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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给我做戏了。你手那么长,自己能拿不到?”沈奶奶不和他二话,抬头问张成江,“张同志你去哪了?看你忙得满头大汗的。不是他指示你跑腿吧?你年纪都有了,也不是他的兵了,不用听他的。”
叶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张成江呵呵呵直笑,爽快地回答:“首长,让我去给他老战友的坟上再献上花,说上回去,只记得喝酒忘了献花。我就让村里人带我上山一趟,结果听人说山上闹鬼。”
“闹什么鬼?”沈奶奶果然是如李全德说的完全不信邪,“要真是我老公或是我儿子的鬼,我还巴不得能见上他们呢。”
“不,说是五六十年代的鬼。”
“那个啊,胡说八道。村里的老人都知道是假的。”
“可听说只有你们一家在那里修坟。”
“那是因为我们家不迷信。一开始,我老伴死的时候,是想把他坟地修在和大家一块的。可是,我老伴死前说要找块清净些的地,再加上,那时候想把坟和村里其他人修在一块,需要买人家的地。我们家又没钱,干脆跑那闹鬼的山头修坟了。”
听沈奶奶这个说法,完全是由于当时沈家穷,又与村里人有些矛盾,关系不好闹出来的。
“原先你们都不是住在这个村的吧?”张成江问。
“我和我老公都不是当地人。当初,是我老公被派到这里支援建设,我跟我老公过来,之后在这里安家落户。我老公是黑龙江籍,不过他是孤儿,无亲无故。”
沈奶奶这样一说,似乎逻辑都清楚了。
叶老一口一口啃着西瓜,把西瓜子吐到了手里。
沈奶奶见状,拿了条毛巾给他,让他把西瓜子丢塑料袋里,她等会儿好扔。
张成江见她如此照顾叶老,就知道是豆腐心肠,眼睛一直笑眯眯地看。
叶老像是闲来无事问沈奶奶:“你有没有和佳音她们联系?听说她都四个月大的身孕了。”
“打电话肯定有的。我想,等到她临产时,是要回京城去看看她才行。虽然有首长在,这心还是悬着。”沈奶奶对这个最疼的孙女肯定疼到没话说。
“到时候我和你一块回去。”叶老说。
对他这话,沈奶奶嘴唇动了动,最后没有像以往那样开口拒绝。
京郊的度假山庄,几家人在帐篷里过了一晚上。有人睡的好,有人大半夜被蚊子咬,一夜没睡着。于是,当姚爷起来时,发现周围几家人全在睡,日头却是出来了,景色正好,空气新鲜。
沈佳音接着他起身。姚爷就此扶着老婆,一块来到了附近的溪边,刷牙洗脸。
溪水清晨有些凉,怕她冻着,姚爷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在洗手盆里慢慢一点点蘸着水清洗。
“我可以自己来。”沈佳音缩了缩手指。
以前,他对她是温柔的,可现在,他对她几乎是温柔到了小心玻璃易碎的地步。
姚爷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柔声问:“水凉吗?”
“子业,我可以自己洗。”
“我给你洗不好吗?”
“我,我想自己来。”她低垂眉。
姚爷的手停了下来。
耳边,是山里的风,温柔又细腻,头上,金灿灿的阳光,让人感到温暖并不刺眼。如此美景之下,心头却是好像刮了股寒风。
他该想到的。当她坚持要响应着出来旅行,将意味什么。
“子业,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姚爷把毛巾扔在了脸盆边,目光,若是望着溪流,又若是望向远处的山峦,像是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
这对他来说,好像是从来没有过的一种状态,好像朦朦胧胧没有睡醒。
“子业。”她的声音,很近,听在他耳朵里却很像很是遥远,“我想去昆明一趟。如玉姐邀请我到她那里小住,去她那里一两个月的时间。胡教授会陪我去,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的身体。”
离开他?为什么?
“我,我觉得现在都不像我自己了。我怕,我怕再继续留在你身边,会做出一些令自己都没法接受的事。”
不爱他了吗?
