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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渐红原以为周伟潮会就范,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个结果,不由气道:“周伟潮,你这个胆小鬼。我不要你的东西,给我收回去。”
周伟潮的身体顿了一下,但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拉开了书房的门。
陆渐红真的是生气了,虽然周伟潮的某些做法让他很不舒服,但是他一直是把他当朋友看的,可是周伟潮的做法完全没有把他当作朋友的意思,不由怒火中烧,抓起桌子上的那只瓶子猛地砸在了地上,吼道:“我不稀罕你送来的东西!”
随着这一声巨响,瓶子被摔得四五分裂,坐在客厅的安然听到声音,连忙走了过来,正遇上开门的周伟潮,见到里面的情形,不由为之一怔,脱口道:“怎么了?”
陆渐红却呆住了,这瓶子的口很小,基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可是碎了之后,里面却是大有玄机,随着花瓶的不复存在,里面的东西也显露了出来,居然是一张张的百元钞票。
陆渐红喝道:“周伟潮,你给我回来,这是什么意思?”
周伟潮也看见了那一张张卷起来的钞票,眼角抽搐了一下,却说不出话来。
陆渐红冷笑道:“周伟潮,我希望你给我个解释。”
周伟潮怔怔地看着陆渐红,道:“我……我也不知道。”
陆渐红想不到周伟潮居然对自己也来这一套,现在还矢口否认,气极反笑道:“你不知道?难道这钱还是自己钻进去的不成?”
周伟潮的脸色难看之极,又青又白,辩白道:“渐红,我真的不知道。”
看着周伟潮急切的辩解,不像是作假,陆渐红忽然生起了一个很怪异的感觉,沉声道:“这个花瓶是谁叫你送过来的?”
周伟潮也不禁微微一呆,脱口道:“你什么意思?”
陆渐红蹲下来,将那一卷卷的钱都捡了起来放到桌子上,冷静地道:“坐下来,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了。”
周伟潮略一踌躇,转回身子,坐了下来。
安然不声不响地把地上的碎瓦片都清扫了,在陆渐红的耳边低声道:“有什么话好好谈,别生气。”
等安然等上门,陆渐红才缓缓道:“伟潮,难道你没有什么要向我说的吗?”
沉默半晌,周伟潮终于开口了道:“这个瓶子是焦坤保让我送过来的。”
焦坤保?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为什么要让周伟潮送一个塞满钱的花瓶过来?贿赂吗?除了这个解释没有更好的理由了。可是焦坤保的性格他是见识过的,为人很是嚣张,他会向自己行贿?而且他又何以能够以他的身份使唤得动省委书记的儿子来行贿?难道周伟潮是急病乱投医,真的认为焦坤保能够帮他解决这一千万的缺口?或者是周伟潮有什么把柄捏在他的手中?
陆渐红缓慢而有力地道:“伟潮,你老实告诉我,你那一千万到底是怎么欠下的?不要有半点隐瞒,否则我会把你的事原原本本地向周书记汇报。”
周伟潮的脸色猛地变了一下,顾左右而言他,道:“因为上次坤保冒犯了你,所以担心你故意使绊子,不肯让他承接这个工程,所以才在花瓶里塞了钱。”
见周伟潮还是不肯说实话,陆渐红不由冷笑了一声,道:“伟潮,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为他说好话?我告诉你,这件事绝对有问题。你想过没有,焦坤保的父亲是副省长,关于工程的事是他一手操办的,他想承接工程,有必要向我行贿吗?”
“动动脑子吧。”陆渐红吐出这句话,目光阴沉地看着周伟潮。
“难道他想害你?”周伟潮说完这句话,自己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猜测。
陆渐红阴森森地说:“恐怕不仅仅是想害我,连你也一并搭上了。”
“怎么可能?”周伟潮脱口道,“我跟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
“所以我要知道你那一千万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渐红沉声道。
“那一千万是焦坤保介绍的融资公司借给我的。”周伟潮终于道出了这一千万的由来。
陆渐红心中隐约闪过了一个念头,不过还没有形成一个具体的概念,这件事他还需要仔细地想一想,道:“伟潮,你先回去,告诉他东西我收下了。”
周伟潮不解地看着陆渐红,陆渐红心中叹了口气,作为省委书记的儿子居然一点政治嗅觉都没有,连基本的常识也都欠缺。他这一千万摆明是焦坤保在坑他,或许焦坤保的初衷并非如此,但到如今利用他来向自己行贿,完全是想把这个行贿的罪过嫁祸到周伟潮的头上。而且由于周伟潮身份的特殊性,搞不好这件事还有别的目的。
交待周伟潮只告诉焦坤保自己收了东西,别的一概不要提,连一个字都不要说。周伟潮虽然不解其意,但他相信陆渐红绝对不会对他不利。
将周伟潮送了出去,陆渐红返回到客厅,安然见其神情严肃,问道:“渐红,怎么了?”
