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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犰扭头看她,“可现在哭不出来。被逼急了才有可能哭。”几认真地辩解喏。
荷兰咬了咬唇,“那现在还说你妈妈去世那事儿,——”
哎呦,说不得说不得!
眼见着高犰眼睛就红了,一副马上就哭的样子,荷兰忙拍她的肩头,“你能哭你能哭,我只是好奇你性子是不是变了,——”咳,你说荷兰这孩子也是有鬼,试她这。高犰这孩子却更有鬼,不禁试。也说明了,她口里的“逼急了”实际上就是一个“情”字,深了,她哭;浅了,她哭不出来。或许这么说,以往,“逼不急”她的,那全是假哭。这孩子心有点呆傻的凉。
东东后来尽职来了多个电话,堪称详尽,堪称惊险。
韩应钦进手术室了。———看见吴老二了。成功避开吴老二了。————看见好多军装大员了。有些颇为面熟,都是高老庄的常客。也成功避开了。———韩应钦出来了。情况还好。头部伤势不重,主要背脊受伤。今晚估计还在术后昏迷期内,明早有望清醒。———今晚守夜安排了专门人员,已用“亲属”身份占得一席,可于午夜后,夜深人静之时,将犰傻子伪装引入病房,注意,一定要有“月黑杀人夜”那样的“夜深人静”时,因为,韩帅负伤事件重大,往来的大小侯爵太多太密。———肚子饿了,准备宵夜一份犒劳。
高犰和荷兰都松了口气。又躲躲藏藏地出去找了个地儿进了晚餐,带了饭盒,再次返回北军总楼梯间,后来人来人往之时,也躲进洗手间一段时间。
抽烟,玩手机,只等“月黑杀人夜”那样的“夜深人静”时鸟————
15
武德四年,隋末起义军领袖窦建德死后,部下刘黑闼就回家种菜。无奈好友天天来偷菜,根本赚不到钱,于是又起兵造反。十二月又跟李世民掐起来,从中午打到黄昏连下午茶都没顾上。李二说我请你喝———放了在洛水上游的坝闸,老刘的军队被冲得七零八落,尸体覆满黄色的水面,仿佛一杯冲好的燕麦粥。
在高犰心目中,既然韩应钦是心肝肉儿,就该有李二这样的霸气狠毒。
太平军攻长沙打不透城墙就挖地道,左宗棠学《地道战》里面的鬼子在城里放水缸,专门搜集长沙算卦的、说书的趴缸上听动静。之所以搜集这些人是因为他们都是盲人听力好。这种损招老左有的是。
在高犰心目中,既然韩应钦是心肝肉儿,就该有老左这样的损人灵气。
听说他是天朝最年轻的中将。
听说他执掌一个军区,常年征战练兵在外。
高犰是学史的,史上豪杰千千万,她最心水的自然是真枭雄!对,不是英雄,英雄太无私,大多死得早。
既然一个如此强悍的大人物,那就不是轻易想见就见得着的了。目前,高犰也是走火,要说起来,白鹤筱、胡来、郑井,他们哪个又是她想悄悄见着就见得着的?全源于一个“巧”。好了,现在想见韩应钦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高犰确有老左的急智。损的有才华。
她网购了两只挺先进的针孔无线摄像头,一颗按在东东的棒球帽上,一颗按在他的衬衣领口,边按边嘱咐,
“尽量对准他的脸,我要看见他的微表情。”
东东已经觉得这事儿做起来很鬼扯了!她近不得韩应钦的身,就叫他顶着个摄像头去当她的眼睛,搞得自己就像个动物摄像机!亏她想得出来?
咳,神经病已然脑壳搅合成这样了,啥都忘了,还不都顺着她?东东就算觉得扯,也还是尽心想为她做好这件事,讨她个舒心不是。
黄东东驾着一辆三菱越野向京郊驶去。这个不用打听,解放军报上都登了,北京军区某部在京郊某训练场正在进行一次小规模演练,军区领导亲临指导。
高犰和荷兰在家中的两台电脑前蹲守,边磕着瓜子边等着看“韩应钦”。————这招儿也只有她想得出鸟!她说她的灵感来源于前几晚看的《碟中谍四》。
一路颠簸,黄东东开到那处。周边已经充满了战场气氛和实战气息。戒严,几重关卡。布满了铁丝网,重要路口都有用沙袋堆成的哨位,荷枪实弹的哨兵警惕地巡视着四周。
你瞧瞧,看美帝谍战片的好处就是,考虑较靠谱。黄东东一个男人当然对军事也有兴趣,他和高犰都考虑到军演现场,通讯设施一定受限,也容易被检查出来。于是不管网购的那个店家如何鼓吹,也只要了这两枚内置话筒的摄像头,没要还可以通话的更高级的那种。
刚在距离目的地附近,黄东东已经停车,直接给韩应钦打了电话,扯得理由简洁又直接,直说自己有急事想跟他面谈。黄东东从小被高犰逼急的事儿也不止这一桩儿,确也有不可小觑的歪招儿,就想着,先见着面,叫犰犰见了他的人再说,至于到时候再扯什么,自有办法。
韩应钦很干脆,特意派了自己的办公室秘书陈敬亲自出来接他。陈敬对东东很客气,搞得东东都有些局促鸟。
直接被带往临时指挥部,军用帐篷内,军人的肃杀气扑面而来!东东当然兴奋。屏幕外的高犰和荷兰,咬着瓜子壳也很兴奋,犰犰只念叨,“韩应钦,韩应钦咧,——”
“韩司令员,您好。”东东是个商人,商人本色,应是最会套近乎的,他本想直接喊声“姐夫”,可是,这种氛围,——同样,东东还是个商人,最会应景儿说话,这种场面,尊称最好。
“您好。”韩应钦一见他进来,走过来,十分洒脱地笑着和他握了握手。不见外。又有那种少帅沉稳中隐大气爽朗的品格。
这是黄东东第一次见韩应钦。真人。东东也爱军事,报纸上见过他的侧面。
这也是韩应钦第一次见黄东东。真人。犰犰抱出相册给他看照片时见过他,从小到大的东东。
东东有被震撼的感觉!
