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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沭顿时恼怒:“住口!”
裴毓话未说完:“可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裴沭怒目以对,想起一开始就可能被他耍了更是怒意滋生。
裴毓可再不啰嗦指着他厉声喝道:“大胆裴沭,还不束手就擒!”
宣和大殿外面杀声四起,殿内也厮杀了起来。裴沭连踩了几个点,最后一挑地毯,一个地扣袒露在外,他看着裴毓轻笑出声,只伸脚一挑,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裴毓揉着额头,不禁叹息:“有什么好笑的呢,不过是自投罗网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若是睡不着,就半夜起来码第二章更新。
☆、46瘟疫见
第四十六章
满大街的乞丐;越接近省中心地带,越见灾情严重。
裴敏再无说笑的心情;每日掀了车帘不断张望,可入眼的都是逃难出来的百姓。官府管顾不来;只能宿在街头。
她身上带着不少银票,这是习惯。也幸亏有这个习惯,她投了客栈;让红药兑换了些许碎银,在客栈门口施粥。
算计着日子,当归怕是已经到了重灾区。
她留了银两,给何言安顿在了客栈,承诺一定会彻底清查府尹大人案件;这才离开。
红药买了两匹马,她二人嫌马车脚程太慢,骑马而行,是日夜兼程。
大坝决堤,多少百姓受苦受难。
裴敏在路上看着贫民百姓都涌上街头行乞,心头滋味实在难辨。
红药问清楚了路,二人接近府衙的时候,街上行人越来越少。
再往前走,几乎是无人。
她二人十分疑惑,敲了府衙的大门,才有人迎接出来,当归竟然在后院等她。
裴敏十分诧异:“你怎么还在这里?”
当归将下人都撵了去,才双膝跪下,恭恭敬敬说道:“公主恕罪,我等只能留在府衙内等候佳音,万万再不能向前去,车队在途中已经备好大量食物药物,更是有人冒了公主的名前去赈灾了。”
冒了她的名?
裴敏不解,只听当归又道:“呈到皇上面前的折子只道受灾,却未曾提及瘟疫半点,灾情严重已经无法想象,现在只能将百姓隔离,能送去吃的东西和些许药物都十分危险。”
瘟疫?
她愣了下,前世对瘟疫这个字眼不是很熟。
可即使这样,也知道在古代,闪现在她脑中的,就是一个死字。
死人,瘟疫传染,然后无法救治,死去……
那就只能在府衙等待了,裴敏看着她郑重的脸柔声道:“是府尹大人替我去的么?真也难为你为我着想了,快起来吧!”
当归话未说完,当然不敢起来,她踌躇半晌这才又低声说道:“不是府尹大人,是状元郎颜玉书!”
什么!
裴敏瞪大双目:“怎么回事!他不是好好的在京城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赈灾!”
当归飞快说道:“颜大人就是从京城来的,他得知瘟疫的消息后担心公主进入瘟疫地带,便使了障眼法跑出了京城,可我车队在前,公主在后,他赶上了车队便一起入了这府衙。”
她不敢置信,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那……那他就去了?”
当归额头抵地:“颜大人说身为公主,理当心系百姓,不能失去民心。他让我在此等候公主,自己冒了公主委托前去赈灾安民心去了!”
裴敏转身就走,红药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公主!”
当归也急急说道:“公主保重身体要紧!”
她如何能保重!
用力推着红药,声音当中不觉已带了悲戚:“你们不拦着他,拦我干什么!”
当然得拦住,必须得拦住。
红药二人一前一后,将裴敏紧紧按住,急的她眼泪差点掉出来。可人命关天,裴敏的脑海当中一直就是颜玉书那呆板模样,从前她以为他对她的怜惜,不过就是怜惜。而她对他,亦是贪恋着的那抹温柔,可他如此的义无反顾,如此的奋不顾身,她忽然心痛得无以复加。
有没有情意,谁还说的清楚?
