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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亲随,实是帝后侍者,彼时本是寻小棠的,无奈当时她重伤卧床,也未多做停留,便走了。
经过众人口耳相传,很多桩事情就失却了原本的面貌,却有一桩是不假的,太子推迟了大婚。
缘由,便是只有天知地知,太子知了。
同年三月,郡业国主亲手奉上请降书,太子随即班师回朝。
那日里,帝君帝后亲出帝都二十里相接,一路上柳絮飘摇,花开荼蘼,群臣沿途跪迎。从渺无人烟的荒漠戈壁回到咸宁,望不尽的盛世繁华,歌舞升平。段少泽有些许恍惚,战甲上还残留着边关的风沙,鼻端似乎还萦绕着战场上浓郁的血腥味。
直到回了兴庆宫,全身浸在温热的水中,他才回归了现实。自己不再是统领千军的大将军,明日也不用再去前线查看敌情,那些鲜血和杀戮,离他已经很远很远了。
在盈盈水汽中闭了眼,嗅着室内淡淡的熏香,段少泽突兀道:“这是什么?”
“殿下恕罪!”在一边负责熏香的宫女闻言,直直跪了下来,垂首告饶。
段少泽微微挑起眉,在这满室烟雾中,眉心一抹朱砂红的异样妖娆。纱帘后,原本抚琴的乐师也因此停了下来,跪落一地,山呼恕罪。
望着满室跪伏的人头,唇角挑起一抹冷然的笑,“素华!”
连跟了他许久的贴身侍女都是一副惊惧的样子,难道是边关的风沙将他的脸也吹成了鬼斧神工一般的戈壁滩,长多了皱纹,是以可怖骇人?
“是!”素华闻声,小心的往前爬了几步。
“都给我起来!”一掌击在水面,水花四散,晶莹的水滴带着温热的气息飞溅开来。近水的几个宫女内侍被淋了半湿,如此更是不敢起身,一个个唯唯诺诺的磕头求着。
“哼?恕罪?这么想恕罪,就给我在这里跪着吧!”哗的一声,他已从水中站起,素华见状,忙不迭将布巾递上,微微红了脸轻声道:“殿下当心着凉!”
段少泽虽是生气,也不至于昏了头就这样走出去,瞪了她一眼,接过布巾往后室去穿衣服了。至此,那些原本伏地求饶的宫女内侍也纷纷动作,小心翼翼的服侍太子着衣。
众人之所以如此惊惧,倒不是说段少泽本身有何问题,而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便是不自觉的带了丝杀意。即使他已回到最熟悉亲近的地方,那股杀意还未尽数散去。
望着紫铜香炉中升起的袅袅青烟,段少泽忍不住老话重提:“这是什么……”想到刚刚的乌龙,不由清了清嗓子,“这香炉内燃的是什么?”
素华斜睨了那负责熏香的小宫女,她红了脸,低道:“回殿下,这是,茉莉!帝后说,这应该是殿下钟意的味道,遂一早差人送过来的。”
“我钟意的?”缓缓重复了一遍,不知是这室内太热还是怎的,脸上突然绯红起来。瞧着素华好笑的神色,他不自在的扭过头,往外走去。
那家伙应该又受了重伤,行径在兴庆宫外汉白玉回廊间,段少泽突然站定,狭长眸中映出了帝后一行人的身影,再怎么避,该来的还是要来。
因此,在接小棠回宫前,他应该先和母后做定一个交易才是。
司佑二十五年,五月初五。
端午佳节,满街飘起了粽叶清香,其间还夹杂着艾草和雄黄发出的浓重药味。
全城的糯米在这几日里翻了两番,小棠挽着妙仙子的手,边走边叹,“这真真是坐地起价,狗屎卖出黄金价!忒不厚道了!”
“这时节,便是河水也要涨三分的!”妙仙子伸手,温柔的将她颊边的发丝绕到耳后。
河水涨三分,山中容二虎。
小棠抿嘴微微一笑,垂了头去不再多言。
瞧着她默然不语的样子,妙仙子蛾眉轻颦,扶了她道:“怎么了?疼吗?”
她还记得,当日里,满身鲜血的小棠靠在后院桂树下。无人知道她是如何回来的,也无人知道她是如何受伤的,只知道她气息微弱得似要随风化去一般。
事后妙仙子替小棠换衣净身时才发觉,除了肩上脚上的新伤外,她的胸口,竟还盘了道狰狞可怖的旧伤。摸着那伤口,妙仙子忍不住珠泪纷纷,这孩子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如今,竟是受了这么多磨难,怎不叫她心疼愧疚。
“不会!”摇头,肩上的伤口早已愈合,只脚踝处的毒伤偶尔还会发作。只是此时小棠的缄默,无关伤痛,只是单纯的不想开口。
犹记得那日里,她满眼的泪,望着那张俊秀的脸庞哭道:“我恨你为何不是朱善兆!”
不知道他是怎生理解,莫不当她是图那三国首富的名头吧!
