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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庄-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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犰犰才下班正在房里逗双虎将玩儿呢,刘阿姨在厨房弄饭,王阿姨在收拾卫生间准备给双虎将洗澡。突然门铃响了,王阿姨去开的门,

“犰犰,楼上的杨教授找!”

“好咧。”

犰犰跑出来,王阿姨进去照顾孩子们了。

“杨伯伯,进来坐。”犰犰热情地要把人请进来坐,杨教授却站在门口直摆手,“犰犰,是这么个事儿,我今天到楼下地下室去放我孙子那不要了的电动车,好像听到你们家地下室里有动静,哗啦啦的,像铁链子。”

“啥?”犰犰一愣,没听明白,铁链子?

接着就笑了,“不会吧,我们家地下室里堆着的都是些爸爸废弃了的研究器材,不过,也有铁制的——”犰犰突然想起那些洛阳铲什么的,

“就说嘛,我怕是闹耗子了,那东西跑来跑去把铁东西给碰着了。咳,虽然说是地下室,可闹耗子也揪心,要不,你得空还是去看看?”

“好咧好咧,谢谢杨伯伯啊。”

阖上门了,犰犰当个事儿还想了半天,他们这栋楼虽然是老楼,可是很干净,住着的也都是些极讲究的人,人家都找上门了,这事儿一来难堪,怎么她家地下室就开始闹耗子了?再,确实不放心,要真闹耗子可得清理。

可是犰犰又胆小,你要她一个人下去看看怎么回事儿,她是万万不敢。刘阿姨王阿姨都是照顾孩子的,犰犰也不想叫她们沾上逮耗子的味儿。思前想后,犰犰打电话把东东叫来了,一个老爷儿们逮耗子还是轻而易举吧,哪知,荷兰正好也在高老庄吃饭呢,得了信儿也来凑热闹了。

于是,三个人,犰犰拿着耗子药,荷兰拿着喷雾剂,东东举着根棒球棍,下楼去了。

犰犰和荷兰还笑话东东,“瞧你那点胆子,拿耗子你搞得像去捉耗子精!”

东东恨不得把防毒面具戴上,“晓得你们家地下室藏着什么,真有耗子精,臭了烂了,看你怎么办!”

肯定大老爷儿们冲在前头,东东一手举着棒子一手开了门,“吱呀——”一股邪风灌出———啊呸!什么邪风,整个一恶臭难闻,熏死人!不晓得什么臭,屎臭尿臊,怎么还有压缩饼干的味儿?

东东只模模糊糊见到一个人影,“妈呀!!!”吓得就把门给拢死了!

“里面真有人!!!”

犰犰吓得都跑到门栋口!“报警,我现在就报警!”

“别慌别慌,镇定!”

关键时刻,谁心理素质最好一目了然,绝对荷兰妹妹是也,人家代/考时被巡视官捉住都能临危不乱,慷慨就义般直视巡视官,直到把人家看脸红为止!

“我先去看看是个什么东西,东东眼神又不好,万一一场虚惊把警察招来不笑死人,——”

荷兰妹妹到底艺高人胆大,她家服服帖帖信奉藏佛,这类怪力乱神最是好奇。再一个,大白天的,真是鬼他还害得死人?居民楼里到处都是阳气鼎盛的人气,不压死他!——荷兰妹妹就想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绝不能错过了这千载难逢诡异一遭!

其实,要说犰犰不猎奇那也不是,要说她胆子真就小的一个影子给弄懵也不尽然,否则,这孩子当年手起刀落斩鸡头的气质从何而来?只不过,到底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肚子里还怀着,母性本能叫她更注重保护自己。所以,就算她听到荷兰这么说也没有过去,依然站在门栋口,手里手机捏着,随时准备“110”。

“谁说老子眼神不好了?你他妈胆子大你去看——”东东说是这么说,不过也抵不住好奇心呐,高举着棒球棍还是跟在荷兰后头挪到了门口,

荷兰慢慢扭开钥匙,突然大力一脚就踢开门跑进去,举起喷雾剂!“何方妖孽快快束手就擒!!”

此时,门栋口的二犰脖子恨不得都够到马路牙子那头了,使劲儿往里张望。

黑暗的空间,因为门口突然大开,一束依然不甚明朗的光斜打了进来,隐隐绰绰,一个人影盘腿靠坐在墙边,就算荷兰如此气势大吼而进,那身影依然稳稳妥妥,不动不乱——

荷兰跟东东好奇地弯腰慢慢挪过去,想看清———一双清眸突然就这么撞进两个人的眼帘中!这里恶臭难闻,这里闭塞如棺木,却,这是双世界上最清净的眼睛,里面,还带着笑————

当犰犰终是忍不住也想挪步过去看看是个啥时,突然就听见里面荷兰的大叫,

“犰犰,你快过来!是那个该死的陈牧!”

第三十六章

该死,这个世界上该死的人不少,都应该是这样的:北齐的皇帝高洋喝多了跑到丈母娘家,跟丈母娘吵了起来,一生气用响箭把老霍太太脸射透了。老太太就哭说女婿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高洋嘻嘻笑:老子喝醉了连自己亲妈都不认得,你他妈个老东西算什么!——这样的才该死,木得人性。

陈牧该死么?他绑过俺,他把俺推到“生产险境”有可能一命呜呼!可是,他人性未泯。山上,他对俺不错;事后,他忏悔,“会还的,统统都会还给你的。——”所以,犰犰觉得他“不该死”,起码,不能死在自己家地下室。

犰犰一跑进来,那熏天的臭气几乎要将她击倒,她捂着鼻子犹疑地走几步靠近,看清了,又走快几步蹲到那人跟前,“陈牧?”

