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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想,他是恨铁不成钢吗?似乎有点这个意思。他又想,自己是不是骂得地点过份?是不是有点借题发挥?借什么题发什么挥呢?难道自己并不满意自己的这个位子?总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副职,很多事虽然有张志东罩着,却又不得不顾忌秘书长的态度?
他发现自己的确是有些心虚,把科长主任都叫来吃饭喝酒了,那秘书长会怎么看他呢?会不会怀疑他在收拢人心呢?
他还有一个存在的隐患,三两年后,张志东回省城了,他李向东会是一个什么结果呢?还在秘书长手下,秘书长会怎么对你呢?你李向东现在可是风光了,可是手握着五千万的审批权了,大家都围着你众星捧月般了,那秘书长还不恨得牙痒痒的,以后,你没了靠山,说不定就会让你日子不好过!
最后,他便有些搞不清楚刚才的话是在骂陈小雨,还是在骂自己了。
李向东又让自己的日子不好过了。他就是这么个人,总太多地考虑别人,考虑别人对他的看法,在自己失意的时候,心里苦,苦苦地盼着自己东山再起的时机,当他得意时,风光时,心里还苦,担心人家对他有看法,担心自己太轻狂,给人一种仗势欺人的感觉。
这个晚上,他很想改变自己,就什么也不去想,不去管别人对他有什么看法。他趁着酒兴,就喊要唱卡,就叫要小姐。
科长主任愣愣地看着他,他们不是没玩过这些。在政府部门干,干到科长主任的有那个没唱过卡?没要过小姐陪唱卡的?但是,那都是小范围的,几个人偷偷摸摸的。尽管唱卡要小姐也不定做那种事。
然而,像这种大场面,十几二十人的大场面,似乎还没人敢这么大胆。
李向东就是要大胆那么一回。
他说:“唱卡有什么?叫小姐有什么?喝酒跳舞有什么?”
做东的主人忙附和,说:“对,对,李秘书长就是思想解放,我们要思想解放一点。”
李向东说:“这不算思想解放,其实大家早解放了,只是都藏着掖着。我就来一次真正的思想解放,不藏着掖着。”
其实,吃了饭,吃了酒,许多人都在想还会不会有下一个节目,还会不会叫小姐唱歌跳舞,喝啤酒玩色盅。心里嘀咕着,又说不出口,李向东把他们心里话都说出来了,气氛立时活跃起来。
有人说,换一个房间,这房间太小了。
有人说,这酒店有个小厅,可以坐五六十人。
李向东“哈哈”大笑,说:“你们这帮家伙,一个个都是行家。”
有人就说,李秘书长,以后要多点组织这样的活动!
有人就说,李秘书长,我们成天闷在办公室里,你要经常带我们出来施放施放!
李向东说:“可以,可以,只要有机会,一定多组织这样的活动。不过,你们别给我玩出火,玩出火,我一样不放过你们!”
这个晚上,李向东差点被那些科长主任灌醉。他们一个个敬他,说还没见过这么关心他们的领导。李向东说,你们怎么打起内战了?要敬酒应该敬东家,是他出钱我请客。做东的忙说,钱也是你李秘书长给的。
这个晚上,李向东想自己再不能像以前那样了,再不能太多考虑了,再不能让自己心里苦了。
他想,别人怎么看我就怎么看我,我何必要去在乎呢?我不得志的时候,我心里的苦谁管?我得志的时候,哪里没有人嫉妒我?以前,我不是也曾很努力地不想要人家误会吗?不想让人家嫉妒吗?但是,我做到了吗?我还不是一样让人嫉妒,还不是一样吃了那么多苦?
他想,我不能还那么傻,人家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得志的时候,我就要让自己心里高兴,就不能让自己心里苦,等到我不得志的时候,就当以前已经享受完了,来慢慢还债了!
他想,我现在手里拿着五千万的审批权,我不风光还什么时候风光,我不高兴还什么时候高兴,我就是要众星捧月,就是要狐假虎威,谁不听我的话,谁不老实老实把旧城区项目改造好,我就是要让他难过!
