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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小棠被噩梦惊醒,惊喘着醒来。
不知道,前方的太子殿下是否同样梦魇缠身。
小棠还记得,吴四死后,段少泽流在她衣襟上的眼泪温度。总让她看不清的太子殿下,第一次毫不掩饰自己的本真,将无助而怯弱的一面通通暴露出来。不管他如何的身份尊崇,说到底,他首先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对于吴四的死,更是有着最彻骨的疼痛和最深沉的哀伤。
“小棠,你跟我回宫吧!”他说:“这场战争结束后,我会来接你!”
没有点头,没有摇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好不好。
于是,段少泽将她的表现当成了默认。
窗外,月华盈盈,透过花格窗棂落到身上,似是结下一地的寒霜,溢出淡淡冷意。昔日平静安逸的日子已被荼蘼的战火烧毁,太子殿下在月初力排众议,亲代帝君前往战场督战,这般紧张态势,自是引得人人自危。受此影响,月香楼的生意竟也一落千丈。
这几日,鸨母和妙仙子更是对着账本唉声叹气起来;收入锐减,月香楼吃饭的日子少了,喝粥的趟次多了,连平素随便使的蜡烛熏香都派了专人保管。
肚中空空,小棠再也没了睡意,越性披衣下床,想去厨房寻些吃的。刚刚走到房门口,另一边的花窗竟被人从外撞开,月色如水漫进了房内,映出满室的清辉。
小棠怔了怔,看着那人一身儒衫,眉目清秀,拍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视线与自己对上,双方俱是一惊。
“马秀才!”
“小棠姑娘!”
如此异口同声委实不是什么好预兆,小棠和那马秀才同时抖了抖。再次开口,不幸又是双人合唱:“你怎的会在这里?”
话音未落,小棠抢白道:“不对吧,再怎么说你也是属于夜闯民居,怎的问我?”
“呃,我以为,这是环佩的屋子!小生失礼了。”他脸上微红,福了福。马秀才的母亲是个寡妇,他本人便是十里八乡都熟知的才子;都说才子爱美人,在此之前,小棠竟是从未发现这才子是爱环佩的。
“环佩?!环佩住隔壁!”她跺了跺脚,有些受不了地低喊:“你怎的爬个窗都会爬岔了路?”
“我爬岔了?”马秀才脸上一紧,顿了顿,挠了挠头,更显窘迫道:“那我爬回去!小棠姑娘,失礼了!”
摇着头,小棠语重心长道:“你不是失礼,你是失手罢了!”
第二日,见了环佩,小棠自是说道了一通昨夜里的迷窗奇遇。牙尖嘴利的环佩第一次没有出声驳斥,红了脸任她调侃。
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此,小棠自觉很没有成就感,遂草草结束了这个话题。
司佑二十四年,十二月二十,临近年关的第一场大雪就在不知不觉间降临了。走在集市上,仰望天际,满目飘舞的都是白色的棉絮;树上积着一层厚厚的雪花,微风拂过,雪屑纷纷扬扬落下。呵出的气都凝成了一片白蒙蒙的雾气,萦绕在眼前,迷糊了视线。
望着前方丈许处的人,小棠觉得自己真是被什么东西糊了眼睛。转身欲走,却碰翻了街边小贩的水果摊子。
极大的声响,引得秦铮循声望过来,定定看了一会,垂下眼去。月前,也是在这里,大雨滂沱中的两个人,她说:你碰过的东西,我便不要!
口中涌起一股熟悉的血腥味,脑海中,浮起了更久远的画面:银杏树下,一身儒裙的少女颦了眉道:“我只是害怕……伤心!”
伤心?!
脚边滚过一个圆润的橘子,秦铮眯眼望向不远处,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中,小棠正垂首一边道歉,一边捡拾满地滚落的橘子。胸腔中倏然泛上难掩的痛意,握拳抵唇轻咳了几下;久远的记忆,夹杂着浓郁的药味,席卷而来,排山倒海一般将他掩埋。
“败家子!”
“就怕你到时候连梦都做不出来了!”
“我呸,这鬼地方,我便是做鬼也不呆!”
“不喝便不喝,这种暑天,活该你头顶冒烟,屁股生疮。”
“我留着干吗呢?和你吵架?”
“你好了,我便不走!”
……
见他咳得厉害,谢知同有些担忧,颦眉道:“公子,你还好吗?”
秦铮摇头,推开他的扶持,俯身将脚边的橘子捡起。越过重重人流,他将橘子放回吵吵嚷嚷的小贩摊上,一同放下的还有一锭银子,“别叫她捡了!”
小贩见了银子,自是照办,朝小棠道:“姑娘,别捡了!这位公子替你赔了银子!”
她诧异的抬首去望,只看到人群中一抹青色的衣角。咬了唇,她还是不停的捡橘子,“他赔他的,和我有什么相干!”
将橘子全捡完了,小棠才起身往反方向走去。
两个人,隔着苍茫大雪和如织人流,往相反的两个方向,越行越远。
当局者,二人皆迷!
作者有话要说:中卷快结束了!
估计这文大概25W左右……
现在快16W了……
然后,嗯,过大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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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为地震的同胞祈福!
