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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东临顾忌此人身后的辅国公府,也收起周身的纨绔气息。
而朱子权也顾忌着统领江浙两地军务的谨阳侯,对顾东临越发客气,二人渐渐地称兄道弟起来,但朱子权下江南究竟做什么事,却是闭口不谈。
朱子权暗地打量眼前的金陵谨阳侯世子,此人大约十七八岁,确实生得面如冠玉,俊逸不凡
那日他一身粗布衣物,狼狈地躺地破烂草席上一副落难公子哥的模样,实在无法想像为此人便是金陵城赫赫有名的小霸王。
听闻传言,此人一身无法褪掉的纨绔气息,在金陵地界胡作非为,无恶不作,今年四月份时,还发生过因差点命丧仇家之手,老百姓放鞭炮庆祝的事儿,想必这顾世子确实做了过多的人神共忿之事,不自觉地脸上闪过些许厌恶,想着谨阳侯顾炎威名赫赫,能征善战,深得上头的欢心,可儿子却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二世祖,不禁对顾炎婉惜起来,当真是虎父犬子来着。
不过,今日里瞧着此人,似乎与传闻又不大一样了。
朱子权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顾东临身边的侍卫,又暗自点了点头。目光瞟到齐大夫身上,又瞟到他脚下的医药箱,心里一动,“这位便是名动金陵的名医妙手齐?”
金陵地界有两位杏林高手,一是擅长内科的刘子云,人称圣手刘。一位是擅长外伤的齐如月,被为妙手齐。二人各有专精,被称为金陵二圣。
顾东临笑道:“想不到朱兄远在京城也知道咱们金陵的妙手齐?果真耳目通灵。”
齐大夫朝朱公子作揖,“老朽齐如月,见过朱公子。”
“想不到阁下便是名动大江南的妙手齐,失敬失敬。”朱子权拱手道,“齐大夫可是才从外头出诊回来?”
顾东临回答,“近年来,太湖水寇屡教不改,越发猖獗,上个月里,家父征兵讨伐太湖逆寇,悍匪凶蛮,负隅顽抗之下,使家父身受重伤,当地大夫束手策,小弟远在金陵,忧急如焚,只好请了齐大夫和王大夫一道奔赴金陵,所幸医治及时,家父已无大碍。”他笑望着齐如月,“多亏了齐大夫的祖传还丹露,果真是名副其实,还丹露不愧为金创圣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齐大夫惶恐道:“世子过誉了。还丹露虽说治疗外伤确有独特之处,可若无锦绣大夫高超的技艺,顾侯爷一身重伤,如何能够医治?老朽惭愧,一大把年纪了,偏还不如一个不到及笄之年的小姑娘。”齐大夫想着自己行医数十年,却被一个小姑娘教育,不得不感叹,一方面惭愧,一方面又佩服锦绣精湛又大胆的行医技术。
齐大夫感叹道:“江山代有才人出,老朽已老矣,王姑娘才是真正杏林高手。此次顾侯爷能够起死回生,还多亏了王姑娘。”
朱公子愕然,“王姑娘?”可是王锦绣,难不成,她也去了?
顾东临连忙道:“是呀,多亏了王姑娘。朱兄应该不会陌生才是呀,当日替你我治伤的那位女大夫,如今,已是金陵城颇有名气的名医了。”一副很是自豪的模样,惹来齐大夫等的侧目。
朱子权似笑非笑地道:“对于朱某的救命恩人,朱某自是一辈子铭记于心。”他把铭记于心四字说得极重。
顾东临想起那日的情景,当然知道这姓朱的心里咽不下那口气,也知道锦绣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这类把眼睛长在头顶的家伙,心下得意,也觉自己太草木皆兵了,这家伙虽然长得不错,但相信以锦绣的眼光,也不会瞧中他的。
外头奔进来一名侍卫,对顾东临道:“禀公子,侯府有飞鸽传书。”说着把一个小纸条双手呈给顾东临。
顾东临赶紧接过,打开一看,忽然脸色一凝,“这袁正芹还没康复?”
那朱子权脸色微微一变,问:“袁正芹?”
顾东临没有回答,因为他被上头的消息给震惊住了。
齐大夫回道:“金陵平原伯大公子,前阵子受了重伤,穿膛破腹,肠子都断掉三截,气息淹淹,极其惨状。”
朱子权问:“我也曾听说了,既然受了那么严重的伤,那他现在还活着?”
齐大夫捋了胡子,“是啊,连老朽都束手无策,袁府老夫人听闻王姑娘医术不错,便打算试上一试。呵呵,这王姑娘还真是厉害,先给袁公子灌了两碗汤药,再拿盐水来把肠子清理干净后,用针线把断肠给补上,再把肚子也给逢上,吃了两记药,这袁公子就起死回生了。”
朱子权大惊失色,“真有如此厉害?”他身边的人也吃了一惊,似乎不大相信。
顾东临回答:“听说确是如此。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袁正芹还真有救?”他望着朱子权,笑盈盈地道:“其实说起来,锦绣那一身的医术,朱兄不也见识过,为何还会有此一问?”
