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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陪伴她几十年的忠仆,就这样被人一枪爆头死在自己面前,恐惧与哀痛交织,不甘和怨恨纠缠,纪情疯了一向朝夜辜星扑来。
可惜,她手脚被缚,这一动,连人带椅摔在地面,前额撞到地板,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很快,一小滩血迹蔓延开,而纪情却一动不动面朝地下。
“妈?妈?!你醒醒!醒醒啊——”
纪情睁眼开,嘴唇嚅动着,“夜辜星我不会放过你……当年,你就该和你妈一起下地狱!”
目光骤冷,她再次举枪。
安隽臣转身,将背朝向夜辜星,却将怀里的纪情护得严严实实。
“让开。”
背影岿然不动。
砰——
子弹射进椅背,而椅子则是和纪情绑在一起。
安隽臣背影一僵,就连冷眼旁观的安炳贤也不由色变。
她是真的要杀了纪情!
“哥,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杀了妈?!”
安隽煌薄唇一抿,移开目光。
“你再怎么恨她,她也是生你养你的母亲!你、怎么可以纵容这个疯女人……”
“够了!”安炳贤怒喝出声,“让开!”
“爸,你……”
“我说,让开。”
“她是你妻子!你怎么可以把她往绝路上推?!”
“这是她欠的债,就该由她还。”
暗卫直接上前把人拖走。
纪情趴伏在地,背上还压着一把重量不轻的木椅,挺直的脊背早已不堪重负,弯折佝偻。
美眸一眯,女人眉间尽是冷凝。
纪情抬眼,血迹自额间蜿蜒,淬毒的眼神盯着夜辜星,却又好像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
“你……斗不过我的……你女儿,也一样!”
食指搭上扳机,枪口正对纪情太阳穴,缓缓下压——
“住手!”
“住手!”
一近一远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安炳贤松了口气。
这时,麻姐扶着一个老人步履蹒跚地迈进室内,而远的那道声音便由此人发出。
夜辜星动作一僵,泪水滚落。
那个声音……
“丫头,愿意跟我走吗?”
“走?去哪里?”
“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她永远记得,那个午后,阳光明媚,雨后初晴,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泥土气息,屋檐下,水声滴答不停,一双苍老的大手牵起她稚嫩的小手,迎着最暖的日光,逐渐远去。
……
“你在看什么?”
她指向树枝。
“小鸟?”
摇头。
“夏蝉?”
依旧摇头。
“叶子,对吗?”
“喜欢。”
“既然,丫头喜欢叶子?那以后就叫你小叶子,可以吗?”
“好。”
树下,女孩儿迎着夕阳,笑容璀璨。
……
“师父,这是什么?”
“这叫挨星盘,杨公晚年所创。丫头,还记得杨公是谁吗?”
“知道!杨公,字筠松,号救贫,生于公元834年,卒于公元904年。天资聪慧,悟性异常,始收徒讲学,潜心二十余年,传授堪舆秘术,匡真扬善,救贫……”
“丫头,够了够了!师父可没考你背书……”
……
她僵硬地转头,望向进门处。
枯瘦的身影逆光而来,迎着风雪白雾,踏过降霜寒露,刺眼的雪色映衬着老人满头华发。
夜辜星嚅动着唇瓣,“师父……”
麻姐扶着老人摇摇欲坠的身体,轻得没有一丝重量。
“你是……丫头?”
“师父!”她丢了枪,奔向那个久违的怀抱。
不再是他用双臂抱起小小的她,如今,夜辜星也可以将他护在身后,阻挡一切风霜剑雨。
“师父……师父……我好想你……”
“小叶子,师父知道,你会来,一定会来。”老人挂起和蔼的爱,眼中泛起泪光。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得措手不及,就连安炳贤也一时怔愣。
师父?
小叶子?
这两个人……
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夜辜星是妮娜的孩子,却叫夜机山师父?
当年的预言,究竟是真是假?
如果,真如夜机山当初所言,那是不是意味着妮娜可以……
“师父,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会出现在占鳌岛上?”
“当年,死神联盟……”
“丫头,一会儿再说。”
夜辜星神情一冷,蹲身拾枪,反身指向纪情,“师父,等我解决了麻烦再好好叙旧。”
一只苍老的手抚上枪膛,“你不能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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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生死之谜,金玉为床
“师父?”
“无罪者,勿戕。”
“她害死了……我母亲。”
当“母亲”二字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夜辜星有瞬间犹疑。
犹疑之下,潜藏着别扭。
对于前世的叶紫和如今的夜辜星来说,同是孤儿,“母亲”的含义太过缥缈。
“没有。”即便华发满头,老人一双眼依旧矍铄。
“什么意思?”