“嗯。”陈牧吭了一声,精神状态看来还不错,眼神明亮地看着她。

犰犰有点怕他此时的清明。他要弱势一些就好了,哪怕如同奄奄一息,犰犰想,我走过来抱起他,摇着他“陈牧陈牧”地叫,都比现在这样好。他这样,好像我是同谋,可是,我哪儿敢栓你呀!犰犰捂着的嘴巴咬了咬,挺委屈。

这还能谁干的?肯定初一。不过,管不了初一为什么又来毒害他,这短儿是万万得护住的,犰犰一时十分庆幸,幸亏被自己发现了,要不,这“不该死”的人真被初一害死了——犰犰一阵心紧,脑袋嗡嗡的,一时到分不清,这份惶恐是为初一,还是为他————真死了,假如她现在见到的是陈牧的尸首———一想此,犰犰捂着嘴巴的手全放下,两手揪住靠在墙边男人的肩头,死紧,“你怎么不叫啊!”

陈牧被她揪摇着晃悠,似笑非笑,没说话,就望着她。

这时候东东摸着鼻子拍了拍她的肩头,“这个,初一的手段,不会叫他叫的出来吧,”

犰犰幽怨地望着他,死揪住他肩头衣裳的手别扭地直磨,心里很不舒服。

却,只会心里越来越不舒服,临界于一种钻心的疼了。———当东东找来了应急灯,当看清楚他右手腕骨中嵌入的如美铆铜钉,那行云流水的铁链,还有,庄严圣美的石狮。———犰犰想大叫!可,所有酸的、辣的、腥甜的,全卡在了嗓子眼儿———“唔!—”犰犰突然起身跑出了地下室,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攀在墙边,全吐了出来。———这次她怀孕没有第一次孕吐那样厉害,甚至没怎么吐,可今天,算全吐出来了,酸酸的胃汁都要被吐出来了——

荷兰走出来,弯腰轻轻拍着她的背,“还好吗还好吗,”犰犰扭头看她,还在不住往外翻咽,深深蹙起眉头,“怎么办?”

荷兰也蹙起眉头,“先把他弄出来再说,不能人还在里面呆着吧。”

犰犰连连点头,“可是他那个手——”犰犰突然头枕在自己攀在墙边的胳膊上,闭眼想了想,再睁开眼,主意大着呢,“去弄个小拖车,把那个石狮子放在拖车上,东东背着他,我们俩把那车拖着,先上楼再说。”

“嗯,现在是白天,动静太大,晚上吧。”

犰犰轻轻点着头立起身子,双手插在腰后慢慢又向地下室走去,“你说,我是不是要为他们操碎心——”这话说的凄伤。荷兰一想到刚才见到的那惊惨一幕,也不由摇摇头,咳,这些男人,见识了!

毒的,毒的着实有品位,荷兰是眯眼细瞧了那铜钉那铁链那石头狮子的,实在漂亮,虽说插入腕骨之势叫看着的人浑身都尖疼钻心,一阵儿直起鸡皮疙瘩,但是,不得不承认,比艺术品还精致。

狠的呢,对人狠,对自己更狠!如此非人的境地,忍受剧痛,糟恶封闭的空间,压缩饼干矿泉水裹腹——全忍了。不仅忍了,忍的还既爷儿们又云淡风轻,如滔天力度只是轻轻拍打而来,柔里含刚,刚中渗着一股子极其精致稀有的韧性。

都是干大事的人呐!多用点心思在四化建设上该多好,偏偏,心眼子全耗在一个不清不楚的神经病头上了,难怪神经病不堪重负——

犰犰再走进去,什么也不捂什么也不遮了,他的粪便也不嫌弃,拿起放在门外的扫帚撮箕就要打扫,陈牧依然坐靠在那里,静静看着她。

“哎呦,我来吧。”东东接过手。

犰犰手上的扫帚被拿过去,东东跟荷兰进进出出开始收拾。

犰犰站在那里看了看,好像有点愣。然后,自己回过神,扭头看着陈牧,又走过来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陈牧把头歪下来靠在了她的肩头,“又有了?”

“东东说的?”犰犰的声音里有哭腔了,一听他说话,她怎么就鼻子特酸,想哭哩——

“嗯。看你怎么办,没过几天好日子又得大肚子了。”陈牧低笑。

犰犰却真肩膀耸耸耸,真哭了起来,“我一点也不怕,我想要儿子,越多越好。可是,人家说怀孕不该高高兴兴么,你们这么你死我活的,我高兴得了吗。他把你弄残了,你再去报复他,冤冤相报何时了,我过得好吗,过得好吗——”肩头任他靠着,犰犰双手耷拉在自己的腿上,像个委屈的孩子,还真越哭越伤心起来。

就见陈牧叹了口气,眼睛也只是望着门外那曲折透过来的光,“你也别哭了,我不报复,叫你过得好行吧,这事儿完了就完了,我这只手废了也值当我还你的,——”

哪知这一说,犰犰哭得更大声,“好啊,你不报复他,你报复我!你这么说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他这么说,她好像更难受!

陈牧简直无可奈何了,靠在她肩头的头揉了揉,额心抵在了她的肩骨上,低低地说,“好了,你别哭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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