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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沉默地对峙片刻过后,皇上起身走了过来。俯下身子,扶起了陈元昭。
陈元昭表现的迟疑片刻,然后“极不情愿”“不得不”站了起来。
父子两个四目对视,心中俱都浮起难言的复杂滋味。
皇上身量已经不矮,陈元昭比起皇上高了半个头。英俊冷凝,气势夺人。几个儿子里,竟是陈元昭最肖似自己。
皇上看着陈元昭,宛如看着当年意气风发的自己,愈发坚定了要立陈元昭为储君的念头。太子秦王都死了,剩下的魏王和楚王各有缺憾,陈元昭才是最适合坐上龙椅的那个人。
“元昭,朕意已决。”
皇上加重了语气,不容置疑。
这不是一个父亲的语气,而是一朝天子的决定。陈元昭愿意也好。不情愿也罢,必须要遵旨听令。
陈元昭面色难看,半晌,才跪下谢恩:“臣遵旨。”
待陈元昭重新起身,皇上又说道:“从今日起,你恢复本名慕容昭,封号平王。麒哥儿的**名起的好,全名就叫慕容麒吧!”
“朕已命人拟好了圣旨,在你进宫的那一刻,这份圣旨已经到了安国公府。很快。旨意就会传遍京城。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大燕朝的皇子。”
“你不宜再住在安国公府,平王府也不用另建了。朕做储君时的府邸一直闲置,只要稍稍收拾一番。改为平王府就行了。”
平王。。。。。。寓意平定天下。
从这个封号里,可以看出皇上对陈元昭寄予了多少厚望。
更不用说,皇上竟将自己当年住过的府邸赐给了陈元昭!这份圣眷,甚至超过了当年的太子和秦王。
而她的儿子,还被关在天牢里不见天日。。。。。。
叶皇后暗暗咬牙,长长的指甲掐入掌心。心里的怨怼和嫉恨翻腾不息。
皇上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元昭。。。。。。阿昭,朕会让你寄养在皇后名下。这样,你就是朕的嫡子,无人敢置疑你的身份了。”
这样的安排,令陈元昭稍稍有些意外。
能正大光明的成为皇后嫡子,将来就能名正言顺的被立为储君,成为天子。这对他来说当然是好事一桩。
不过,叶皇后怎么会愿意?
陈元昭迅速地抬头看了叶皇后一眼。正好将叶皇后眼底一闪而逝的恨意和不平尽收眼底,心里顿时了然。
叶皇后当然是不愿意的。奈何皇上心意已定,就算为了楚王的性命无忧,她也不得不答应。
陈元昭有意膈应叶皇后,立刻推辞道:“皇上让臣认祖归宗已经是皇恩浩荡,记在皇后娘娘名下就不必了。臣没有争夺储君的野心,无需委屈皇后娘娘。”
陈元昭越是推辞,皇上心意越是坚决,笑着说道:“有你这么优秀出色的儿子,怎么会是委屈。”
说着,温和地看了叶皇后一眼。
叶皇后忍气吞声,挤出笑容应道:“皇上说的是,臣妾是看着元昭长大的。一直将他视为己出。能认他为子,心中不知有多高兴。臣妾已经准备好了凤旨,等皇上圣旨一下,臣妾的凤旨也会公诸天下。”
听了这番话,皇上颇为欣慰:“皇后贤良大度,能有这样的母亲,是阿昭的荣幸。有这样的贤妻,也是朕的荣幸。”
至于立储一事,也不宜拖延太迟。等过上几个月,就正式册立慕容昭为储君。
一切都已达成所愿,陈元昭本该心满意足。
可想到将要认叶皇后为母,想到待在安国公府里的亲娘叶氏,陈元昭心中莫名的不是滋味。本不该张口的话,忽的冲口而出:“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安置母亲?”
皇上笑容一顿,眼中闪过愧疚和无奈:“阿昭,她毕竟是安国公明媒正娶的妻子,朕若是正大光明的让她进宫,只怕会落个抢夺臣妻的恶名。也会连累了你的名声。所以,她实在不便入宫。朕打算为她修建一座清净的庵堂。让她出家清修。你可以随时去探望她。”
这么做,显然是委屈了叶氏。
叶氏与皇上有私情,生下儿子。如今儿子认祖归宗,她这个生母既不能入宫。也不便继续以安国公夫人的身份露面。
在庵堂里带发修行是无奈之举,却也是最稳妥最不惹人非议的做法。
陈元昭也沉默了。
他心里很清楚,皇上这么安排没有错。只是苦了叶氏,以后就要在寂寞的庵堂里,念佛抄经度过余生。
叶皇后听着这番话。心中的怨恨稍解,冷笑连连。
姐妹两个斗了一辈子。现在陈元昭是认祖归宗了,可那又如何?陈元昭记在她的名下,要叫她一声母后。而叶氏,只能远远地看着。
一切荣华富贵,都和叶氏无关!