“妮娜没死,故此,不算有罪。”
满室俱寂。
安炳贤呼吸一滞,眸光暗沉。
纪情如受当头一棒,“怎么可能……”
只有郑萍笑得云淡风轻:“那个女人的命,真硬……”
可惜,一切都与她无关。
在安炳良决定抛下她的那一刻起,郑萍赖以支撑的世界,便轰然倒塌,四分五裂。
夜辜星后退一步,安隽煌从后方贴近,顺势将人揽入怀中。
他的惊讶不比她少。
“师父……”
“丫头,你确定要与我在此处叙旧?”老人的笑,一如既往和蔼,却在扫向她手中枪械之时,变得无比严厉。
……
平嫂当场死亡,纪情和郑萍被紧急送往中心医院,安隽臣陪同在侧。
麻姐推着半身不遂的安炳贤,尾随夜辜星三人进了主宅。
“小麻,你下去。”
“是。”麻姐退出门外。
“夜机山,妮娜真的还活着?!”
憋了一路,安炳贤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
“师父,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在岛上?”
十年前那场暗杀究竟是意料之外,还是刻意为之?
妮娜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太多疑问得不到解答,夜辜星再聪明,也只有一个脑子。
“先坐下,听我慢慢说……”
二十年前,夜机山作为璇玑门话事人受邀前往占鳌岛上堪舆,彼时,安炳贤的父亲病亡,需要一处风水宝地下葬。
安家派人寻到缥缈山,找上璇玑门,一开口就要“门派最有实力的风水师”,态度嚣张至极。
俗话说,宁得罪小鬼,也不得罪风水师。
可惜,安家强势惯了,根本不知收敛为何物。
竟然用新研制的重型火炮轰掉了缥缈山主峰大半个山头,逼得璇玑门走投无路,不得不向云游在外的掌门求救。
夜机山这才踏上占鳌岛。
本着一个风水师的良知,他没有在堪舆的过程中使绊子,而是等银货两讫,离岛之际顺走了天价钻石蓝色维特斯巴士。
这颗钻石之上留有开启安家金库的十六位数密码,何其重要!
失窃前后不过十分钟,就被时任家主的安炳贤察觉,派出暗卫精英部队连夜追捕。
这也是为什么两人初遇时,蓝钻会在夜辜星手上。
由于安炳贤的动作太过迅速,首先下令封锁全岛码头、泊口,紧接着对岛上船只加以戒严,显然是打算瓮中捉鳖。
夜机山逃到一片僻静荒凉的浅滩,竟然发现一只小型游轮停泊在岸。
打扮朴素的女人站在甲板上,怀里抱着婴儿,正轻声细语哄她入睡。
海风将她发丝撩乱,有的披散在肩,有的耷拉面前,可是,她的表情温柔得不可思议,仿佛怀中婴儿就是她整个世界。
那一刻,夜机山的心被猛然触动。
人间至情,无非母子血缘;人间至暖,莫过于舐犊之爱。
他掐指一算,面色惊变。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
前世今生相合,因果是非交缠。
此是彼,彼却非此。
灵未改,形相变。
荒谬!
这是夜机山的第一反应!
移魂换形,天道不容!
而违背天理的错事竟然由他一手促成!
怎么可能?!
一定是算错了。
却不知,从他踏足占鳌的那一刻起,命运的巨轮已经开始转动。
为躲避安炳贤的搜捕,夜机山听从妮娜的建议,躲进了游艇后仓。
一块挡板将前后分隔,透过缝隙能够清晰看见前仓的情况,隐蔽性极好。
约见安炳贤的那晚,妮娜在饭菜里下了药,夜机山一时不防,中了招。
身体无法动弹,可思维无比清晰。
他听见一男一女激烈争吵的声音,男人离去后,独留女子悲戚地呜咽。
哭声没有持续太久,接近着传来婴孩儿咯咯的笑声。
他放心了,沉沉睡去。
待药效渐褪,缓缓起身,拖着疲软的手脚朝甲板而去。
突然,脚步一滞,他倚在船舱门边,只听一声重物落水激起的闷响,他试图伸手抓住那抹倩影,却发现终究徒然。
双腿一软,他跌坐在地,“天意如此……”
船板缝隙中凸起的铁钉刺进肉里,右腿一僵,却不复之前那般无力。
夜机山一个激灵,拔出铁钉,又在左腿、双臂上猛扎十几下,这时,行凶的二人早已逃之夭夭。
憋足一口气,埋头栽进水里。
等他带着妮娜游回浅滩,却发现船只失火,已被熊熊火光吞噬。
对妮娜采取了一系列的急救措施,虽然吐出腹中大部分积水,却仍然昏迷不醒。
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
所幸,破晓时分,另一艘小型游艇朝岸边驶来。
一个魁梧的男人抱着啼哭不止的婴孩,上了船。
夜机山试图解决掉这些人,夺船离岛,却因为体虚血弱,根本不敢贸然行动。
他和妮娜在浅滩边的岩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