒙了,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路嬷嬷,她一向作威作福惯了,这一巴掌打得她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路嬷嬷昂着头,冷冷地道:“天地君亲师。这世上除了天地之外,就属君王最大。君王权利与地位凌驾于任何人之上,包括亲者,长辈。王姑娘即将成为天家的媳妇,便是天家的人,代表着朝廷。你一个小小的国公夫人,居然公然叫未来王妃的名讳,甚至对未来王妃呼来唤去,这可是大不敬的罪。若奴婢进得宫去禀告皇后娘娘,夫人你少不得要挨几十个嘴巴。让你知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