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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相邀,但敢不从,臣有车马,便算报了今日解围之恩。”
安宁望着前面那个懒懒散散的女子,咧嘴一笑,跟上前去。
这条街道很是繁华,路人行色匆匆,嬉笑嗟叹者有之,如丧考妣者亦有之,马车稳稳停下,任安乐掀开布帘走下,望了面前建筑一眼,神情了然,朝跟在身后的安宁瞧去。
安宁拍了拍手,叹道:“几年未回京,此处生意倒是越做越大。”说完提脚便欲走进。
“公主……”苑琴在安宁不赞同的皱眉下改了称呼:“安小姐,我家小姐是朝廷命官,不可进此处。”
三人面前,是京城最大的赌坊聚财楼。
安宁似笑非笑,朝任安乐一瞥。
任安乐摆手:“苑琴,你先回府。”
苑琴垂首退回马车,任安乐道:“今日只要是公主想去的地方,安乐皆会奉陪。”
“好……”安宁长笑,神态从容:“我还说怎会有不好赌的土匪,任大人果然甚得我心,外出从简,大人可唤我安宁。”
任安乐颔首,率先朝聚贤楼中走去,笑回:“安宁,你亦可如此。”
安宁微怔,嘴角一扬跟着朝里走。
喧闹的大堂因两人的出现瞬间安静下来,聚财楼虽客似云来,但极少有女客进入,再加上两人气质不凡,衣饰奢华,一下子便夺了满堂目光。
两人视若无睹,安宁随意打量了一下大堂:“安乐,你善哪种?”
“都能玩上一二。”任安乐说着,行到赌大小的牌局面前:“这种最简单,如何?”
安宁点头,气势十足朝围拢在桌前的人挥手:“散开,别扰了本小姐的兴致。”
众人一听,皆觉今日赌局有趣,立马退散开来。
坐庄的盘家打量了二人一眼,心里想着定是哪家小姐出来散财,遂笑意十足,眯着一双绿豆眼道:“二位小姐请坐,欢迎欢迎,赌大赌小?”
“出来的匆忙,倒是忘了带银票。”安宁已从腰间解下一块绿佩,扔到桌上,正好落在‘大’字一格,遂笑道:“便以此玉为赌注,抵一千两,既然落在大上,我便压大。”
“我也压大。”任安乐从袖里掏出一张银票,轻飘飘道:“一千两。”
盘家眼底划过一抹意外,这块绿佩通体剔透,绝非凡品,抵一千两绝对足够,至于随手便能拿出汇通钱庄一千两面值的小姐,亦不多见,他笑了笑:“两位豪爽,金通便助两位尽兴。”
说完骰盒摇起,清脆的碰击声在大堂响起,一息瞬过,骰盒砰然落在桌上,众人举目之下,骰盒被打开,叫好声顿时此起彼伏,金通脸色微变,看着盒中央的骰子,绿豆眼眯得更小了。
他在赌坊操盘十年,一身内力浑厚无比,还从没有人能赢过他去。今日不过手痒下来做两盘庄,便遇见了如此怪事?
“再来一盘。”
随着安宁的声音落下,一旁看热闹的赌徒纷纷将手中金银放在安宁和任安乐选中的格子上,就连别桌赌局上的人亦围拢过来。
半个时辰后,整个聚财楼鸦雀无声,安静得落针可闻,看着安宁和任安乐面前堆得如小山一般高的银票,金通握着骰盒的手微微颤抖,怎么可能,她们明明连桌子边缘都未碰到过,怎么可能每把必中?
他已经输了快十万两银子,聚财楼将近一年的红利,若再输下去,恐怕……
毫无疑问,此时连傻子也知道这两名女子是来踢馆的,只是聚财楼在京城屹立数年,日进斗金,若身后无贵人撑腰,早就被眼红的权贵给吞了。
“两位小姐,可还要下注?”薄薄冷汗沁下,金通的声音几乎从牙齿缝里蹦出来。
“自然。”安宁伸了个懒腰,一双凤眼顾盼生辉,满是笑意,她转头朝任安乐瞧去,低声道:“听闻今日乃翎湘楼头牌琳琅的献技之日,待赚足了银子,咱们去见识见识。”
任安乐点头颔首,复又抬眼朝一言不发的金通望去,慢悠悠甩下两个字:“继续。”
聚财楼二楼,面色黑沉的掌柜立于横栏后,他身后的另一开盘手急道:“五爷,如此下去可不成,咱都赔进去多少银子了!我去喊几个人将这两个不识趣的女人叉出去,把赢的钱给吐出来。”
“胡闹。”五爷冷着脸,喝到:“你若动了手,咱们聚财楼就不止少了十万两银子这么简单。”他朝安宁腰间挂着的绿佩一指:“那是双凤祥云绿佩,世间只有一块,乃安宁长公主满月时陛下所赐。至于另外一个……她连忠义侯都不怕,会怕你区区几个打手。”
这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道:“这便是求娶太子的那位!”随即立刻哭丧着脸道:“咱们怎么惹了这么两位活菩萨进来。”
“我已经把消息送进沐王府了,王爷说静观其变,不要惹到这二人。”五爷叹了口气,也有些认栽。
皇宫御花园,韩烨和施诤言从上书房退出来,遇见了安宁宫里匆匆走过的宫娥,见小宫娥一脸惶恐,韩烨有些奇怪,随意问道:“安宁去哪了?”