第四三零章我在给别人做事
这边正玩得热闹,李向东的手机却响了,看了一眼显示屏,竟是杨晓丽的电话。他感到有些意外,一般这个时间,她是不会给他电话的。杨晓丽在电话里说,她在地级市,在某某酒店,问他有没时间?能不能来一下?李向东想推说已经晚了,离那酒店也远。但是,这些杨晓丽不可能不知道,她还叫他去,定是有什么事要跟他谈的。
他只好向大家告辞。他说,大家玩开心点。他说,市长叫我回去呢,不回去不行。有人要送他,他说,不用了,他打的回去。
杨晓丽在那酒店的咖啡厅等他。她是来地级市开会的,会议三天,今天集中开会,明后两天外出参观,所以,会议安排参加人员都住酒店。
那是一家位于城区边郊的酒店,很僻静。会议组织者选中这个酒店,或许就是因为离城区较远,参加会议的人进城区不方便,晚上组织活动大家都能参加。
会议的活动不外乎就是唱歌跳舞。当然,不是李向东他们那种玩得很放,喝得很尽兴的唱歌跳舞,而是很官方性质的正经地唱,正经地跳,也喝酒,喝的是红酒,很礼貌式的。
一般像杨晓丽这种层次的人员参加的会议,组织的官方活动,都是男多女少,偏偏杨晓丽又是最年轻漂亮的,谁都邀她跳舞,会跳的一连邀她跳几支曲,不会跳的,坐在那也闷,便也邀她。杨晓丽这才坐下,还没喘完一口气,人家又在前很绅士地邀请了,自己便有点像是被组织安排来陪跳舞的了。所以,每次遇到这种活动,杨晓丽都提不起兴趣。
组织者却上门来叫,且多是最高领导,说你要去,杨市长你一定要去,你不参加,大家热情都不高。言下之意就是要叫她去陪跳舞。杨晓丽总抹不开面子,总不会像别的女领导那样,找各种堂而皇之的理由推辞。
而且,一参加,杨晓丽想半途溜都溜不掉,上个洗手间,打个电话,人家都像瞪逃兵似地瞪着。
有一次,和一个女领导交谈起这种心得。人家就笑,说,你不会逃吗?一吃完晚饭就逃,或者,连晚饭都不吃他的,跑到外面去吃碗馄饨面,也不吃他那大鱼大肉。杨晓丽试着那么做了一回,哪知,人家也有经验,事先打招呼,会议一结束,还没离开会场,就上来打招呼,说今晚这活动,你一定要参加。弄得杨晓丽一点办法也没有。这天,舞跳了几巡,杨晓丽听了一个电话,也不管组织者什么态度,还是溜了出来。
电话是虹虹打来的。她对杨晓丽说,她看到李向东那个女人了。她说,她是在电视上的一个节目上看到她的。她说,那是一个法制教育的节目。虽然,那镜头没有对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只是在画面上闪了一下,但她还是认出来了。
她问杨晓丽:“她怎么进监狱了?”
杨晓丽说:“你别乱说话,她怎么会去那地方?”
虹虹说:“我还会认错人吗?她虽然穿着监犯的衣服,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杨晓丽说:“可能是长得像吧?应该不会是她。”
她怎么也想不出那个女人进监狱的理由。虹虹不是说她是白领,是某大企业的会计主管吗?这样的女人怎么会犯法?怎么会成为囚犯?然而,她也觉得虹虹不会看走了眼,李向东步行街手臂受伤的时候,虹虹几乎天天都去他家给他换药。她和那女人接触不是一次两次。
于是,她便打电话约了李向东。
这次,来地级市参加会议,杨晓丽并没想要见李向东。
自从他调到地级市后,她已经来参加过好多次会议,除了第一次见过他外,其他几次都没找他。毕竟,他们本来就不常来往,如果不是那个死亡前的绚丽,他们的接触全都是那种工作往来。
有一些人,大家虽然很熟,但认真想想,彼此并没有私下交往,所有一切的接触,都是工作方面的,因为工作认识,因为工作加深了解,如果没有工作关系,基本上就不交往了。应该说,李向东和杨晓丽便属这种交情。
然而,接了虹虹的电话,她就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酒店的咖啡厅里几乎就没客人,李向东一进来,就看见杨晓丽了。
杨晓丽问:“你喝酒了?”
虽然,她也喝了点红酒,但还是一下子就闻到了他嘴里喷出的浓浓酒气。
李向东笑了笑,问:“来开会?怎么选这么个酒店,离城区这么远。”
她知道他是没话找话说,她也有一种见了面,不知该说什么的感觉。
他们似乎已显得陌生了,找不到交谈的话题了。
隔了好一会,他才问:“工作还顺利吧?”
她笑了笑,说:“没你在这边干得好。”
李向东笑着说:“你这是在讽刺我吧?”
她说:“我都听说了。今天来开会,好多人都在议论,都在说那个旧城区改造的事。他们虽然说是市长搞的,是市长新官上任烧的一把火,但是,我知道一定是你的主意,一定是你在具体负责。”
李向东问:“不会在骂吧?”
杨晓丽说:“没有,都在夸呢!说早就有人想改造那旧城区了,但一直都没行动,只有新市长来了,才真正动起来,而且,还搞得那么轰轰烈烈。其实,我心里明白,如果那新市长身边不是有你,他也未必能行动起来。”
李向东说:“你把我看得,有点过了,把我摆到市长之上了。我只是在给人家做事。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他苦笑,想自己只是人家手里的一杆枪,人家要你怎么打向那打,你就要打好打准。
杨晓丽说:“不管你在那里,都能找到事做,都能做出大事。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
李向东“哈哈”笑,说:“你入道了,懂得在人前说好话了,懂得奉承人了。我都快被你奉承得轻飘飘了。”
杨晓丽有点不高兴了,说:“我会奉承你吗?对别人,我可能会说些奉承话,只是对你,我一直说的都是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