初夏时分,太阳张扬的挂在天际,却尚未显热力。落在眼里,满目的晶灿,连带的心情也似乎晴朗起来。
多想无益,反正,她终是爱银子超过一切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鉴湖五月凉(上)
五月时节,天气不算顶热,阳光斜斜落在枝头,被疏密有致的枝叶筛出一个个椭圆的斑点,风一吹,光影似是水波一般盈盈跃动。淅淅沥沥落在树下一身青衫的男子身上,男子面向马厩而站,一匹枣红色的大马正对着他打着响鼻。
“九韶!”轻声一唤,引来马儿热情的回应,一边扬蹄,一边不断以头去撞他。
唇角轻扬出一道柔和的弧度,男子轻笑出声,缓缓伸出双手,抚着它身上柔顺的毛发。风声悠悠掠过耳际,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迟疑的开口:“红豆?!”
“嗯!你越来越厉害了!”红豆扬着故作轻松的声调,在他身边站定,“以后都不能找你玩瞎……”
说了一半,她突然住了口。闻言,秦铮偏头一笑,接道:“以后都不能找我玩瞎子摸人了。”
“秦铮!”红豆红了眼眶,伸手去触他的脸庞,她比秦铮本人都更不能接受他双目失明的事实。
“别这样!”眉头微颦,他摸索着捉住了她的手,摇头,“比起堕下十八层地狱,我更愿意留在这黑暗之中。”
原以为,那样一跳便是终结。
结果,谢知同和何首等人竟是不要命的飞身来救;然后,血玲珑毒发,和前世一般的吐血,浑身的烧炙,谢知同和何首封了他周身大穴,以内力帮他抵御毒素侵扰。如此苟延残喘了一日一夜,尉迟恭终于取回了解药,他的命保住了,可惜,这双眼睛也永远的没用了。
秦罗得悉此事后,狠绝的亲手剜去了尉迟恭的眼睛,外带他一只手。
是谓眼不见为净,他看不见,也便什么都没说。
经过此次意外后,秦罗也未再想过取小棠性命。或许他已经意识到,在秦铮这桩事上,小棠活着比死了好。到底,他是自己唯一的骨血,即便现下已是个废人,秦罗也不能再丢下他。
若没有子嗣,他要这江山何用?最后,还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自从看不见以后,日夜对秦铮来说早就失却了意义,在那个黑暗的世界里,感知外界最重要的途径变为了听,大概是专心致志的缘故,那些平素不会在意的细小音节现下里他都能敏锐的觉察,久而久之甚至能从脚步声辨出来人和方位。
若是真玩起瞎子摸人,恐没人是他的对手。
九韶似是对秦铮忽视自己的行径不满,又用头撞了他一下,气哼哼的打了两个响鼻。
“九韶想你了!”红豆也想摸它的鬃毛,可惜,九韶不怎么领情的样子,频频闪开,最后还发出警告的嘶鸣。
“小心,它不喜欢陌生人碰!”秦铮终是开口嘱咐了一句。
闻言,红豆本有些怒意,只是望着那双没有焦距的黑眸,终是化为了幽幽叹息。
古往今来,只有这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司佑二十五年,五月十四。
盐蔓月香楼——
这日里,后院中晾着的衣物被风吹到了桂花树上,小棠搬了凳子正伸手去够,是以太子殿下进来的时候,看到她正踩着凳子做上吊自尽状。
“姑娘不要!”他还未有所反应,身边的上官斐已是一阵风一般刮了过去,不由分说将小棠从凳子上拖了下来,同时喋喋不休道:“大好年华,姑娘有何想不开需要寻此短见?万事皆有法可解,如是想着以死了结,实是太傻太天真了!”
闻言,不单那预备“上吊”的小棠傻眼,便是太子殿下也一并张大了嘴。许久,才无力的扬起一抹笑;上官斐和吴四不同,实是太不同了;往日,段少泽常嫌吴四话少、无趣,现下里,这上官斐话多了,有趣了,却着实叫他哭笑不得。
物极必反,这便是有一定道理的。想着,他轻咳出声,示意那对视的二人自己的存在。
“殿下!”这异口同声之后,二人竟又一齐向着自己跪了下去,音色动作不差分毫,齐整的像是照镜子一般。
看着小棠对着上官斐俏皮一笑,太子殿下脸上露出不郁之色,径直走向她,一把扯了她的臂膀拉起,“你叫我什么?”
“殿下啊!”望着段少泽愠怒的脸庞,小棠忽闪着迷茫的眼睛。
薄唇一扬,他道:“我小字莲涟!”
“我知道啊!”颔首点头,他一早便说过的,她记性没这么不好。
“那你叫我什么!”手下一紧,将她扯到自己跟前,循循善诱。
对着他诡异期盼的神情,小棠颦眉重复了一遍:“殿下啊!难不成你要我叫你莲儿?”
话刚出口,二人都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一下,对视了好半晌,段少泽不得不讪讪放开了她的手,道:“算了!”
小棠赶紧垂首行礼:“殿下英明,百姓之福!”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哼!”闻言,段少泽神色越发凝重。
小棠望之,暗叫糟糕,这一次,马屁似是拍到了马脚上,漏了!
“你怎的总做些叫人担心的事?”狭长黑眸微微眯起,望着那桂树上迎风招展的床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