挣扎了好一会儿,她气力渐竭,也忽然冷静了下来。
书呆子代替她去了重灾区,她不能罔顾他的心意。即使去见他,也不能就这么冲动的跑去。裴敏想她需要了解瘟疫的症状,以及防毒的东西。
越想越是心急,是了,她必须去,必须要亲眼看着颜玉书平安无事。
回想现代消毒现代防疫,可惜脑中空白一片。
偏就有个声音笑着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
宫外还有人接应,裴沭知道裴毓定然也是有备而来,只想侥幸捉到裴墨,或者从暗道冲到宫外去才好。他掉下去时候直接摔在了软褥上面,紧接着,侍卫队剩下几人也有跟着跳下的,只听得地面上杀声四起,他们不觉加快了脚步。
皇宫内院通到外面没有多远,可几个人走在明亮的暗道里逐渐慢下脚步来。他们不知是通往哪里,未知让人感到些许恐惧,一想到裴墨定然是从这里出去的,才有了追逐的动力。而且身后似乎有追兵的脚步声,裴沭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因为通道一直不算高,他走路的时候必须弯着一点腰。
多少年了,他走路从不弯腰。
姑姑偏爱裴毓,对他的疼爱喜于言表,只有他……
他走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失去的耐心。
有大约多半刻时间,裴沭终于走到了尽头,这通道从下而上,上面有光亮处,他像是受了诱惑一般,直直走了过去。
裴毓这么有恃无恐的,恐怕就是让他自投罗网。
宫中那些厮杀声,不知胜负,他一时间哪里能布置那些人进宫?裴沭一时大意,竟然慌不择路,本来是想循着路找裴墨,忽然间出口就在眼前,他一下回过味来。
但已来不及。
先上去的侍卫都了无生息,后面追兵又至。
裴沭深深叹息。
多年筹划毁于一旦,此等悲凉心情可谓无比绝望。
轻轻整理了下衣襟,缓缓从通道走去上面,发现竟然是一间内室。
只不过,地面上已经躺了两具尸体。
转身回眸,门口处站着一人。
他身穿紫衣长剑在手,只木然地看着他。
紫剑道:“我等殿下很久了。”
裴沭闭上双眸,身后追兵已然跳了上来。紫剑命人押着他走出屋外,他这才发现,原来就是叶家的后院,而那个屋子,不过是厢房中的一间。
想起,那日接到线报,说裴毓睡不着又去叶家寻事。
自己的笑声仿佛就在耳边,真是讽刺至极。
回到皇宫,皇帝裴言已经去了针,他不由多看了两眼。
针若在,人还不至于死,除了针,必死无疑。
皇后扶着他坐了一边,众位大臣跪了一地,宫内已经清理干净,裴毓站了一边,示意侍卫将捆绑着的裴沭按跪在地。
紧接着宣读了圣旨。
裴沭造反逼宫,审后问斩。
其党羽一律严加查办。
太子裴墨,即日登基为帝,八大臣依旧辅佐成事,裴沭的位置由永乐公主替代。
群臣皆毫无异议。
裴沭被下了天牢,他的府邸也被搜查一空。
其实府内并无姬妾,也唯独有疯女人如果一个。
裴毓命人捉了过来。
在天牢中与裴沭关押相距不远。
裴敏与皇上说的将计就计中,没有裴毓这个人。
她只安排了紫剑和郡王府。
可是其实她并不知道,裴毓在离京之前,就已经做了准备,而且是万无一失的准备。他半途返回,直接打了裴沭一个措手不及。
裴敏的计,胜在胆大,其实详细细节并不完美。
而裴毓,则是势在必得。
裴沭自从被抓之后从未说过一句话。
裴毓只将如果放在他对面牢房当中,让二人有个伴儿。
果然,裴沭一见如果,立刻冲着他低喝道:“你也知道她是个疯子,何必难为她?”
如果见了他立刻委屈地扁嘴:“殿下……”
裴毓回头瞥着她:“果子,还记得我吗?”
她继续扁嘴:“别叫我果子,我是如夫人!”
裴毓哈哈大笑:“三哥你看,她始终忘不了如夫人这件事呢,可见对你用情至深,可你呢?你将她送与我,也是兄弟我当年幼稚,为了她还对你感恩戴德,却差点命丧黄泉,死在牡丹裙下~”
裴沭怒道:“住口!”
他话已出口,如何住的了?
如果已经听见这番言论,她先还是呆呆的,不过片刻也嘿嘿笑了起来。
裴毓不知觉地瞥开目光:“她为了让我愧疚,进一步保全自己和你刺杀我的事情竟然还服了药,你看看她现在这副疯癫模样,可不就是自食恶果?”
裴沭颓唐地坐在地上,闭了眼不去看她。
如果笑声渐歇,竟又哭了起来:“小六……小六……别不要果子……”
裴毓坐了一边,只用余光瞥着这二人:“想必三哥也知道,她的病时好时坏,我养了她几年,她也不是一点良心没有的呢!”
裴沭心中煎熬已到极致,只抬眸冷冷地盯着他。
裴毓见到时候了,只开门见山:“说吧,现在还缺一点人脉不到,你自己说总比我查出来的好,至少能保全你的如夫人不是吗?”
如果又哭了起来,裴沭再不看她,只盯着裴毓。
二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肯低头。
过了半晌,裴沭才幽幽说道:“好吧,我败了,而且是一败涂地。事到如此也毫无话说,至于你寻找不到的那一路兵权,我自然会告诉你,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希望你也能如实告诉我,作为兄弟间的最后告别也好。”
裴毓当然配合:“三哥尽管说,是不是想让我帮你照顾果子?”
裴沭笑,他容貌极佳,时常少笑,这一笑竟是让如果看呆了去。可他偏就只字不提她,只隔着牢房的栏杆温柔地看着她。
“我想问你,若是裴敏死了你当如何?”
“笑话!”
裴毓嗤之以鼻:“三哥说笑了,我的人自会紧护着,阎王爷不敢收呢!”
裴沭轻轻摇头,便再不搭理他,只紧紧看着对面女子。
“果子你怕不怕死?”
如果点头:“怕……殿下……我不要死……”
裴沭笑:“别害怕,不是有我陪着你呢么?”
如果咬唇,他又道:“是不是这就不那么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