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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顺然气得怒发冲冠,真恨不得捏死他,“到了现在你还要嘴硬。你是不是要把我张家人全害死才肯甘心?”
张老夫人见大儿子一脸的杀气,赶紧搂着张栋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你这个孽子,你要气死我不成?多大点的事,不过是个丫环罢了,值得如此大动干戈?有太子妃在,楚王少不得也要给咱们面子,他若敢真的登门,哼哼,我们有太子妃还怕在他不成?”
张顺然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嘶吼:“母亲,到了现在你还袒护他,是不是他做出掉脑袋的事,连累我整个张家,你才满意?今日之事,就是老三不对。老三,明日你随我去楚王府,亲自向楚王陪礼道歉。否则,我就不认你这个兄弟了。母亲你也别再惯着她,你护得了他一时,却护不了他一辈子?”张顺然也知道自己的母亲糊涂,偏心偏到没边,也懒向与她讲道理,直接走人。
张栋然还是很怕这个大哥的,见兄长生了气,赶紧抓着自己的娘求救,“娘,我不要去楚王府,楚王那个煞星,他会吃了儿子的。”
张老夫人拍了手他的手,“别怕,有我在,楚王不会对你怎样的。明日,我和你一道去帝都医馆找楚王妃。相信楚王妃会好说话些。”张老夫人表面上不把楚王放眼里,实际上还是不敢真的让儿子去面对楚王,万一楚王凶性大发,把儿子给杀了,她就算把天捅破了也报不了仇。思来想去,还是找楚王妃赔礼要安全些。
……
第二日,张老夫人就带着不甘不愿的张栋然去了帝都医馆,却是连锦绣的面都没见着,上午锦绣可忙了,又要开会,又要查房,重症病人,以及手术后的病人在用药方面,要
做到精益求精。一些靠关系进来的病人也要招呼好,才没功夫去见张老夫人。
张老夫人在屋子里,那绝对是牛气冲天的人物,她说一没有人敢说二。但在外头可就没那个本事横了。尽管心里不忿,却只能敢怒不敢言地在外头侯着。只是一直等到中午,仍是没有见着锦绣,后来实在待不及,拦了个人寻问,才得知锦绣早就离天帝都医馆,走了。这就激发了张老夫人满身的怒火,她捂着胸怒火冲天地道:“楚王妃好大的架子。好,你不见我没关系,那我就住在这儿。看你不来见我,好歹我也是太子妃的亲祖母,我就不信,你敢真的怠慢我?”后来张老夫人又听说只要住进天字一号病房的人,都是由楚王妃亲自接待的,于是又让人去办了住院手续,住进了天字一号病房,挂太子妃的账。
医馆的太医也知道张老夫人的身份,也不敢怠慢,赶紧把她安置在天字一号病房,并让人通知锦绣的瘦子唐成,给张老夫人检查身子。
看到唐成来给自己看病,张老夫人很是满,“楚王妃呢?不是说天字一号病房的病人都由楚王妃亲自接待么?”
唐成回答:“师父有事外出,今天不会再过来了。老夫人哪儿不舒服,我也可以给您看的。”
张老夫人没得法子,只好佯称自己头痛,胸口闷,然后带着别样心思住了下来。
张老夫人打的如意算盘是,她生病了,大张旗鼓地住进帝都医馆,想必太子妃得到消息后,也会派人过来看望她的,到时候楚王妃再忙也得过来,那时候她就可以当着太子妃的人的面,让儿子给楚王妃道歉。相信楚王妃看在太子妃的面上,也不会不给这个面子的。
……
锦绣这时候正在威国公府顾家,给顾夫人宋氏把脉,检查胎儿情况,宋氏屋子里还有一些交好的闺中好友以及顾家在京城的旁支亲戚,她们多少也听说顾东临与锦绣的事儿,今日见到锦绣大大方方地给宋氏把脉看诊,还真是吃了一惊的。不过她们可不敢把这份疑惑挂在脸上,反而热情友好地说着体已话,一派其乐融融的画面。
宋氏多少也听说过顾东临与锦绣以前的事儿,不过也很聪明地存在心头,只是有些疑惑锦绣的来意。
锦绣笑着说:“我也是受你嫂子的托。你嫂子担心你大着个肚子,屋子里又没个长辈,怕你有个好歹,所以特地拜托我来给你瞧瞧。妹妹身子健康,胎儿也正常,顺利生产没什么问题。”
宋氏也知道锦绣与她娘家嫂子关系铁,也就松了口气,诚恳地道:“嫂子也真是的,王妃每日忙着医馆的事,已经够辛苦了,还要劳烦王妃大驾,宋氏真是过意不去。”
锦绣笑着说:“无妨的,冲着与你嫂子的交情,再忙也得过来的。更何况,我与顾东临,好歹也是同乡。这人不亲,故乡亲。如今大家都在京城,更要多加亲近才是。再则,妹妹又嫁给了顾东临,算起来,大家也成了亲戚,更要走动才是。”
宋氏心头惊异,女子订了婚又退婚,本来就不光彩,大多数人能遮就遮,生怕让人提及而丢了颜面。这楚王妃倒是好,居然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还大大方方地登门,也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尽管心头疑惑,但宋氏也是八面玲珑的人物,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的,恭敬而诚挚地招呼锦绣。