“没什么。”陆渐红正在思考着问题,下意识地点了枝烟,随口回答了一声。
安然见状,理解地摇了摇头,默默地拿了烟灰缸放在茶几上,自己去收拾床铺去了。
焦坤保在这件事中,扮演着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只是,陆渐红还看不出他的目的,当然,他绝不相信焦坤保只是简单地行个贿想拿到工程那么简单。当初来谈这个工程的时候,除了周伟潮和焦坤保以外,还有一个人,省委组织部长江上青的儿子江毕凡。
除了上次的见面之外,江毕凡还没有出头,在这件事里,有没有他的份呢?
不过这些暂时还不得其解,陆渐红迫切要做的另外一件事。
第0865章利益共存
坐在上班的车上,同来的贴身秘书陆家明道:“周书记,双皇陆书记昨晚打电话过来,说上午到省委有事情向您汇报。”
周琦峰眉头轻扬,点了点头。
陆渐红七点多就到省委了,不过他一直没有进省委大院,而是在院外守着,一直看到省委一号车缓缓驶进了大院,这才让丁二毛把车开过去。
下了车,径直向书记办公室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陆家明开了门,并不意外,轻轻一指里间,道:“周书记,陆书记来了。”
“进来吧。”里面传来了周琦峰威严的声音。
陆渐红推门而入,轻手轻脚地坐了下来。
周琦峰放下手头的文件,摘下了眼镜,道:“陆秘书说你有事情汇报,什么事?”
陆渐红向门外看了看,周琦峰眉头微皱,陆渐红的这个动作表明事情很重要,而且很私密,便起身进了里面的书房,陆渐红心领神会,跟了进去。
关实了门,周琦峰才道:“渐红,什么事这么保密?”
“昨晚有人送了我一个花瓶,花瓶里塞了不少钱,我点了一下,是五十万现金。”陆渐红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周琦峰微有惊讶,不过向市委书记行贿现金五十万并不算多,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淡淡地点了点头。
陆渐红接着道:“周书记,这件事说起来会有点混乱,我必须一一向您从细说来。”
当下陆渐红将那晚与周伟潮、焦坤保和江毕凡一起吃饭,后来周伟潮又如何提起工程之事,然后又将昨晚是周伟潮上门送东西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当听到向陆渐红行贿的人是周伟潮时,周琦峰的眉毛猛地向上一挑,道:“陆渐红,你说的可是事实?”
陆渐红正色道:“周书记,在来之前,我向伟潮保证过,这件事绝不向您提起。我现在违背了承诺,做了一回小人,只求您别怪罪伟潮。之所以将这件事说出来,一方面我是担心伟潮被人利用了,另一方面我是担心这里面另有阴谋。”
“阴谋?”周琦峰有点招架不过来的感觉,这边因为是周伟潮行贿的事,还没有完全静下心来,陆渐红抛出的阴谋论更是对他心灵的沉重一击。
“是的。”陆渐红看了一眼烟灰缸,“周书记,我可以抽烟吗?”
周琦峰简直有点哭笑不得,说:“可以。”
陆渐红点上烟深吸了一口,道:“周书记,伟潮公司的起步资金是通过焦坤保介绍的一家融资公司借来的。据伟潮说,他的公司现在已经是个空壳子,我不知道公司的困境是不是因为他经营不善所导致的,但是根据我不乐观的推断,里面可能另有玄机。鉴于伟潮的身份,我不认为焦坤保只是想得到工程这么简单。”
周琦峰在肚子里骂了声娘,想不到周伟潮背着他捅了这么大的娄子,还帮人家上门行贿,行的还是自己部下的贿,简直太丢人现眼了,不过他已经从对儿子不快的情绪中走了出来,道:“说说你的分析。”
陆渐红看了周琦峰一眼,道:“从表面上看来,焦坤保只是为了达到能顺利承接到工程的目的而唆使伟潮来行贿。但是这显然有点小题大做了。如果他真的想接工程,完全可以通过焦省长直接打招呼的方法,而不必这么低三下四,更离谱的是,他不是本人来行贿,而是让伟潮来,这就值得推敲了。”
“如果不是我无意中打碎了伟潮带过来的花瓶,一时半会我还真发现不了内有玄机。我想,此举的第一个目的是针对我,但更重要的是,想把伟潮拖下水。毕竟那一千万并不能捆绑住伟潮的手脚,以周书记的能力,活动到一千万的资金问题不大。”
说到这里,陆渐红忽然停了下来,但是他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把周伟潮拉下水,很有可能是冲着周书记您来的。这也是陆渐红来此最重要的意图。
周琦峰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潜在意思,眉毛紧紧地皱到了一起,通过陆渐红的分析,这件事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行贿事件,而是一项有预谋的政治攻击了。
行贿五十万不是个小问题,虽然扳不倒周琦峰,但是周琦峰如果要保全儿子,所付出的代价必然不小,最大的是把他逼离甘岭,最小的也要让你有所退步。即使周琦峰没有离开甘岭,但是为了儿子徇私情的举动一旦坐实,那么便留下了把柄。身子不正,说话的份量就不足了。
周琦峰显然想到了这一点,不由道:“渐红,你打算怎么处理?”
陆渐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