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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安乐这次没有反驳,拍了拍温朔的肩,忽而有些叹然,“白捡了这么大一个兄弟,也是我的福分,这张脸我怎么瞧着怎么欢喜,温朔,想要什么就跟姐说啊,别气!”
这么说着,安乐突然发现温朔的眉眼确实有些眼熟,正待仔细看,温朔朝布帘外瞥了一眼,已经贼兮兮靠到她耳边,“姐,我也老大不小了,过些时候给我做个媒吧。。。。。。”
任安乐颇为意外,低声挤眉弄眼笑道:“看上哪家闺女了?让那个把你当宝贝疙瘩的太子殿下去说,满京城谁敢拒绝?”
温朔摇头,“说不准真会拒绝,那姑娘性子挺倔强的,姐你的名声唬人些。”
任安乐连连点头,“也是,不让嫁咱们也能抢,到时候只管说,姐替你出头。”
见两颗脑袋凑到一块喋喋不休了半晌,韩烨咳嗽一声,道:“安乐,今日邀你去围场还有一事……”
“何事?”任安乐立马抬头。“殿下不是为了和我去驯服烈马?”
韩烨见任安乐质问得来势汹汹,摇头,“安宁在围场,我想让你去见一见她。”
任安乐笑容微敛,“哦,原来公主也在围场,安宁出了何事?”
韩烨道:“这几日公主府里的女官来报安宁整日呆在围场练箭,我怕她身体吃不消。”
“殿下待公主倒是好。”
“她性子耿直,说来也有十来年没见过她如此模样了,你和她脾性相投,她也许会听你一劝。”
任安乐摆手,掀开布帘,围场隐约可见,“以我和公主的交情,即便殿下不说,我也该来一趟。”
天气有些闷热,安宁一身盔甲,长弓拉满,凝神望向草地上的红心,四处散落着不少长箭。
一箭射出,破空声响,箭偏落在一旁,安宁皱着眉,身后隐有脚步声响起。
“不是说了围场这几日不要放别人进来?”她回转头,看到来人,冷喝的声音戛然而止,面容愕然,握着弓的手微微一抖。
几米之外,一身浅绿曲裾的女子缓缓走来,停在她面前,“安宁,你脾气渐长,箭术倒是退步了不少。”说着她按着安宁的手,将弓拉至满月,手一松,长箭离弦,稳稳射中靶心。
轻鸣声将安宁的心神拉回,她神情复杂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任安乐,嘴唇动了动,含糊吐出两个字,“安乐。”
任安乐笑了笑,退后一步双手抱胸靠在搁放兵器的木架上,“你这么心不在焉,再过十年也没什么长进,怎么回西北领军打仗?”
安宁放下长弓,“反正父皇也没打算放我回去。”她说着行到任安乐身旁,一同靠在木架上,问:“你怎么来围场了,听说京城里这阵子闹腾得慌。”
“你每日在这里,知道的事还挺多。”任安乐瞥了她一眼,“你皇兄担心你,让我来劝一劝,谁让我是做臣子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安宁,这句话你听过吧!”
明明是一句带着调侃的笑语,安宁心底却一沉,她望向一旁笑意吟吟的女子,随口道:“你几时听过他的话了。”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抬首见任安乐连头都未转,暗想她应该没听到,轻轻舒了口气。
“我不过是闲得无聊,来围场打发打发时间,皇兄也来了?”安宁解下手臂上的护甲,问。
任安乐朝围场门口一指,伸了个懒腰,朝围场外走去,“在那等着呢,既然无事便回府吧,我好回去睡个回笼觉。”
“安乐!”安宁突然疾走两步,唤了她一声。
任安乐顿住,回首,“怎么了?”
“你不想见我,是吗?”烈日下,盔甲中的安宁安静而固执,缓缓开口,似乎在确定些什么。
“你说什么呢!”任安乐笑道,“我只是觉得,这种遇到事就躲起来自怨自艾的做法,不是你的性格,你皇兄让我来劝你是好意,但是若你自己都寻不到办法,旁的人随便说几句,又能有何用?”
“安乐。”安宁微一沉默,突然开口:“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任安乐挑了挑眉,看着安宁半晌,道:“安宁,我现在是大靖一品上将,有什么是我要不到的?”
安宁猛地走近几步,“安乐,我是说…”她顿了顿,笑得有些尴尬,“我好歹也是个公主,你若是有什么想做的,想要的,我可以……”
“去求你皇兄,或是陛下,让他们降下恩旨,赐我福荫?”任安乐勾了勾嘴角,直直望向安宁眼底,“安宁,你觉得我会需要吗?”
安宁呼吸一滞,狼狈的移开眼。如果站在面前的是帝梓元,她怎么可能去接受父皇和皇兄的恩赐,这对她而言,原本就是最大的侮辱。
“安乐。”安宁嘴唇动了动,眼垂下,“你曾经告诉过我,有些人有些事太久了,不如放下,你可以放下吗?”
任安乐眯着眼,沉默不语。
安宁抬手,轻轻抓住任安乐的绣摆,眼底隐有希冀,“为了我和皇兄,可以放下吗?”
“安宁。”任安乐的声音略带感叹,“你能放下吗?”
安宁抬着的手一僵,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能让帝梓元放下什么呢?或者说,她有什么资格呢?