期间,顾东临也露过一回面,他拱手对锦绣施礼,“王妃大驾寒舍,东临欢迎之至。拙拙身子笨重,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海涵。”然后又一揖到地,犹豫了片刻,说:“拙荆已入月份,东临心里头也是没底的,王妃医术高明,若得王妃照顾指点,东临就放一百二个心了。恳请王妃照指拙刑,东临感激不尽。”
锦绣含笑地望着顾东临,语气从容而轻快,“国公爷言重了。冲着我与国公爷同乡的亲谊,尊夫人包在我身上。”
顾东临心头一震,“同乡”二字使得他鼻头发酸,忍不住看了锦绣,当接触到她清亮而端庄的面容,心头一悸,又赶紧低下头来,强忍着怦怦心跳,诚恳道:“王妃不计前嫌照顾拙荆,东临无以为报。请王妃受东临一拜。”说着又一揖到地。
锦绣安然受了他一拜,双手虚扶,“国公爷不必多礼。咱们好歹也是同乡,六妹妹这个肚子,你不提,这个忙肯定我也是要帮的。再则,我与尊夫人的嫂子那是什么交情,客气话就不要再说了,没得见外。”
顾东临心头一堵,但又安慰着自己,他与锦绣,能以同乡的身份说话,总比相见无语好。于是点头,“王妃说得极是。你我即是同乡,如今又成了亲戚,自然要多加走动
才是。拙荆的身子,就拜托王妃了。”
他又看了锦绣一眼,发现锦绣也正望着自己,目光清亮,坦城而从容,温暖又城挚,顾东临鼻子一酸,一方面落了口气,另一方面,胸口又觉落空空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到酉时,赵九凌就来锦绣了。当听下人来报,顾东临立马站了起来,下意识地看着锦绣。
锦绣起身,对他们夫妇说:“王爷来接我了,我也该回去了。六妹妹你已经进了月份,可马虎不得,我那医馆也有妇产科,为了安全起见,我仍是建意你还是去医馆待产比较好,那样就算有突发意外,我也能保证就近照顾你。”
宋氏说:“嗯,我也正有此意。明日我就收拾东西过去。到时候少不得要劳烦王妃了。”
“好,那我明日就不过来了,就在医馆等你。”然后又对顾东临道,“女人生孩子可是大事,国公爷最好也一道过去。这样一来,六妹妹也可以安心生产了。”
顾东临头,而这时候,赵九凌也在下人的带领下大步踏了进来。
顾东临僵硬地与赵九凌见礼,赵九凌摆摆手,也不看他,只是对宋氏轻轻颔首,然后对锦绣说:“走吧,该回去了。”
锦绣对宋氏说:“六妹妹留步,我们自己会走。”
顾东临犹豫片刻,对宋氏说:“你休息去,我去送送王爷和王妃。”
看着赵九凌与锦绣相携而去的背影,顾东临握紧了拳头,然后又缓缓松开,最后深吸口气,移步向外边走去。
宋氏轻咬着唇,望着自己丈夫的背影,不知怎的,她只觉这道背影变得萧瑟,忽然间心窝处一阵刺痛。
宋氏也没有多呆,很快又移步到门边,目光尽头,夕阳的余光下,橙红色的天地间,锦绣停在一颗柳树下,抬头看着高大的树枝,笑着对赵九凌说:“忽然想起当初,我第一次见到王爷,明明受了伤,还那么不安份,拽得跟什么似的。我心里气忿,真想把你赶出去,可又怕你那些手下人对我不利。所以在吃饭准备筷子的时候,折了柳树枝作筷子。你一双,顾东临一双,我还偷偷吐了口水在上头。”
顾东临身子一震,脸上浮现一丝追忆的神采。
锦绣今日一身玉白色窄袖素褙子,下身青蓝色马面裙子,罩着件豆青色的比甲,比甲却没有扭扣,只是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但却有种奇异的美感和飘逸之美。此刻站在碧绿的柳枝下,笑容又是那样的俏皮,身后是一大片金子般的夕阳余光,顾东临只觉胸口一阵闷闷地痛,他忽然想起,一身粗布衣裳的俏丽女子,站在简陋的茅屋里,背对着灯光,对自己温暖浅笑的情景。那笑容,和此刻一模一样,差别就在于,她再也不会对自己那样笑了。
赵九凌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锦绣一眼,“那时候我对你也很是不满,同样是病人,你对这小子就百般周到,对我就恶声恶气。你可真够厚此彼薄的。”
锦绣俏皮地笑了起来,故作无辜,嗔道:“谁叫你态度那么恶劣,一点病人的自觉都没有。”她笑望着顾东临,笑着说:“还是你有做病人的自觉。”
顾东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想着当时的情形,又苦笑一声,“你也别把我当好人,当时我怕你认出我来,能不安份么?”
想着顾东临故意把自己弄得狼狈的模样,锦绣捂唇笑了起来,“是呀,也亏得当时你掩饰得好,否则你肯定会没命的。”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