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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总说:“有三点,你要切记。”
他说,你不能出错,至少不能出大错,不管是工作方面,还是生活方面,你都要加倍小心,人家都在盯着你,特别是那些认为你抢了他们位置的人都盯着你,就等着你出错,然后有借口有理由把你赶下那个位置。
他说,你要有警备之心,你周围都是什么人,你并不知道,你要提防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提防有人假好心假好意,下了套子要你钻,挖好陷井要你踩。
他说,多与领导沟通,多与张市长联系,多争取张市长的支持,借助他的威力震慑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李向东问黄:“你有什么忠告我的?”
黄“嘿嘿”地笑:“我能有什么忠告?我那点能力,你还不知道。”
他说,我想,你应该与临市市委书记处理好关系。市长毕竟只是二把手,在局里,也只能算个副职,重大事情还是要局长点头了才能干。
他说,不过,市委书记和市长又与局长和副局长不同,有什么不同?我也说不清楚,总之,彼此之间的关系要处理好,不要产生某种误会,误会多了,渐渐就是会产生矛盾。
这是李向东临上任前的一次聚会。汪总说要请李向东吃顿饭,为李向东饯行。李向东说,不用,不用。应该是我请你们吃顿饭。我应该好好感谢你们,感谢你汪总,还有陈坚。陈坚说,我干了什么事?我还差点把事情搞砸了。要感谢,你就感谢汪总吧!他才真正为你这事出了力。汪总说,谁也别感谢谁,就当大家聚一聚,吃顿饭。
李向东说:“好,我也就不说什么客气话了,这顿饭我请!”
陈坚笑着说:“你别在这充大头鬼了,在坐这四个人,你是最穷的,你那个市长还没到位呢,还不能吃公家呢,你自己掏钱请我们,我们吃了心里也不舒服。”
黄说:“我来请吧!”
他说,在这四人里,我的官最小,理应由我来请。
他说,我和李向东这么多年,得了他很多实惠,我应该感谢他。这两年,看着他跌跌撞撞的,心里也很为他焦急,现在,他当市长了,我由衷地向他表示祝贺!
陈坚说:“我们就是假心假意的了?我们就不是由衷的了?”
汪总说:“按势力,陈总是最强的,不管什么时候,为什么事,都应该由他请吃请喝。不过,今天这是在我的地头,你们就不要跟我争了。”
李向东说:“这顿一定得由我请。”
他说,这顿饭这场酒不仅仅是为了感谢你们,也希望你们以后多多支持我,所以,这顿饭这场酒并不好吃不好喝。
他说,我到了临市,希望汪总有什么支持下面市(县)的政策,请全力向我们倾斜。陈坚,你还有什么投资项目,就不要到处乱跑乱考察了,直接就放在我们那。
他说,我总得带点什么下去吧?两手空空地去当那市长,别说人家看不起,就是我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
汪总说:“我不是不想帮你,但是,我能帮你多少?如果,你还在地级市,我划拨二三十万给你,说是支持市政府办,对上对下都还交待得过去,把钱划拨到临市去,就有些困难了。再说,这二三十万的,对临市来说,买盐也不咸。”
李向东笑了,说:“我是大小不限,十万八万也不嫌少。”
他说,临市不是有你的通信分公司吗?你把钱划拨到他们那去,总可以对上对下交代了吧?钱到了他们帐上,我再想个变通的理由,把钱转到市财政的帐上。
汪总笑着说:“一看就知道你没当过大官,怎么就像街上的乞丐?”
李向东说:“我这是未雨绸缪,积少成多。”
他说,临市那个食品公司肯定是我面临的一个大问题,那么多集资款,不用猜也知道,群众肯定怨声载道,一旦发展到群众上访,我手里没有钱不行。
陈坚说:“那个是五个多亿!你这个十几二十万,那个十几二十万,什么时候才能筹到那个数?也不可能筹到那个数。”
李向东说:“所以,我才要你也帮我的忙。你是有钱人,你到我们那去投资,最好,去收购那个食品公司。”
陈坚“哈哈”笑起来,说:“我是国营企业,是为国家赚钱的企业,不是国家福利机构,去收购你那个公司?真难为你能想得出来。”
他说,我要收购你那公司?人家绝对不会骂我傻瓜蛋。一个不是傻瓜蛋的家伙为什么会干出傻瓜蛋都不会干的事呢?其中肯定有猫腻,肯定有台底交易。
他说,那时候,人家就骂我傻瓜蛋了,亏空国家五个亿,自己到底得了多少利益?肯定是天文数字,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不是想找死吗?
李向东说:“你就一点也不帮我?”
