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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周影又一如往常地坐在窗下阳光中,而江榕不停地围着他打转,一直认真地盯着他看。
这里惟一符合江榕心目中妖怪形象的就只有周影了——晚上在城市里游荡,抓人来吃,白天就专心修炼,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来自己想要成为仙灵,关键就着落在他身上。这几天江榕又好几次看见那些天使、和尚们在窗外打转,不过他们好像也守着什么规矩,不走进屋里来。江榕吓得一步也不敢出去,她可不想被连骗带蒙地带到什么天国或地府去。
周影那种闭目盘膝的姿势可以维持一整天,江榕索性在他面前蹲下来,托着腮耐心看。
瑰儿也在悄悄盯着江榕,本来以为这个幽灵是刘地勾搭上的新情人,谁知刘地把她扔下来根本不管,她也不去追着刘地,而是围着周影打起转来。看她现在竟然离周影越来越近,都快趴到周影脸上了。
“瑰儿,影长得很帅吧?那个幽灵一直盯着他呢。”连火儿都察觉到不对劲了,趴在瑰儿耳边悄悄说。在他的心目中,周影当然是比刘地帅上一百倍的。
瑰儿再也忍不住了。
“你为什么一直盯着他呢?”瑰儿靠近江榕,尽量用若无其事的口吻问。
江榕看得太全神贯注了,随口就说出了真心话:“都好几天了,他怎么还没把内丹吐出来呢?”
瑰儿皱眉:“什么内丹?”
“没有……哈哈哈哈。”江榕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连忙打着哈哈掩饰。
“内丹……我有点儿明白了,你一直盯着周影,是想偷他的内丹吧?”瑰儿恍然大悟。
“没有!当然没有!”江榕大声否认。
“我记得古人很多笔记小说里有那样的情节,一个幽灵趁着狐狸专心修炼的时候抢走它的内丹,一口吞下去,就可以拥有法力,成为仙灵,你一定也看过那些故事吧?”瑰儿抓住了对方的小辫子,洋洋得意。
“没有,别诬陷我。”江榕心想打死也不能承认,不然一定会被赶走。
“不过呢,你找错对象了,周影的修炼与众不同,他没有内丹。”瑰儿重重地给了江榕一瓢冷水。
“没有?怎么会!那,那……我得怎么办?”江榕一下子急了。
瑰儿耸耸肩:“你别看我,我也没练出内丹来。还有火儿,他不需要修炼内丹。再说,就算我们有,也没道理给你啊。”
“我又没打算要你们的,用一下就还给你们。”江榕委屈地嘟起了嘴。
“那你不如去找刘地,不然楼下的狐狸也行。”瑰儿指点她。
“他们有内丹?”江榕的眼睛亮起来。
火儿一下子窜到她面前,恶狠狠地看着她:“敢打狐狸的主意,小心我烧死你!不过去偷刘地的话,我支持你——也许你会被他吃掉,那也好,难吃的东西让他吃好了。”他本想拍江榕几下以示鼓励,但想到魂魄这东西一拍就灰飞烟灭,还是忍住了。
江榕坐在月光中,有种很舒服的感觉,她以前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安静地面对过月色。从窗口看出去,城市的霓虹灯光、车水马龙都那么遥远,仿佛只有这一地月光才是真的。
周影带着火儿出去工作了,江榕不敢想像今天又有什么猎物会落在他们手里。刘地这几天一直没出现,而瑰儿的家在隔壁,她干完了这边的家务,跑回自己家洗床单去了。平时总是热闹的“妖宅”现在空荡荡的,只剩下了江榕自己。
江榕喜欢热闹,两天下来,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由非人类组成,却总是快快乐乐的小家庭,一旦被独自留在黑暗中,所有的快乐也就离她远去了。
而且不管怎么说,自己已经死了,虽然以前也曾偶尔有过那种活着不如死了的念头,可是自己并不愿意在十八岁的时候就死了啊……
我才不会为了这点事哭!
江榕一下子站起来。
死就死了,有什么了不起!反正活着的时候也不见得比现在好多少。我江榕在乎过什么?现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就去哪儿,也没人来管、也没人来啰嗦,有什么不好!
虽然没有音乐,江榕还是甩开身体,跳起她喜欢的舞蹈来。她喜欢这样热烈地摆动身体,热烈的舞蹈可以让她忘记一切……
不知道独自跳了多久,不知是身体还是心中生出一股疲倦来,江榕颓然坐了下来,双臂抱膝,把脸埋在其中。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我不想死……为什么是我死了,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
“你怎么不开灯,在看夜景吗?”瑰儿的声音在屋里响起,接着灯亮了起来。
江榕慌忙把头扭向窗外,没好气地说:“你叫我怎么开灯?我又摸不到东西。”
“对哦,你是个幽灵。不过如果你肯像周影那样用心修炼,不用十年就可以触摸东西了。”瑰儿拿了一大包零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过上三十年左右,想吃东西都行。”
对于十八岁的江榕来说,十年、几十年后的事太遥远了:“十年?三十年?说的轻松,你几岁了?”
