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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南帝纵然恨自己的有眼无珠,却更恨自己依旧无法对秦霜狠下心肠,而这正是此时此刻他最气最无奈的地方。
他太过清楚此时复杂的情绪,不单单只是因为对秣云海的思念与歉疚。而是那多年的宠爱,只不过当她是个替身,即使她处心积虑,可终究夫妻多年,南帝又如何敢说没有欠秦霜分毫。
想到此处,他狠狠地一拳打在桌上,就连素来了解他的庆礼,此时都求助的看向苏逸之。
苏逸之明白南帝徘徊于爱恨与恩义之间,故而说:“舅父……逸之的话还未说完!”
南帝没有抬头,只是看着凌乱的桌子,但沉默不语的表情却正是对他的回应,等着苏逸之告诉他全部的真相,好让他更快的做出抉择。
“如果说皇后娘娘知道云贵妃当年的身份,那……允明便知道她如今的另一个身份。”迎着南帝不可置信的眼神,苏逸之点了点头,说:“不错,正是鬼修的替身,或者说在更多时候,她就是另一个鬼修!”
南帝几乎找不到任何言语来表达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懊恼,他看着苏逸之却想到了当初同样位置却满脸病容的萧允明。他曾问他鬼修的身份,但他一字不说,只说是为了他好。
还有如今紧闭的御书房门,多少次林皇后都站在那里,对他微微浅笑。但她身中蛊毒却也不愿将云贵妃的真实身份告知,可想而知又是为了他好。
他忽然失意的笑了几声,悲情的说:“朕身为一国之君,竟这般无用!哈哈哈……还当真是令人感到可笑至极。”
庆礼像老朋友一样,劝慰的喊了一声:“皇上!”
而时机正好,与此同时,御前侍卫那也传来通报,说太子萧允言有要事禀报。
南帝并不笨,他试探的看了一眼苏逸之,果然见他没有丝毫的诧异,仿佛一切竟在掌握,便知一切都是他的安排,问:“此事,难道允言也牵连其中吗?”
“早从当初太子在城门之上首破禁令后,东宫就不可能孤立之外!”苏逸之说:“更何况,皇后娘娘的冤屈,太子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南帝此时紧张的说:“难道……就连允言也瞒着朕?他也知道云贵妃的事?”
苏逸之摇了摇头,却补充说:“不过,太子在今日之前,只知道云贵妃身份可疑。”
虽然当初昭仪殿一事,让萧允言对云贵妃的身份有所怀疑,但他终究是个开明且放权之人。不仅不多加干涉与追问,还配合着暗中留意云宫的动静,更不曾对南帝走漏只言片语的猜想。
只不过,今日他恐怕再无法如此冷静!
萧允言一踏入御书房,便看了一眼苏逸之,复杂的情绪却依旧透漏着几分感激。
从他节制的表情,苏逸之也进一步肯定,慕容秋水已按照此前的计划,将林皇后的死因以及童楚楚的隐忍都告诉了萧允言。
因为在进皇宫之前,苏逸之先去了一趟明王府!
身为当初诊治林皇后的御用太医以及慕容峰的女儿,没有任何人比慕容秋水说的话更具说服力。虽然他们二人就太子妃腹中胎儿难保以及诛心蛊的事,有过不同看法与见解。
但他们都很清楚明白,萧允言此时此刻出现在御书房,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苏逸之本就善察,看着萧允言如今的神情,他也就明白,慕容秋水依旧信守承诺的选择为童楚楚保密,让这个胎儿平安降世。
萧允言行礼后倒也没有多加修饰,直径将那一日鬼修袭击别院一事以及事后云贵妃如何避开追捕逃回云宫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告诉南帝。
就在南帝已经没有一丝假设和辩驳机会的同时,萧允言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惊得他都站了起来。
庆礼识趣的准备去扶萧允言,却见他第一次如此“违逆”的挣脱开,说:“请父皇……为母后报仇!母后死得太过冤枉,儿臣求父皇了!”
南帝连连后退,他看着一旁依旧云淡风轻的苏逸之,竟没想到他下得是这般猛药,让他没有一丝喘息和犹豫的机会。
当初,他也不愿毁了瑜飞小苑,毕竟那是他对秣云海的思念与忏悔。但苏逸之找了白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唯有不得已毁了它,毕竟终究也是个死物。
可云贵妃不同,她是秦霜,是秣云海的妹妹,倘若赶尽杀绝,将来他真的没有颜面去求秣云海的原谅。更何况这12年里,她如何得到圣宠,就如同南帝是如何成为这件事的帮凶一样。
他说:“你们可曾想过,如今四国皇族人人红着眼的找鬼修,倘若他们得知她出自于我南国后宫,南国又该如何和三国解释清楚!”
苏逸之当然知道南帝的顾虑,正是因为这个顾虑,他才一拖再拖,直到今**不得已才来这里告知一切。也因为顾及南帝恐怕因为重情,导致杀云贵妃之心不够坚定,才让萧允言来此共同请旨。
萧允言什么话也不说,只是跪着叩头,又喊了一句:“父皇!”