。。。。。。
脚步声打破了崇政殿里的平静。
是许瑾瑜抱着麒哥儿回来了。
夫妻两个迅速的对视一眼。陈元昭微不可见地略一点头,许瑾瑜在心中暗暗地舒出一口气。
一切顺利,陈元昭终于如愿以偿。
皇上的心情显然不错,目光落到吃饱喝足一脸满意的麒哥儿身上:“许氏,把孩子给朕抱一会儿。”
许瑾瑜一怔。立刻柔顺地应了,小心地将麒哥儿递给了皇上。心中暗暗祈祷着麒哥儿老实点,千万别在皇上怀里哭闹或是尿了。。。。。。
万幸麒哥儿并没闹腾,乖乖地待在皇上怀里,还咧着没长牙的小嘴,冲皇上咯咯笑了起来。
皇上看着粉雕玉琢的孙子,心里别提多喜欢了,抱着逗弄了片刻,竟舍不得松手。索性吩咐一声:“朕很喜欢麒哥儿,想多看看他。今日你们就在宫里用了午膳再回府。”
夫妻两个齐声应了。
在宫中用膳。规矩繁多,比不得在墨渊居随意。
陈元昭和许瑾瑜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口,等皇上搁了筷子,立刻也停下了。
午膳后。夫妻两个一起告退。
皇上笑着应允了。
虽然舍不得刚认回的儿子孙子,不过,感情这种事急也急不来。现在冷淡生疏,以后日子长了,总会慢慢亲近起来。
当陈元昭转身离开的那一刻,皇上忍不住说了句:“阿昭。朕亏欠你的,日后一定会全数补偿给你。”
朕欠你二十多年的父子亲情,就用这大好江山来还!
陈元昭没有停下脚步,左手抱着麒哥儿,右手紧紧地握住许瑾瑜的手,迎着午后烈日的耀目光芒,一步一步地离开。
身后是庄严巍峨的宫殿,身前是宽阔笔直的道路。
这条道路,注定了不会是一帆风顺。
朝堂里还有魏王党羽和楚王党羽,魏王和楚王活着一天,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坐上皇位。必然会在暗中各出奇谋。
他的出身,也会成为最致命的缺陷,被有心人拿来大做文章。
还有叶皇后,名义上是他的母亲,背地里恨的咬牙切齿,不知会使出什么阴毒的招数。
前路坎坷,风险重重。
可他有强大的信心应付所有困境。终有一天,他会坐上龙椅,得回自己应得的一切!
许瑾瑜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轻地张口说道:“子熙,不管将来会遇到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一起面对。”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无比温暖。从交握着的双手处,迅速蔓延至全身。
陈元昭停下脚步,凝视着身侧的娇妻,低声道:“阿瑜,娶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这一生,我与你携手到老,不离不弃。”
执手天下,予你一世荣华!
许瑾瑜灿然一笑,用力地回握陈元昭的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番外之叶氏
对安国公府来说,这注定是风起云涌令人终生难忘的一天。
陈元昭和许瑾瑜领着麒哥儿走了不久,皇上的旨意就到了安国公府。
安国公领着阖府上下跪迎圣旨,低垂着的脸孔神色阴沉。缩在袖袍中的手紧握成拳。
叶氏来的最迟。
她穿戴的十分素净,脸色也有些异样的苍白耕种满田园。当她在安国公身边缓缓跪下的时候,安国公迅速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憎恶和愤怒。
都是这个贱人,不守妇道,让他戴了绿帽子,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他原本已经打算这么忍一辈子了,没想到,现在这个伤疤要被残忍的揭开,让全天下的人都知晓。。。。。。
他怎么能不恨她!
叶氏原本苍白的脸色,在安国公怨毒的目光下,染上了一抹异样的红晕。
太监打开圣旨,抑扬顿挫的宣读起来:“。。。。。。朕有一子,多年来未曾相认,一直养在安国公名下。朕心中愧疚甚深,今日恢复其本名慕容昭,封为平王。。。。。。”
除了安国公夫妇,其余人俱都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圣旨惊到了。
陈元昭竟不是安国公的骨肉,而是叶氏和皇上私通生的儿子。。。。。。
怪不得安国公数年来一直偏宠庶出的长子,却对陈元昭格外冷淡疏远。怪不得安国公和叶氏关系冷漠,数年来都不踏进叶氏的寝室。怪不得皇上格外器重陈元昭,处处高看一眼。。。。。。
宣读完圣旨后,安国公面无表情地谢恩,接了圣旨。
众人一片沉默。
宣读圣旨的太监对戴了数年绿帽子的安国公颇为同情。也不计较安国公接圣旨时脸色难看这种细节了,更没留下等什么赏银,将圣旨给了安国公后,很快离开了。
陈元白陈元青等人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安国公,似是等着他解释什么或是说什么。
安国公却一言不发,拂袖离去。
众人的目光又落到叶氏的身上,目光微妙而复杂。
那样的目光。如同一道道利箭。刺的叶氏心中一阵阵剧痛。
叶氏身子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很快又挺直了腰杆。像往日一样,优雅而矜持地走了出去。
隐约中。叶氏似乎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窃窃私语。
“真没想到,元昭竟然是她和皇上私通生的。亏得她平日里摆出那副高不可攀的清高模样,想想真是让人恶心。。。。。。”
“就是,这么多年一直占着安国公夫人的名分主持中馈。真不知道她怎么有这个脸。”
“以后呢,她是不是要继续待在府里。还是要进宫为妃?”
“这等不守妇道的妇人,哪有资格进宫,应该老老实实地躲起来别再出来见人了。。。。。。”
是谁在说话?
是一直暗中嫉恨她的陶氏?还是对她心存怨怼的袁氏?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