任安乐缓缓拂开安宁的手,声音淡淡,“安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任安乐说完,缓缓朝围场外走去,安宁怔怔站了半晌,神情黯然苦涩。
围场外,韩烨看着独自出来的任安乐,颇为意外,“你也没能把这丫头劝动?”
任安乐笑着答,“哪里需要我亲自来一趟,公主心性豁达,过个几日定就和往常一样,殿下,送我回府吧。”
韩烨点头,担忧的朝围场看了一眼,吩咐马车先回任府。
半个时辰后,沅水阁的帝承恩听闻安宁拜访东宫,颇为意外。
“心雨,让宫人备好点心,我马上就到。”帝承恩换了一身宫裙,亲手沏了一壶清茶,半刻钟后才到东宫大殿,见殿内无人,朝立在一旁的心雨看去。
“小姐,公主在殿外。”
帝承恩朝半点未动的点心看了看,眉头轻皱,放下茶壶,朝殿外走去。
安宁一身盔甲,站在石阶旁,背影有些冷冽。
“安宁,怎不在殿内坐着?不如去我的沅水阁,我这几日写了几篇佛经,你替我带进宫捎给太后娘娘和陛下。”
安宁转身,看着语笑嫣然一身华服的帝承恩,眉眼肃然。
她当初怎么会认为这个人就是梓元呢?
这个对皇兄逢迎,向太后和父皇曲膝,努力嫁入东宫求得权势的女子,和十年前的梓元没有半点相似,甚至远不是她和皇兄所期待的模样。
除了帝梓元这个身份,她什么都没有。
或许,他们只是一厢情愿的希望梓元早就放弃了帝家的仇恨,真的活得如此就好了。
“不用了,我在这里等皇兄回宫。”
安宁的声音冷漠而肃穆,帝承恩一怔,面前的安宁和上次离开东宫时太不一样了,她神情僵了僵,“殿下去了宫里和陛下商量江南之事,还没有回来……”
“承恩,皇兄的行踪,你一向便是如此清楚吗?”安宁打断她的话,眯着眼道。
帝承恩话语一顿,连忙解释,“我只是……”
“我不过随便说说,这么着急干什么,皇兄若是知道你挂念着他,定会高兴。”安宁微微一笑,见帝承恩脸色缓和,漫不经心道:“承恩,当初父皇下旨将你送往泰山,护送你去的是哪一位,你还记得吗?”
帝承恩神色一顿,有些警醒,她迟疑了片刻才道:“当年帝家倾覆,我尚还年幼,此事过去太久,我记不大清了。”
“是吗?”安宁回转身,看着东宫大门口缓缓进来的太子行辕,目光悠长。
“记不大清了啊,也对,这些事太久了,忘记了也好。只要……你别忘记,你如今是帝梓元,就好。”
帝承恩倏然抬首,不可置信的望着背对着她肃冷而立的安宁,脸色苍白而慌乱。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感谢dudu66妹纸投的地雷。
回见。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安宁;你在说什么?我一直都是……”帝承恩掩在袖中的手握紧;说出的话磕磕绊绊。
安宁转头;看了帝承恩一眼;笑了起来,“父皇赐你名讳承恩;我只是希望你仍能记得自己是梓元罢了。”
帝承恩松了口气;细细打量安宁面上的表情;见她毫无异色,微微放下了心。
“皇兄回宫了;我去和他聊几句,承恩;你回沅水阁吧。”
望着提步走远的安宁;帝承恩神情渐沉。如果真当她是帝梓元;又怎么会口口声声唤她承恩,安宁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大殿下,走下马车的韩烨看着突然出现的安宁,明显愣了一下,但眼底隐约的笑意极为明显。帝承恩望着这一幕,眉头皱紧,转身回了沅水阁。
“如今连诤言都不管用,你还真就怕了任安乐了,说吧,到底出了何事?”书房里,韩烨换下冠袍,笑道。
安宁端着茶,低头沉思,冷不丁听见韩烨的感慨,没有回答,突然抬头道:“皇兄,你觉得任安乐如何?”
“什么如何?”韩烨一愣。
“品性,爱好,你说说,她这个人到底如何?”安宁放下茶杯,一个劲问。
“你回京后接触得最多的便是她,还用问我?”见安宁瞪大眼,韩烨略一迟疑,坐到安宁对面的软榻上,拿起小几上一粒黑色的棋子,放在棋盘上,展眉:“任安乐…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人。”
安宁怔住。
“善谋略,长于兵法,在朝堂上如鱼得水,左右逢源,聪慧至极。”韩烨微一停顿,神情感慨,“如此之人本应善弄权术,惹人厌烦,她却天性豁达,从不掩饰心中所想,重百姓,守信义,心怀天下,济怀苍生,如此女子,可惜不为男儿。否则……”
话到一半,连韩烨自己都愣住,他摇头笑了起来。
见韩烨谈及任安乐时,神情中的赞扬毫不掩饰,她藏住眼底的苦涩,叹道:“若她不是女子,又怎会让皇兄为她动心。”
韩烨笑容一敛,他右手执下白子,“安宁,我不会负梓元。”
安宁呼吸猛地一滞,她脸色复杂,欲言又止,长吸了一口气,缓缓道:“皇兄,帝承恩和梓元幼时性子完全不似,当年靖安侯之事错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