偏在此时,这句“父皇”却重则千斤让南帝惶恐。
正当他想着更好的解决办法之时,御前侍卫又传来通报,打断了他的思绪,惹得他有些不耐烦,吼着问:“……这次又是谁?”
御前侍卫慌忙的跪了下去,说:“是……太子妃娘娘。”
苏逸之眼中不露痕迹的闪过一丝诧异,如今童楚楚出现在这定然是为了萧允言,但她应该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才是,所以开始担心她来此的目的。
南帝自然猜到她来的原因,毕竟对于这个儿媳妇的聪慧他也有所了解,故而佯装疲惫的摆了摆手,说:“让她先回去吧。”
但那御前侍卫迟迟不动,为难的依旧跪在那里,惹来南帝的又一次烦躁,说:“还不去?”
御前侍卫支支吾吾,看了一眼苏逸之,说:“太子妃娘娘说……说事关长公主!”
南帝有些震惊,他甚至停滞片刻,只为证明自己是否听错。他相信童楚楚是不会拿名扬的事恣意发挥,但却依旧难以置信时隔这么多年,名扬又重新与皇宫有了交集。
他试图在苏逸之的身上寻求答案,却怎么也猜不透他的情绪,唯有无奈的让童楚楚进到御书房,好知道究竟名扬发生了什么事。
童楚楚为掩盖微微融起的肚子,特意穿了宽大的衣服,但一走进来便直径朝着萧允言的身边看去,夫妻二人并肩跪在地上。
萧允言疑惑的看着她,知道她怀有身孕,故而也有些担心。
可她却笑得关切温柔,还得体的行礼,说:“儿臣参见父皇!”
“不必多礼!”南帝马上接着问:“听说……你是为了名扬的事来的?”
童楚楚点了点头,说:“方才,苏府派人进宫传话,说长公主姑母向后宫请旨,准备择日进宫看望儿臣。儿臣心想姑母已多年未进宫,故而来向父皇请旨,看看如何招待才好!”
听到此处,苏逸之开始敬重这个聪明的皇嫂,以她的聪明定当不会拿诛心蛊与肚子里的孩子做出冒失的事。
显然她是为了萧允言来这御书房,但她猜测到南帝很有可能将她拒之门外,故而借名扬进宫一事得以见到南帝,协助她夫君达成所愿。
此事的合情合理,在她滴水不漏的话中足以可见。
至从林皇后去世后,云贵妃又被幽静云宫,后宫的所有事都交给了太子妃童楚楚处理。终究是深宫内苑的人,太过清楚个中的谨慎与细枝末节。
南帝自然也明白,但想到多年没有进宫的名扬,如今却终于踏进皇城,这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他沉默不语的慢慢走回龙椅,往事一幕幕,不过短短的几步路,仿佛艰难到亦如当年的夺嫡之路。
他知道名扬的出现为的是谁,但无论是谁,都是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南帝看着桌子上的玉玺以及那堆积如山的奏折,想起那绝不能说的秘密,事关的是南国的江山与社稷,故而说:“按照公主规格接待就好,但楚楚你记得,让她也来见见朕!”
童楚楚本份的回答说:“是,父皇!”
南帝此时见她依旧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无奈的拍了拍额头,笑着说:“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童楚楚行了大礼,毫无隐瞒的说:“父皇英明!儿臣得确另有其事!”
萧允言看着他的妻子,心中自然信任,他知道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第一百零一章 云宫
苏逸之敬重的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童楚楚,即便怀着如此贵重的孩子,她依旧内敛谨慎,而骨子里却刚毅到不惧诛心蛊对她的蚕食。
她毕恭毕敬却落落大方,看着南帝浅笑着说:“父皇,儿臣已怀有身孕3月有余!儿臣知道这样的隐瞒不合礼数,还请父皇赎罪!”
虽然这个孩子不是南帝的第一个孙子,却是最为重要的嫡孙,这一点童楚楚太过清楚。所以她的到来就是为了用这个嫡孙,帮林皇后报仇。
一个消息一句请罪,让南帝意外之余更显无奈,他有些认命的点了点头,看着童楚楚仿佛看穿了什么未来,说:“罢了罢了!或许是到了朕该退的时候!”
一个嫡孙,南帝便想到的是退位,苏逸之有些始料未及。
而萧允言则更为慌张的说:“父皇,儿臣绝无此意!
南帝摇了摇手,说:“庆礼,传旨下去……即日起南国所有政务全权交由东宫太子处理,无需上奏到御书房。”
“是!”
南帝又说:“上至四国皇族,下至黎民百姓,若有不服东宫太子,即是对朕不敬!另外……安排礼部和钦天监去择算日子,着手筹备允言登基一事!”
庆礼又毕恭毕敬的行礼,说:“是!”
萧允言一时还没反映过来,依旧有些茫然的看着南帝,仿佛不太理解方才他话中的意思。
直到童楚楚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服,他方才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有些慌张的说:“父皇,可是您依旧……儿臣的意思是……儿臣不过就是想要一道圣旨,为了母后罢了!真的……绝无逼父皇的意思。”
见他孝义仁厚,南帝慢慢走到他身边,将他扶起。
他看着萧允言,欣慰的说:“允言,你记住!就单凭你母后的性子,朕重来就没有后悔过封你为储,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