不,她自己曾经都说过,因为她太爱他了。
爱他到失去自我,她觉得可怕。
深深从空气中吸的那一口气,姚爷回过头,看着她:“你这些理由都不成立,我不接受。”
沈佳音抬起了头,在对上他眼睛时,愣了下。
他的目光深得像深深的海水,幽冷。
“我。”沈佳音像是无意识地张开唇,“我只是想,我离开他一段时间,对我,对我们彼此都好。我不想拖累你。”
“我说我不会被你拖累,你肯定会反驳我,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那我不如直说,我不可能接受你离开我。尤其你现在怀着孩子。什么理由都不能。我不能让我老婆孩子离开我,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光直射着她,没有一点犹豫或是退让,“你可以说我霸道,说我冷酷。当然,或许你会把过错都怪到你自己身上。但是,沈佳音,结婚的时候,我们就说好了。无论如何,你都不可以抛弃我,离开我。我也绝对不会离开你,或许之前我在面对其她女性会,会做出绅士的退让,可对你,我绝对不会。”
在听到他最后那句不会时,她似乎被震到了,呆直的目光看着他。
姚爷低下了头,手伸进脸盆里拧干了毛巾,再擦干她的手。当她的手擦干要缩回去时,他也没有握住。只是将脸盆里的水倒掉,道:“在这里等我会儿,我去拿梳子。”
可能在这时候能听见他嗓音里压了一丝沙哑,她呼吸有点促,同样低下头。
姚爷站了起来,在看见不远的地方白露走出自己的帐篷时,道了句:“你帮我看着她会儿。”
白露在他们两口子在溪边洗脸时,已经看着了,现听见姚爷这话,慌措地点了下头。
帐篷里头醒来,坐着的君爷,听着帐篷外的对话,浓眉皱紧着没有松开。见白露走去陪沈佳音,君爷爬起,撩开帐篷的门帘,看到姚爷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时,喊了声:“子业。”
姚爷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径直往前走。
这个时候,其他家的人,好像都感到气氛不对,纷纷爬了起来。
陈孝义冲在前面,去追姚爷。
“这,这是干嘛了?”蒋梅吃惊地看着一早上突如其来的变故。
由于自己经历过婚变,所以蒋梅很清楚眼下在发生什么以至于气氛这么糟糕。连东子都抹着眼睛爬了起来,有些惊恐地与蒋梅对视。
赵文生要他们母子进帐篷里等着。现在情况已经是这样了,其他人不要再添乱要紧。
君爷见陈孝义追过去后,并没有能把姚爷拉回来,匆匆对赵文生说一句:“白露在陪她。你盯着。”
“好。”赵文生只能这样答。
君爷二话不再说,一路疾步,向姚爷的方向追了过去。
“子业,子业!”见拦不住,陈孝义只好用手去拉姚爷,“出了什么事你说出来,大伙儿才能帮着你一块解决。”
姚爷停了步,两只眼睛,又深又冷,直盯着脚下几片落叶。
陈孝义能感受到他周身迸发的寒气,应该说,还从没有见过他这样子,让人害怕到无法制止的颤抖。
从后头,赶上来的君爷,对着姚爷这样子,眸中又冷了三分,寒森的声音从嘴唇里迸出来:“她和你说了什么?”
“她说她要去昆明。”姚爷的头还是没有抬起来。
陈孝义听到这话,一张脸全部写满了惊恐。
分开?离开姚爷?想分居?想离婚?
沈佳音现在怀着身孕呢!
“我说,子业,你没有答应她吧?”陈孝义这会儿真的急,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沈佳音肚子里的孩子是关系到的不止他们两口子,关系了姚家和姚子宝的命。
焦急,否认,连他身边最亲密的兄弟战友都认为她的提议是不可思议,无法置信的,不相信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她说,只是去她姐姐身边住一两个月。”
“为什么去她姐姐身边住一两个月?她难道不知道,她姐姐现在产后调养,连自己都很难保护到自己吗?”陈孝义脚下踢飞了一颗石子,深感这一切太不可理喻了,怎么想,沈佳音都不像是那样的人。纵使不考虑她自己,也得想想她小叔姚子宝的命是不是。
“她自己理由是什么?”君爷的声音相对显得冷静的多。
“她说,在我身边,她害怕会做出拖累我的事。”
陈孝义回了头,皱了眉:“这是什么理由?”
都是夫妻了,讲什么拖累。再说了,沈佳音能做什么拖累到老公?照顾怀孕的老婆本就是身为男人天经地义的事。
君爷双手抱胸,一双像海似的缄默眼神,审视地看着低头的姚爷:“你没有答应。”
“我不会答应。”
姚爷这话让陈孝义松了口气。
君爷却觉得理所当然,冷哼声:“我早就说她不大了解你。果然是这样。”
陈孝义在旁倒是被愣了下,不说沈佳音,他听了也都是怕姚爷会接受。因为姚爷就是这样一个人,温柔心肠的人,对自己身边的女性尤其温柔。兄弟们甚至都一致认为姚爷对女性的过于绅士风度,是致使姚爷之前恋爱久久没有成果的原因。
难道不是吗?
姚爷道:“她是不大了解我。所以我和她说了,对其他人我可能会这样,但是,对她是不可能的。”
君爷一只手,往他背上一拍:“不好意思了,本来想带你们两口子出来散心,没想到变成摊牌。不过,也好。你终于能听到她心里想什么了。总比你们之前连日来,可能你想着她在想什么,心里更难受要好,对不对?”
怕,就怕,连对方想什么都不知道。患得患失的那种感觉,是比这样直言坦白的感受,更让人折磨。
听到她要离开自己,心头有一阵,难以形容的愤怒,哀伤,但是,无论如何,是心里头一块石头落了地。
“下午回去后,我来检查她的就诊记录。然后,你也不要逼着她。我看可以这样。让她每个周末,到她母亲家里住一住。”君爷道出初步的建议。
在陈孝义听来,却有许多疑问的地方。沈佳音是在原单位体检,按理来讲,全程可控,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地方。其二,不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