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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长先捂着肚子,皱着眉说:“我的胄不好,喝酒就痛得厉害。老董是清楚的,上一次,跟一位外商喝了一杯酒,结果进医院住了好几天。”
老董也说:“台商老板都清楚我们两人不能喝,所以,才这么安排的,目的很明显,只是让我们陪陪,就是要放开手脚跟你李常务市长拼一场。”
李向东说:“你们就这么见死不救?”
老董说:“我尽量吧!”
李向东问:“你尽量能喝多少?”
老董说:“也就二两吧!”
李向东说:“不行!你怎么也得扛半斤八两。”
他说,没听说一个市委书记不能喝个半斤八两的。你这点水平怎么搞招商引资?怎么能混到现在这位置?
老董笑笑说:“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能喝酒是事实,但我当二河市委书记也是事实,我们二河市的招商引资工青山市最前列也是事实。”
李向东说:“有一点应该不是事实,你这酒量有掺假成份,不用听其他人说,我就知道,你以前不是这个水平。你是当了市委书记,又取得了一点成绩,开始骄傲自满了,不思进取不努力了,因此,就少喝酒了,就把自己的酒量降下来了。”
他说,八两这个数你得保住!他问二河市长,你怎么样?拼了命也得保证半斤。市长说,听你李常务市长这么说,我只能拼了。李向东心里却一点也不踏实,这种保证谁都能拍着胸脯应承下来,但真上了战场,他喝多少,你能站在一边数着吗?他说身体有什么不适,你敢还叫他喝吗?看来这场较量还没开战,李向东就输了七八分,想那台商老板是知己知彼,专捡软柿子捏了。想自己怎么也能像台商那样知己知彼对付甄总呢?
这会儿,李向东已经有点放弃在酒场上战胜那两个老板了。他想,自己似乎好久好久没醉过了,想自己也应该悲壮地醉那么一回了。他想,这酒场上的成败应该与甄总的交锋对决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他在酒场败下来,并不说明就会败在甄总的手下。
有了心理准备,李向东也就不再担心什么了,反正就是一醉。
应该说,二河市两位党政一把手还是很尽力了,在那么一种环境下,他们始终以大局为重,几乎置个人而不顾,与李向东一道酒拼那两个老板。或许,两个老板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二河市的党政一把竟拼得那么狠!或许,两位老板事先也做了充分准备,当形势对李向东他们有利的时候,两位老板开始出毛招了。
本来,那朋友老板就不是一个人来二河市,相应地,台商老板也有一些人陪着那些随朋友老板来的人。这么一群人就在李向东他们隔壁的房间。两位老板见情况不妙,一声命下,隔壁房间的人便转马灯似地过来敬酒。一会儿,台商老板说,这是我的总经理助理,来敬敬几位领导。一会儿朋友老板说,这是我的副总经理,来敬敬你们。进来的人也慷慨,说是小敬大要三杯敬一杯。他们虽然一人一连喝九杯,李向东他们才各喝一杯,但四五个人进来,李向东他们得喝五杯了。
老董先发话,说:“这不行,这么喝,我比你们人还多,我把二河市四套班子领导都召集来一人敬你们一杯。”
李向东说:“现在,我们关上房门五个人喝,外面人不能进来。”
朋友老板说:“你们三人喝我们两人,这本就不划算啊!”
李向东说:“这可是台商老板安排的。”
台商老板说:“我没想到老董书记和市长这么能喝啊?平时可没见他们喝得那么凶。”
李向东说:“这就是我们对朋友老板的热情啊!”
朋友老板连连说:“荣幸,非常荣幸!”
二河市的市长便说:“我是再也不能喝了。”
台商老板说:“李常务市长刚夸下海口,刚说你们热情,你怎么就打退堂鼓了?”
市长说:“我的胄不好。”
李向东忙解围说:“市长说的是实话。他不能再喝了。由我跟老董陪你们喝吧!”
老董说:“你也太官僚了吧?我已经过量了。”
李向东知道他那过量的意思,是说自己已经完成预定指标了,但他却装迷糊,笑“哈哈”说:“你这是过量吗?你过量还知道我们都说了些什么吗?”
市长把李向东拉到一旁说:“老董不能再喝了。老董血压高,再喝身体可能顶不住。”
他对李向东说,其实,老董比他更不应该喝。他告诉李向东曾有过一回,老董喝酒喝得在医院昏迷了好几天,大家都以为他再醒不过来了。
李向东听了,心里吓出一身冷汗,想这老董半句话也不透露,想如果老董真倒在这场拼酒上,自己怎么向组织交代,怎么向他家里人交代?市长说,还是我继续喝吧!这胄痛要不了命!李向东摇头说,既然不能喝,就算了。他对两位老板说,就放他们一马吧!我们三人喝。他说,不过这三人喝得定规举,要喝三人一起喝,不能轮着对付我一个人。
两个老板“哈哈”笑,说:“我们怎么能人多欺负人少呢!不会的,你放心,我们绝对公平!”