不敢看,怕看了就流泪!
一发至全身(中)
司佑二十五年,元月初九。
正月未完,小棠收到了来自边关的书信。
送信人是官家信差,信毫无疑问是出自太子手笔;薄薄的宣纸上面只有寥寥数笔:又是一年春,人比黄花瘦。
笔触轻浮,字迹潦草。她看不出什么意思,思忖了半日在纸上回了一句:不清春自来,瘦就多吃点!
收到这封短笺的时候,段少泽立时绷不住笑了,为此大张着嘴灌了好几口西北风。
已经不记得,他有多久未笑过了。对养尊处优不知人间疾苦的太子而言,这个年过的委实艰辛;气候,吃食,床褥,没完没了的零星战事,死人,鲜血,一路随军经历过的种种不便和残酷,都让他产生过动摇;闭了眼,满目的鲜血焦土,还有喷溅在他脸上温热腥臭的液体,除了吴四外,其他所有人的脸孔都是模糊不清的。
“将军!”新晋的中郎将上官斐进帐,打断了他的沉思;抚军大将军,太子殿下的新名头。
虽因身份尊崇特殊不用亲上前线,但是段少泽还是全副武装站在中军帐内,身上铁质的铠甲鳞片在帐内幽幽反光,回首去望,上官斐那似曾相识的衣着令他有霎那的恍惚,“……何事?”
上官斐垂了首,语气有丝紧绷:“邺城校尉今晨在商河以南对上一列郡业骑兵,刚刚传讯回营,校尉……战死!”
“战死?!”闻言,段少泽对着案上一张地图拧起了眉;
这场仗,打的实是比预想中艰辛不少。殊不知,看似孱弱的郡业小国竟如此善战。虽然步兵不占优势,但他们有一支快速而迅捷的骑兵部队,数次以小股游击力量将尹固步兵主力打散,如此一来,以步兵强势陈雄三国的尹固就乱了阵脚;而尹固骑兵,明显也是不及马背上出身的郡业族人的;几次交战,均是败多胜少;再加上兵将们年关不能归家团聚,后方粮草又因大雪封路,供给不上,引致军心涣散;
如此军队,便是无甚战力。只是料不到,这一次,败的如此惨。
三百多人的精锐,差不多十死一归,只逃回了十来个残兵。
可惜,这些人并未就此逃出生天,甫一回营,即被太子亲自诏令追斩了。军中众人对此行径众说纷纭,而段少泽的解释则是,不战而屈者,是为逃兵,斩立决。
作为一个军人,上到战场,便不能再存贪生怕死的念头;因为他一退,身后便是万里家国和手无寸铁的百姓。
斩了那些逃兵,太子殿下随即亲自祭奠了为国捐躯的校尉,并上书帝君,追授官爵。
都说人死如灯灭,这死后荣宠也只是做给活人看的;段少泽如此言行,一是树立军中威信,二则大力鼓舞全军士气;此后,他也不再安于做个有名无实的中将军,逐渐的参与到实际的行军事务中;从而间接指挥了一场小规模的战役,虽不算大胜,但因有了太子表率,众兵将越发齐心;慢慢的,战局就有了扭转。再言郡业本是小国,短兵相接可以抵御,若是与尹固这般长期抗战,便是资源人力都不够的。
到了二月中,尹固已是占尽先机。与此同时,秦罗也派人在郡业国内起兵谋反,一时之间,郡业朝内异象四起。因着那半份藏宝图尚未找到,他还未有充分的准备来正式出面。是以,并没有打着复位的名号。
至此,寻访半份藏宝图的下落变得犹为紧要。另一边,抵达盐蔓的魔派杀手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斗室内燃着一盏油灯,灯芯劈啪燃炽,发出诡异的声响;秦铮茫然的瞧着那火光飘忽,一身白衫在光影变幻间忽明忽暗。
“公子!”
突然闯入的谢知同打破了这一室的静谧,他抬眸去看他。谢知同脸色略滞,眼里带了丝显而易见的急切,手中无殇剑因着主人的缘故,发出低低鸣声,“我刚截获师傅密报,教主已经派了何首和尉迟恭前来盐蔓!”
何首及尉迟恭隶属教主麾下,此二人武功不下邪墨长老,平素便是紧随秦罗左右,这一次,竟是一起被秘密派到盐蔓来,只怕——
谢知同沉声道:“小棠姑娘有危险!”
秦铮失神站起,不慎撞翻了桌案上的油盏,火光突然大作,顺着蔓延的油迹越烧越旺。望着那不断翻卷高窜的火舌,眼瞳中竟涌上一层难掩的涩意。
他们,要杀她?!
司佑二十五年,二月初六。
庙还那座庙,山还是那座山,上山拜佛的人还是那两个,小棠以及环佩;这一次,环佩总算是找对了佛祖,跪在满脸慈祥的观音大士脚下虔诚叩拜。日前,那爬岔了路的马秀才终于带着满当当的银票跨进了月香楼,将环佩的卖身契赎了回来。
守得云开见月明,环佩自是要来还愿的。
在观音脚下上完香,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