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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阻止那也要想办法跟过去,总好过让他孤身涉险,幸好上次皇后给了她一块入宫令牌,眼下正好派上用场,她或可借监视之名说服皇后让她随楚惊澜一同前去靖州。
只不过皇后也不是什么善茬,要让她消去疑心还得费一番工夫,是以夜怀央黛眉深锁,思虑重重,从上车起就没说话,可奇怪的是平时总爱问东问西的月牙也没说话,倒让夜怀央觉出些许不同来。
“今儿个怎么这么安静?不问我进宫要做什么了?”
月牙撇撇嘴说:“哪还用问,十有八。九又是为了王爷。”
“倒是学聪明了。”夜怀央掀唇而笑,娇容上却仍然笼罩着丝丝缕缕的轻愁,“一会儿回去之后收拾下东西,再让辞渊调几个高手来,轻装简从即可,我要随王爷去靖州。”
月牙淡淡地嗯了声,又道:“小姐,用不用告诉八少爷?”
夜怀央月眉一剔,戏谑道:“往常不必我说你自会与他通气,怎么突然守起规矩来了?”
“那是因为您总是独自抗下所有事情,奴婢担心您!”月牙冲口而出,短暂的停顿过后又垂下了眼帘,不情不愿地挤出一句话,“可这次是跟王爷一起去,兴许……他能保护好您。”
“怎么突然改变对王爷的看法了?”夜怀央来了兴趣,支起下巴好整以暇地瞅着她。
“……奴婢那天与唐侍卫聊了一会儿,他说王爷之前在北地的时候是不让任何人近身的,回了王都之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偏被您吃得死死的,就连您对他……对他动手动脚都百般纵容,要换作别人,早就大卸八块扔出去喂狗了……”
夜怀央一边笑着一边煞有介事地点头:“他是纵容我。”
月牙露出无奈的神色,却还是把话说完了。
“所以奴婢觉得王爷或许是在乎您的,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无法表达,大少爷和八少爷这般护着您反而拉远了您和他的距离,倒不如相信您的判断。”
“不错,算是开窍了。”夜怀央笑意渐浓,眉尖亦随之舒展开来,“信儿不理解是因为他不知道以王爷的性格而言能做到这个地步有多不容易,其实他待我已经很好了。”
容忍她的放肆、她的胡闹、甚至是她的算计,这已经是他表达温柔的方式了,别人不懂,也无法体会,可她视若至宝,因为她知道,她正一点点敲开他的心门。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触手可及,可他们不知道这层纱才是最难捅破的,她需要耐心和信心去坚持,他也需要时间打破往事的阴影,一辈子还长,何必急于一时?她相信他,也相信自己,至于旁人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在意。
在爱他这件事上,她就是一意孤行。
谈话间宫门已近在眼前,禁军林立,甲坚刃寒,敞开的朱漆铁门犹如巨兽的嘴巴一样,时刻都要把人吞噬,月牙只隔着帷幕望了眼便觉得浑身发凉,不由得细声叮咛道:“小姐,万事小心。”
“放心吧。”夜怀央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抿着唇角下了车,款款朝宫门走去。
与此同时,另有一道圣旨降到了外皇城的学雍内。
青瓦灰墙,白石甬道,再加上几座错落有致的屋宇,这就是学雍的全部景观,一面镂空花墙将其分割成两半,前院是供学生上课的地方,朗朗读书声不绝于耳,后院是老师处理学务的地方,人迹罕至,一片静谧。
裴元舒送走了前来宣旨的太监,转身行至墙边却听见那丛嫩黄色的金叶女贞在窸窣作响,扭头望去,一个粉影突然从中间蹦了出来,吓得他猛地往后一趄,差点摔倒在地上,待看清楚那个人是谁之后顿时微微松了口气,继而又冒出了疑问。
“怀灵,你不在前院上课,溜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本来是要向先生请教功课的。”夜怀灵顿了顿,缓缓眯起双眼,满怀敌意地盯着裴元舒手里的明黄卷轴,“没想到先生说不教就不教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要走。”
裴元舒登时哭笑不得:“为师哪里说过不教了?只是眼下有差事在身,要办完才能回来授课。”
“哦?什么差事?”夜怀灵故意问道。
“你不都听到了么?皇上派为师前去靖州考察当地吏铨……”
“你少糊弄我!”夜怀灵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水灵灵的眸子瞪得滚圆,青葱玉指直往他胸口招呼,戳得他是又痒又麻,“你当我傻还是怎么的?什么考察吏铨,分明就是派你去监视王爷姐夫的!”
裴元舒面色大变,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抬起手就捂住了那片莹润泛光的粉唇,四下观望了一阵,随后将她拖到角落里低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夜怀灵模糊不清地唔了几声,怎么都挣不开那只手,索性张嘴咬了下去,裴元舒痛得一缩,连忙撒手,尚未瞧仔细虎口上的牙印就听见她怒气冲冲地说:“我说错什么了你要这样吼我?”
“你——”他噎了噎,浓眉拧成了死结,却拿她毫无办法,只得软声哄道,“是为师不对,不该吼你,但朝廷之事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切不可妄言。”
夜怀灵哼了哼,娇若莺啼,却带着几分硬气,“我哪里妄言了?靖州那些官吏早就跟邓家狼狈为奸了,有什么可考察的?让你去不是别有他意是什么?”