话音未落,台商老板便举起杯敬李向东,说:“非常感谢你对我一家人的大恩大德,说这一杯是代表他太太敬李常务市长的。”
李向东笑着问:“下一杯是不是又轮到代表你儿子敬了?”
台商老板“嘿嘿”笑,说:“那就一下子把两杯都敬了都喝了。”
李向东便示意朋友老板也举杯,朋友老板连连摆手说:“这不关我的事。这是你们的私人关系,私人交情!我怎么能代表他太太和他儿子呢?我要代表他太太和他儿子,他还不戴绿帽成王八了。”
喝了酒,话说得没有轻没重,台商老板不介意,李向东却感到不好意思,便很爽快地把酒喝了。喝完才发现,他上当了,让这两个老板暗算了。他说,这么喝不好吧!朋友老板说,李常务市长是爽快人,不应该那么记较。李向东能不爽快吗?你不爽快可以,人家还要来你这招商办企业?你跟人家斤斤计较,还不把人家给吓跑了。
这会儿,李向东已经抱定要大醉一场了。你不可能总要他们守刚才那规举。喝酒本来就不可能跟对方定规举,你只能要求自己的人,只能对自己的人排兵布阵。现在,李向东只剩光杆司令了。
朋友老板说:“见台商老板那么敬李常务市长,我觉得,我也应该叫个人来敬几杯。”
这已经让李向东够难顶的了,哪还能再让他叫人进来?李向东忙说:“刚才已经说好了,这房间就我们五个人,再不能放人进来了。”
朋友老板说:“如果,我告诉你,这个人是我的二太太,你总不能不让她进来吧?总不能不让她敬你一杯吧?”
老董说:“这么重要的人,你怎么一直藏着?你藏到现在,我们不得不怀疑进来的人是不是跟你有那种关系?”
朋友老板“嘿嘿”笑,说:“她那点酒量,一开始就出场,还不被你们灌醉了。大家一热闹,我倒把这事忘了,见台商老板代表他太太和儿子敬李常务市长,我想,我们也应该敬一敬李常务市长。”
这其中是否有诈?谁也不知道!
李向东豁出去了,说:“叫她进来吧?不就是一醉吗?她敬我多少,我喝多少!”
他说,台商老板也算是我们二河市的人了。他应该属于我这边的,你们两个人,我和台商老板也两个人。
他对台商老板说,你自己也承认,我对你是有恩的。我本不想要你偿还我什么,但现在,我突然改变主意,要你感恩了,要你和我一道对付你的朋友了。你总不会拒绝吧?”
朋友老板“哈哈”笑,说:“李常务市长真会挑时机,真会搞策反,竟挑拨我们好朋友之间窝里斗。”
台商老板说:“这样吧,我谁也不帮,你们三方各顾各的,我也不多敬李常务市长,也不多敬朋友老板,至于他们那对狗男女怎么敬李常务市长,我就管不了了。”
说着话,有人推门进来,不用说,也知道是朋友老板说的那个二太太了。五个人都喝了酒,都有点神情恍惚,便见进来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朋友老板迎上去,搭着她的肩膀说,你来得正是时候。你先敬李常务市长一杯。李向东酒是喝得最多的,先是觉得两眼一花,再要细看时,却被朋友老板拦住了视线,等他把那女人推到面前时,李向东一愣,酒似乎醒了一半。
他瞪大双眼问:“怎么会是你?”
那女人也问:“你怎么在这里?你就是李常务市长?”
朋友老板问:“你们认识?”
那女人说:“我以前在市县呆过很长一段时间。”
朋友老板说:“是的,是的,你说过。”
台商老板说:“原来是老相识,那更应该喝了。”
朋友老板便说:“你们先单独喝一杯,然后,我们两人再敬李常务市长。”
那女人说:“我们就不喝了吧!再喝他就醉了。”
台商老板说:“他是酒神,喝不醉的。”
那女人笑着说:“他是酒鬼还差不多。”
她问李向东,我们要不要喝一杯?
李向东说:“喝吧!没事。喝吧!”
如果说,刚才这女人的出现,让他有一种酒醒了一半的清醒,那么这会儿,却让他有一种心碎的疼痛。这疼痛使他越发有点不胜酒意,她怎么成了朋友老板的二太太?她怎么愿意这么没名没份地跟一个阔老板?她本是一个很自尊的女人啊!
他跟她碰杯,很干脆地一仰脖子,把酒喝了。
那女人便把自己杯里的酒倒满,说是要敬老董书记,又再敬二河市的市长,再最后,要敬台商老板。台商老板说,我就不用敬了吧?她说,为什么不呢?我每人都要敬一杯。她说,说来说去,你们想要对付的李常务市长就是他啊!我跟他认识的时间比你们还长,我可不跟你们凑这热闹。
朋友老板说:“虽然,你们认识的时间长,但交情不会有我和你那么深吧?你可是我的二太太。你跟他总不可能也有那么一腿吧?”
李向东忙说:“没有,没有,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