小宫娥脸色通红,跪在地上半日才呐呐开口。
“回太子殿下,公主邀任大人出宫游玩了。”
韩烨眉头一蹙,有些头疼,破天荒多问了一句:“去了何处游玩?”
小宫娥的头埋得更低,“殿下,公主说…说赢够了银子便带任大人去翎湘楼开开眼界……”
御花园陡然安静下来,小宫娥悄悄抬眼,看着脸色冷硬的太子殿下,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半响后,韩烨才抬步缓缓朝宫门处走去,施诤言跟在他身后,沉声道:“殿下,臣认为以公主和任大人的武功,在京城足以自保。”
韩烨停住,黄昏下,声音有些莫测:“晋南的风俗开放得很,任安乐好的没学会,乱七八糟的倒是知道不少,翎湘楼是什么地方,若她再学得多一点,以她的性子,再加上一个安宁,满京城的世家子弟连门都不敢出了!”
施诤言眨眨眼,望着前面几乎足下生风的太子爷,笑了起来。
这个从十万大山里走出来的女土匪,当真有些能耐。
永宁寺后山,花团锦簇的书房中,龙涎香弥散在室内,奢靡华贵。
立于窗前的女子听着侍女的低声禀告,蹙眉不悦:“心雨,这是几时的消息?”
“小姐。”心雨垂着头,眼底亦有几分忐忑:“左相说那任安乐入京已有三月,对太子殿下颇为觊觎,甚至在朝堂上当着满朝文武求娶……”
女子摆手,声色冰冷不屑:“一个区区的女土匪,也敢肖想……”她话至一半,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告诉左相,若能让我回京,他想要的,我皆会助他一臂之力。”
心雨神情一顿,低声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躺倒,任蹂躏,更新来迟了,从明天开始会短暂日更,抱歉了,诸位。。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夜晚的翎湘楼歌舞升平,杯盏交错,因着今儿是花魁琳琅表演的日子,更是连大堂都坐满了客人,早在落日之前,这处销金窟便被达官贵人定完了包厢,安宁足足花了五百两银子及楼门口石狮的半截断耳才从翎湘楼老鸨手中强行夺了一个席位。
说尽好话将那个预定包厢的落魄老爷送走,翎湘楼老板玉大娘扭着屁股走进牡丹阁,瞧见那两尊半躺在扶椅上的大佛时,眼一瞪,朝一旁龟公道:“这便是那你说的两位客人?”
明明是两个水灵灵的黄花大闺女,偏生禀告的人说得如恶神降世一般。
龟公苦着牙点头,默默退至一旁。
虽说古怪,但玉大娘在风月场上几十年,什么怪癖客人没见过,眼晃了晃安宁身上流云锦纹质地的长裙,脸上挤满了灿若菊花的笑意,扭上前来:“哟,两位小姐算是来对了地方,咱们翎湘楼在京城那可是数一数二,去去,还不快换几个伶俐的小厮过来……”见两人未阻止,玉大娘神思一定,笑道:“两位小姐可还有什么吩咐?”
“玉大娘,听闻您这的头牌琳琅姑娘貌比貂蝉,您开个价,本小姐包她一整晚。”
安宁声音刚落定,玉大娘一个趔趄,眨眼尖声道:“一整晚?小姐…您还是饶了老身吧,小姐看着非富即贵,若是让府上长辈知道了,非拆了我的翎湘楼不可!”
江南绣娘花一年之功绣成的流云锦纹裙,千金难求,她还不至于这么没眼界。
安宁蹙眉,对上任安乐似笑非笑的打趣眼神,尴尬道:“说些什么胡话,本小姐听闻琳琅琴艺高超,这才带着友人前来听曲。”
“哦。”玉大娘长舒一口气,对上任安乐回转过来眸子,兀的一怔,好生凌厉的小姐,咽了咽口水才回:“小姐,若是听曲那好办,今晚琳琅会在高台上演奏,两位小姐只管欣赏便是。”
“我说了包她一整晚,自是要在我面前演奏。”
安宁说得斩钉截铁,玉大娘脸色一变,这才明白原是真的放了两尊煞神进来,难为道:“小姐,今晚乃琳琅定期演奏的日子,外面达官贵人不少,我可得罪不起。”
她说的倒是真话,翎湘楼的招牌几乎是一个琳琅挑起来的,若是惹怒了满楼的客人,怕是明日就得闭门歇业了。
一叠银票轻飘飘的扔在桌上,安宁笑道:“玉大娘,这是一万两银票,我说了,包琳琅一晚,你看够不够?”
翎湘楼的花魁琳琅出场也不过是一千两银子罢了,若非琳琅不卖身,恐怕这一万两银子都够买下她了。玉大娘倒吸一口凉气,眼黏在了那叠晃得人眼花的汇通钱庄银票上,声音喏噎:“小姐恕罪,实非我不识好歹,可今日来的贵客实在太多……”
‘铿’一声脆响,一块绿佩被扔在桌上打着旋。
安宁挑眉:“去,拿着这个东西到各间包厢轮着转一遭,若是谁不服气,便让他到我面前来说。”
听见这话,玉大娘神情一凛,仔细打量了安宁几眼,忙不迭拾起绿佩,躬身退了出去。
有胆子说出这句话,这位小姐恐怕不止是富贵这么简单了。
任安乐舒服的在扶椅上蹭了蹭,扔了颗葡萄进嘴里:“安宁,不得不说,今日你身上这块绿佩挺累的。”
安宁哼了一声,声音有些懒散:“若不是想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