“怀灵!”裴元舒声音加重,充满了警告的味道,“隔墙有耳,莫再多说了。”
“我偏要说!你难道真准备奉命去监视我姐夫不成?”
裴元舒闭了闭眼,满脸无可奈何。
马上就要下课了,再与夜怀灵这样纠缠下去搞不好真要被人听见,到时就麻烦了,可她偏偏又是个倔性子,若不跟她说清楚只怕今天都别想离开这,思及此,他长声一叹,凝视着她的双眼缓缓说道:“也不能完全这样说,毕竟靖州是个龙潭虎穴,多一个人多一分把握,能协助王爷把事情办好才是最主要的。”
没想到他这番话不仅没起到安慰效果,反而还让夜怀灵瘪了嘴。
“那皇上就不能派个会武功的人去?你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文弱书生,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裴元舒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略带犹疑地问道:“你……不是在为王爷担心?”
夜怀灵听到他这话也愣了,继而噗哧一笑,像看傻子似地看着他说:“这话多新鲜呐,我姐夫自然有我姐姐担心,我操什么闲心?”
“那、那你……”裴元舒满脑子雾水,说话又开始磕巴。
她脆生生地接上话:“我就是担心先生,要是少条胳膊断条腿地回来了,还怎么教我念书?”
“此行确实危机四伏,结果难料,要不……要不为师再给你介绍个老师,那人学富五车,博闻强识,又是为师的同袍……”
话未说完,被夜怀灵一声怒吼打断:“裴元舒,你真是个呆子!”
她猛地甩开水袖往外走,石板路被跺得咚咚直响,仿佛被她当成了泄愤的对象,而身后的裴元舒却是满脸错愕,不明白自己哪里又惹到了她。
她担心他不能回来继续教书,他就给她推荐别的老师,哪里不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配角CP来一波,狡黠怀灵VS呆逼元舒(づ ̄3 ̄)づ╭?~
☆、第42章 启程
皇帝存心不想给楚惊澜准备的时间,所以命他翌日就出发,孟忱担心得要命,也顾不得维持温顺的表象了,非闹着要跟楚惊澜一起去,直到出发前一刻还在跟他磨嘴皮子。
“表哥,你就让我跟你去吧,省得我在家坐立不安的,那样跟待在北地有什么区别?”
她不说倒好,一说反而提醒了楚惊澜,只听他缓声道:“你是该回北地了。”
孟忱跺了跺脚,似是发急了:“你老赶我做什么?即便外头的事我帮不上忙,府里的事总不在话下吧?我都听陆大哥说了,你和表嫂并不是两情相悦才成亲的,而是她刻意算计你的,可见居心叵测,我留在这里盯着她不好么?”
楚惊澜没说话,振开衣袂便朝外走去。
此去靖州有千里之遥,路途坎坷,所以唐擎风准备了最好的马车和良驹,还有几十名影卫,以保证楚惊澜的安全。裴元舒倒是没什么可准备的,孑然一身,老早就来到王府前等候了,此时见着楚惊澜从宽敞的院子里走出来,立刻恭敬地行了个礼。
“微臣见过王爷。”
楚惊澜抬手示意他起身,道:“今儿个倒不磕巴了。”
裴元舒大窘,额间又滑下一缕细汗,不知该说什么好,突然余光里粉影一闪,从楚惊澜背后又出来个姑娘,俏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有话要说四个字,他秉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原则,无声无息地退到了马车边上。
孟忱瞧他如此识趣便不再顾及些什么了,干脆攥着楚惊澜的袖子不放,菱唇微噘,眼含秋波,俨然是硬来不行改换撒娇了,楚惊澜低眸看着她这副模样,脑海中竟浮现出夜怀央的影子。
扮娇卖痴属她最拿手了,次次得逞,屡试不爽。
这么一想他才突然发觉本该像这样缠着他不放的理应是夜怀央才对,可自从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她却是不吵不闹,甚至今天都没来送他,难不成天要下红雨了?
楚惊澜越过孟忱肩头朝王府内望去,凭空停留了几秒,唐擎风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上前轻声道:“王爷,王妃早上回本家去了,说是有事情要办,就不来送王爷了。”
孟忱闻言猛地一僵,抬头看去,那张俊容上确实晃过了然之色,敢情他刚才真的是在找夜怀央?这个认知让她倍受打击,连攥着他袖子的手都不知不觉放开了。
怎么会……他不该如此在意那个女人的!
就在她晃神之际楚惊澜徐缓的嗓音又传至耳边:“忱儿,进去吧。”
孟忱心中的不甘还未散去,转眼又变成了不舍,剪水双瞳莹莹泛光,似有说不完的话,可在楚惊澜坚韧的目光下最终只凝成了一声叮嘱:“表哥,千万小心。”
楚惊澜微微颔首,旋即登上了马车,裴元舒和唐擎风也紧随其后,长鞭划破空气的一刹那,马车绝尘而去。
三人出了王都之后向北直行,路上风景还不错,天高云低,遍野黄金,偶尔有南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