不得不说,难怪这是高犰的心头肉,这种风采———日月同辉。真不夸张。
东东在仰望这个男人的同时,心中,也不由想着,那方,此刻,摄像头彼端的犰犰见到他,在想什么———
高犰酱个娃娃,盘腿坐在地上,
微仰着头,望着屏幕,
她的左手向上虚握着,里面还有瓜子儿,搁在左膝盖上,
右手向下,五指微弯,搭在右膝盖上,
神情———说不上来,震撼?仰慕?———只能说,十分专注——
这也是荷兰第一次如此正面直击大妖大祸,感叹惊艳的同时,最主要还是研究衙内的心思,
荷兰叹了口气,去推了把犰犰,
“咳,你这模样就叫痴情鸟。真是无论忘了他多少次,再见上,依然如痴如醉,如癫如狂。”
就见犰犰依然盯着那屏幕,
“荷兰,你说对了,他果然是我的心头肉。你知道,我一直很稀罕李自成,那厮是个稀罕物件,几百年难得一见的整蛊王、破坏专家、毁灭大师,他善于打碎任何一个旧世界。却叫人可惜的是,对于建立新世界缺乏相应的专业能力。而他,韩应钦———破坏是一门专业,建设也是一门专业,他同时具有。荷兰,你别说我识人肤浅,一面算得了什么,———我却真是如此看到的,他给我的就是这个感觉。”
要说荷兰怎么对高犰就这样死心塌地呢!
她的话儿听上去疯言疯语,可是,你细听呀,动情之处如何揪人心!
是呀,一面算得了什么,可那埋进骨血里的相识、相知、相惜,———高犰不忘,不敢能忘。
见他一面,那种被他呵护,被他宠纵,———破坏与建设是一门学问。衙内内秀,深知,自己的破坏,无人陪伴,是遗憾;自己的重建,无人护航,更是悲哀。
有他,自己足能疯疯癫癫立于此世,无憾无哀。怎能不心肝儿?
16
也许这是黄东东为神经病办事最身心舒畅的一次了。哪个男人没有一个“战争梦”?此刻身临其境,黄东东绝对兴奋异常。
东东的目的就是顶着头上的摄像头叫衙内近距离看清楚她的心肝儿,所以,此时现场气氛凝紧,东东顺坡儿下道,“您先忙吧,我们一会儿再说。——我呢,想在这儿看看,行吗。”韩应钦拍了拍他的肩头,“那你自便,我就不招呼你了。”十分洒脱爽朗,回到指挥台跟前。
就跟看战争大片儿一样,精彩纷呈!
说是不招呼他,陈敬一直在东东身旁陪伴着。看了会儿,加上陈敬在旁边的解释,东东终于搞清楚,实际上,他们现在并不是一次真正的军演,更类似韩应钦在军区某部内部搞得一次模拟战况游戏!
也是,如果真是正儿八经的军演,韩应钦治军如此之严,不会轻易让黄东东这个局外人进来。
东东由衷感叹,韩帅真是先锋人物!
玩家玩家,真正在自己的地盘撒野着玩儿,既练兵,又大大增强了将士们投入的热情。可谓又深谙人心,又大胆作为!
“第一路,由三连、四连加上一个加强排,袭击大安口,进攻遵化城。”
“第二路,二连、六连,从龙井关攻入。”
“第三路,我带着五连,攻洪山口,然后到遵化同第一路会师。”
一位英气勃发的上校着野战服拿着红外指引棒在悬挂着的大地图上指点,并利落说出自己的部署。
韩应钦没穿野战服,着正军装,不过军装外套领口的扣子解开。他人坐在高脚椅上,一脚踩在椅衬上,一脚放松地踩在地上。他一手手肘撑在桌边,手撑在下巴,手边,双层保温玻璃杯里泡着茶。
整个人看上去放松,不羁。真犹如一只舒泰的猎豹,在享受着某种乐趣。
“嗯,听上去不错,不过,——”一手还支着下巴,一手轻抬了抬,貌似轻懒,却指点位置准确无误,“只需要从这里抄取你的后路,就能斩断你这三路人马的粮草,届时,你必然是有去无回。”
“这您不用担心,您不是事先说好了一个背景吗,京畿要地有重要的核心人物被困,对方没有心思也没有实力来包抄,——”上校胸有成竹回答。韩应钦满意点点头。
可不是只这样“纸上谈兵”咧,外面,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