陈坚说:“我没法帮。”
汪总却哈哈笑起来,说:“我真怀疑你能不能胜任那个市长?当初,我怎么就没发现你原来这么傻?如果发现了,绝对不会跑去老头子那说你的好话,让你去当这个市长。”
他说,你找人支持你,怎么就不找准对象?怎么就找我们这些小鱼小虾?你怎么不去找张志东?
他说,现在是他要你去他市长了,不是你自己想要去当市长了。既然他要你去当市长,他就不会不管你。你应该找他,从地级市财政拨一笔款给你,专门解决那个食品公司发生的问题。
他说,刚才还要你多与张市长沟通,多与张市长联系,多争取张市长的支持,这话还没落呢,你全都丢到脑后了。
李向东说:“这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
陈坚说:“有时候,就是要断章取义,强词夺理。”
李向东说:“这事我有点说不出口。”
第四六六章不能只有工作关系
汪总笑了,说:“我不是喝了酒才说你,不是喝了酒才说你当不了大官,以前,就这么说你了。”
他说,你要我们这些人支持你,向乞丐一样摊大手板叫我们要钱,怎么不见你开不了口,怎么不见你脸红?你是对我们这些小鱼小虾不客气,对领导却畏首畏尾。
他说,张市长才是大财神。每一个领导才是大财神,他们手里都掌有一定的经费审批权。这钱给你也行,给我也行,你去争取,就是你的了。你不要成天就争取领导借你胆,借你威,大声大叫好骂人。你也要争取领导把钱划拨给你,那才是真的胆真的威。
他说,不是成天说,干一件事,要人员到位,钱财到位吗?这就是人财都到位。你不能缺了财。现在,你缺了财,就不是市长,就还只是干活的工具。
李向东满脸通红。那不是喝酒喝的。他喝酒不会脸红,相反地,会越喝越转青。他是被汪总说得脸红了。
陈坚说:“就是,就是。我一直都在想,我也觉得你李向东缺这一块,先天性不足。小地方小城市人,眼睛是向下的,这在官途能混多长,能混多远?汪总高人,一针见血。”
黄本就不是多言的人,又是四人中官位最低的,便只有听的份,便觉得他们说的极对,想李向东似乎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不能维系好上面人的关系,他总能因为他的能力得到赏识,又往往因为不能得到上面人的理解被忽视。
他想,他对下面人是把握得比较透的,但对上面人了解得却不够深入。每一个领导都希望你能干出一番成绩,但是,每一个领导还会有一些偏爱,他们偏爱什么呢?偏爱色,偏爱钱,偏爱字画,偏爱其他什么的,李向东从不在这方面下工夫,从不懂投其所好,因此,你和领导们的接触,就只是一种工作关系,就只是一种硬邦邦没人情的关系。
他对李向东说:“你不能与领导形成一种亲近的关系,应该是你自己心虚,你总有一种上级和下级的阴影,除了谈工作,似乎就没什么可谈了,除了工作的交往,就没有其他交往了。”
李向东很无言。
他觉得他们说得都很对,真说到了自己的短处。他和老市长不能说关系不密切吧?但是,他们之间除了工作关系,确实就没有其他交往了。老市长对他的相信,是维系在一种长期的了解过程。因此,他们有一种灵犀相通的感觉。
然而,后来他不可能再有让领导化十几年的时间了解他了,又没有立竿见影的方法,所以,他与领导之间的关系,就只是一种短暂性的,别人需要你办事,你又能办事,人家就用你,别人认为你这人麻烦,就不想招惹你,就把你放到一边了。
他想,他要用什么方法维系与张志东的关系呢?
虽然,他们是同学,但那毕竟是好多年前的关系,大家还有多少了解呢?至少,他对张志东了解得就不多,张志东对他的了解也不透。有朝一日,发生点什么误会,说不定,张志东也会对他有别的看法了。
他想,他能与张志东加深关系吗?
他们这段日子的交往的的确确只是一种工作交往,如果稍觉得深的话,那就是他曾在张志东出差时,给过他一点出差补助。
他想,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能深入的话,这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
他想,自己能利用这个切入点吗?自己能投其所好吗?自己可是一直都反对那么干的。
李向东把这个想法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地告诉了黄,毕竟,黄才是他什么都能说的人。
黄看了他好一会。
李向东很有些尴尬地笑笑,说:“你不要这么看我,有时候,人的想法是会随环境而转变的。”
黄却说:“你缺的似乎就是这一点。”
李向东受惊不小,心跳了跳。
黄说:“你可以自己不要,但是,你不能要求别人不要。别人送给你,你可以拒绝,但是,你不可能不送给别人。”
他说,你做好工作,只对领导的工作有利,如果有人既做好了工作,又让领导个人有利,你想,这是不是更好呢?是不是就把你给比下去了呢?
他说,你这样子,能当这市长,真是很运气,朋友尽了很大的力。
李向东便有一种很痛苦的感觉,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很不合时宜了?想自己以后会不会就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