第四部分奇谈之五:灵魂的舞蹈(6)
“五十六岁。”瑰儿马上回答,“我的年龄其实变成十五六岁的少女更合适,可是……算了,未成年人要受的约束太多。”
“五十六……”这个数字让江榕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原来你这么大年纪了。”
“大?我们的年纪可不能用人类的方法计算,火儿都三百多岁了,还是小孩子呢,他要一千年才能长大,可以活好几万年,刘地也七百多岁了吧?你愿意也可以活个几千年啊,现在开始修炼就行。”
“我不会,我最讨厌学习了。”
“那就等有帝流浆的晚上。”
“帝流浆?”
“在七月十五的晚上从月亮中流下来的东西,每六十年出现一次,吃了马上就可以增进修行。”
“六十年……那下次是什么时候?”
瑰儿算了算:“唔……大概是五十七年之后吧。”
江榕头一垂,看来自己是没希望了。
“你那么希望成为仙灵啊,那也得循序渐进才行──虽然我的道行也没资格说别人。”瑰儿忽然看见什么,轻轻问,“你……你哭了?”
江榕用力擦擦脸上的泪痕:“没有!我都死了,还有什么可哭的。”
瑰儿愕然地看着她,忽然眼睛里流出了泪水:“我都没有想到……我真笨,竟然没有留意到,你还那么年轻就……我真笨……我真笨……”
江榕把目光投向窗外,努力忍住眼泪。
瑰儿越说越伤心,眼泪流得稀里哗啦:“我知道你一定很不甘心,呜呜呜,那么年轻,那么幸福的时候却要死掉,呜呜呜,我知道你的感受,呜呜呜,都怪我没有好好修炼,不然我愿意把内丹给你用,呜呜呜……”
“你……你非要把我弄哭才甘心吗?!”江榕强忍着眼泪抱怨。
“可是,可是……呜呜呜……”瑰儿趴在江榕肩上大哭。
“你别哭了,死的人是我啊,难道要我反过来安慰你?”
“对不起,呜呜呜……”
“唉……”江榕走向窗边看着远处,忽然苦笑,“想不到我死了,惟一为我哭的竟然不是人类。”
“怎么会!你的亲人、朋友现在一定哭得很伤心……”
“不会的,没人会为我哭的!这么说起来,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江榕故作洒脱地耸耸肩。
“你的爸爸、妈妈,他们……”
“离婚了。”江榕看着瑰儿意外的样子,有些自嘲地笑起来,“我爸几年前做生意发了大财,就养了小老婆,后来我妈知道了,倒也很干脆,跟爸爸要了一大笔钱就再也不见踪迹,大概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吧。至于我爸爸,这几年小老婆的数目一直在增加,私生子也有了好几个,我都半年多没看见过他了……你明白了吧,也许我的尸体还在停尸房里,一直也不会有人去认领呢……”说到这里,江榕伸出手在远方的一片灯火上轻轻画了个圆圈。
瑰儿一下子站起来,用力擦擦眼泪:“我们马上去医院!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来做你的亲人,我来为你举行葬礼!相信我,这样的事对我们妖怪来说很简单。”
“葬礼?不用了吧?我都已经死了,不用那么麻烦了,再说参加自己的葬礼可是件很奇怪的事。”
“不要,连葬礼都没举行,一直让尸体躺在冰冷的停尸房里,我不要,呜呜呜……”瑰儿又哭了起来。
“好了,我听你的就是,别哭了……”江榕看着瑰儿苦笑。
江榕对妖怪的行动方式充满了好奇。飞行?在大厦之间跳跃?瞬间移动?她设想了一大堆,却发现自己被瑰儿拉着坐进了出租车。
江榕诧异地问瑰儿:“你不会飞吗?”
“会啊。”瑰儿洋洋得意,飞行是她会的少数几个法术之一,虽然飞不了多远。
“那你为什么花钱打车?妖怪们都很有钱吗?”
“我会飞,可我不会隐身术啊。”瑰儿理直气壮。
江榕无话可说。
“你的尸体是在人民医院吧?你知不知道停尸房在哪里?没关系,我们到了再慢慢打听。”
想到要亲眼看见自己的尸体,江榕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不住飞逝,江榕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死了三天了,一切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一点也不真实。什么天使、无常、西天、地府的,城市里住着妖怪,还有一个妖怪竟然这么热心肠……想到这里,她看了瑰儿一眼,如果以前有人说自己会在妖怪的家里呆了好几天,又和妖怪一起搭出租车去医院找自己的尸体的话,自己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