那朱子权眸光闪了闪,“你叫她锦绣……”他目光炯炯地盯着顾东临,似笑非笑,“看样子,顾兄弟应该是心想事成了,朱某在此说声恭喜了。”
第68章 世子威风
顾东临先是讪讪的,很快又宽了心,此人观察力甚强,当日也不过处了小半日便洞察了他的心思,能有此猜测也不为过。再来他对锦绣确实有着别样心思,也不否认,于是道:“让朱兄见笑了,实不相瞒,小弟如今还正在努力阶段。唉,若在平时候,小弟肯定还要与朱兄痛快畅饮一番。可如今非常时期,家母使人飞鸽传书过来,那袁大公子伤势才刚好转,如今袁二公子又出事了,伤势也颇重,要我赶紧送王大夫回去医治那袁二公子。”
朱子权嗤笑一声,不屑道:“平原伯袁笠,虽说无甚作为,却也中规中矩,怎么这到了第三代,却是如此不济?”
顾东临心下骇然,平原伯堂堂三等爵位,等闲人也不敢背地里这样说闲话的,而这从京里来的朱子权,不但说了,还是当着他的面毫无顾忌,要么这朱子权是狂傲目中无人,要不就是身份独特,不把三等爵位的平原伯放进眼里。
仔细观察了这朱子权,眉宇间有种遮掩不住的傲气,但说话行事还是比较谦和的,想必应该是后者了。想到这里,顾东临说话收起眉宇间的漫不经心,“家家户户都有本难念的经,平原伯府的事儿,小弟可不敢指手画脚,只是袁家又出了事,小弟还得赶紧把锦绣送回去,若是耽搁了那袁二公子的病情,小弟可就罪过了。”于是告别朱子权,吩咐侍卫们,赶紧起程。
盯着顾东临一行人离去的背影,朱子权摸着下巴,“看来,这世上的流言,从来都是以讹传讹。”
朱棒槌恭敬地道:“九爷说的是。”顿了下,又道,“这谨阳侯世子虽然纨绔了些,骄纵了些,但还算是个知礼的。世家子弟,哪个没点脾气?想必外头的传言多有不实之处。”
朱子权“唔”了声,忽然想到什么,“你说,这王锦绣也和顾东临一起?”
朱棒槌眨眨眼,“这个,小的没瞧到呀。”
金剑这时候却插嘴道:“禀九爷,王锦绣确实和顾东临一起的。昨晚属下还亲眼瞧到她。”
朱棒槌脸黑了大半,恶狠狠地瞪了金剑。
金剑却不甩他,而是木着张脸道:“与顾东临处得还不错。”
朱子权重重“哎”了声,却没有说什么。
官道上,顾东临一脸邀功地对锦绣地道:“刚才那庙宇里的人就是那个昔日被你救过的朱子权。哼,那家伙还是和以前一个样,拽得很。想来也是要去金陵的,日后碰到了他,可休要理会他。”
锦绣虽然没有进那庙宇,但昨晚还是见到了些面善之人,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点头,“嗯,我知道该怎么做。”那男人叫什么来着?似乎那些属下都叫他九爷,这家伙给她的印像就是个被锦衣玉食供得久了,所以自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任何人都得对他卑躬屈膝。
朱棒槌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主子陡然阴沉的脸色,恶狠狠地瞪了金剑一眼,然后又问:“九爷,可要追上去?”
“不了。”也不过是片刻的不甘,朱子权很快就恢复了:“袁正芹真的被救活了?”
朱棒槌微微眯着眼,“当时小的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姓袁的连肠子都露了出来,理应是没救了,怎么还被救活了?想来那王锦绣果真有几分本事。”
“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朱子权喃喃地道,“怪不得,奶娘总对我说,民间从来不缺奇人异士。”
“公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当然是照原计划进行。”
九爷一马当先,出了庙宇,翻身上马。后边朱棒槌随后跟上,却恶狠狠地瞪了金剑,低声道:“干嘛要提及王锦绣?”
金剑道:“好让九爷死心。”
“混蛋,你还嫌九爷讨厌女人讨厌得不够彻底吗?”
金剑直了一会儿眼,然后反驳,“哪有,只是想刺激一下九爷罢了。”
……
顾东临一边策马一边来到锦绣的马车前,隔着窗帘对锦绣道:“……袁家二公子不知怎的,与人发生争执,把钟阁老的小儿子给打了。听说伤势颇重,钟阁老气四处找不到人医治,求到了我母亲那,要我催促着带你们赶紧回去,说不定那钟家小子还有救。”
锦绣蹙起眉,“怎么又是袁家?”
顾东临不屑地道:“可不是,那一家子尽是些欺男霸女的无耻之徒。这回可惨了,居然把钟阁老给得罪了。钟阁老虽说因为母亲去世回来替母守孝,但人家堂堂阁老,朝中门生遍布,一呼百诺,就算因守孝远离朝堂,但在朝中依然有着不容忽视的影响,这袁家居然把钟阁老给得罪了,呵呵,自有袁家的好果子吃。”
锦绣对袁家也没什么好感,单说那袁正芹纵马踩伤了锦玉,居然不闻不问,虽说后来平原伯府让人给了赔偿,但袁家人却暗地里使绊子欺负她,这种阴损寡恩之人,死了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