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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越来越近,船舱里手电筒灯光左右乱摇,似乎有人把什么东西抬进船舱,又搬上隔板、盖上塑料布。听得一个人说:“快点搬,今天这些东西特别晦气,都是***横死的,赶快干活,回家用桃叶泡水洗个澡。”
接着又陆续进来十几次,至少抬进来二十几具尸体。往外走时,听那人又道:“这是最后一趟了,外边那些边防警察怎么这么烦人?一个劲地催我们快点快点,***。”
又一个人说:“你们知道吗?这五个横死鬼就是四天前在金棕榈夜总会枪击案里死的那五个!听说是和仇家碰上,都让人给打死了。”另一个人接口道:“珠海近几年还真很少有这类枪击案,听说打得可激烈了。”先前那人又说道:“你说怪不怪?今晚这些尸体怎么有轻有重呢?”几人边说边走出船舱,缓缓关上沉重的舱门,舱内顿时死一般的漆黑寂静。
五个人躲在铁皮柜里,外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丁会和姜虎暗想,真是太巧了,四天前亲手打死的老彪等五人今天居然能在运尸船里碰到,可称上无巧不成书。幸好这几个死鬼不知道我们也在这,否则还不得阴魂不散,起来掐死我们。现在只能等运尸船驶离码头后,才能再出船跳水、游回岸边。
这时船身动了一下,汽笛声响过,发动机低沉轰鸣,货轮缓缓开动。田寻抱着林小培,把食指在她唇上轻轻贴了贴,示意她不要出声。又过了几分钟,姜虎和丁会互相捏了捏手,示意可以离开,刚要推开铁皮柜门,忽然听见柜外有塑料布响声,五人吓了一跳,林小培更是差点叫出声来,田寻暗想:难道诈尸了?
塑料声响了半天,听声音像是在用力撕扯塑料布。医院为了防止传染病,每具尸体都密封着数层塑料布。紧接着停尸床一阵晃动,似乎有东西坐了起来,又听“嗵”地一声,有东西从上铺跳到了地上。
姜虎隔着铁皮柜什么也看不见,他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心想:完了,肯定是老彪的鬼魂闻到了我和丁会身上的味儿,出来索命来了。姜虎浑身发抖,心中暗想:“千万别来找我索命啊!”
林小培更是浑身不停颤抖,她捂着嘴、紧紧抱着田寻,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姜虎心想:货轮马上就要过闸门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进来检查。正想着,听得旁边的铺位上又有塑料布的响声,紧接着头顶那边也有声音。丁会暗想完了,原来这一船货都是活鬼,现在都起来了。塑料布声响了半天才停下,货船里原本寂静无声,忽然一个好像夜猫子似的声音桀桀怪笑起来,吓得几人头皮阵阵发麻。
丁、姜二人紧握手枪,手心全是汗水,又听一个声音道:“老彪,你的命好苦啊,哈哈哈!”
接着又说道:“都起来吧?”
“唏哩哗啦”一阵乱响过后,坐起来好几条人影,一片牢之声随即响起:
“他***,可闷死我了!”
“靠,差点真就变成死人了!”
突然,一个声音骂道:“都给我闭嘴!”船舱顿时安静了下来。这人又说:“等船开离检查口就好了,一般情况下没有人愿意进运尸船的船舱,大家都老实点。如果有情况,听我命令再开火!不管是谁,敢拦我们就打死他!到了澳门我们就到了天堂啦,哈哈哈!”众人齐声咐和,然后是枪栓之声稀哗乱响。有人低声说道:“三哥,到了澳门,我想找个俄罗斯妞玩玩,行吗?”
那人淫笑道:“行!你想玩阿拉伯妞都有!”
几人心里“咯噔”一声,彻底明白了,这人并不是什么活鬼,而是丘立三,他通过关系装扮成死尸,想通过运尸船混过关卡逃往澳门。而且从声音判断,现在船舱里至少有六、七个人,还都持有自动武器,现在动手无异于自取灭亡。只能暂时不动、静观其变。
依凡虽然胆大,却也吓得够呛,她紧紧抓着田寻的左手,身体靠在他肩上,田寻在黑暗之中也不忘了占些便宜,侧头在她脸上吻了一下。
货轮开了一会儿,忽然汽笛声响起,货轮慢慢停下来。听得外面高倍扩音器传出声音:“报出船号、单位、目的地,出示通航许可证!”然后另一个扩音器声音回应:“粤06244,珠海市殡仪馆运尸船,去往澳门。”脚步声蹬蹬响起,有人朝船舱走了过来,有人说道:“警察同志,这是运尸船,以前都不检查舱里的,我都不爱从那舱门口过,嫌晦气,您还检查吗?”
另一个声音说:“这几天市里有通告,要严查一个通缉犯,你打开舱门,让我看一眼就行。”
那人道:“警察同志,那里面黑漆漆的,可碜人了,还有一股尸臭味,我劝您还是别看了。”
警察说道:“是吗?我今天是头一次上岗值班,怎么也得尽点职责吧?”
那人说:“不是我不让您看,这船舱里不管是谁,只要接触到,一个月之内都得倒霉,打麻将都不胡牌!真的,我不骗你,不信您打听打听。”
警察奇道:“是吗?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这运尸船这么晦气。那我就不看了。走吧!”
几人在铁皮柜里听得清清楚楚,都暗想,只要警察一放货轮离开,这些人基本上就无法无天了,那就只能随船到澳门码头,如果再被丘立三他们发现,恐怕五人性命也难保。
船舱里一片漆黑,丘立三几人都躲在舱门处,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五人藏身的铁皮柜很大,上面有两组对开的铁门,其中田寻面前的铁门紧靠一侧船舱,他悄悄推开铁门,视线被一块停尸板挡着,田寻心想:得想办法弄出点响动来,还不能让丘立三他们发现。于是他慢慢伸出右臂,摸到停尸板上用塑料布包裹着的尸体,暗暗用力往下推。
塑料布很滑,外面又有人交谈,丘立三等人也没听见尸体被推动,田寻左手捂住林小培的嘴,右手一用力,只听“咕咚”一声大响,尸体从停尸板跌落在地,发出非常大的响声。
舱外那新来的警察刚要离去,听到里面有动静,连忙问:“什么声音?好像从船舱里传出来的?”
那人忙道:“警察同志,你听……听错了吧?这里面可都是死人呀,哪里会有什么声音?”
警察说:“我听错了?”
那人道:“可能是刚才船行得不稳,有死尸从停尸床上掉下来了,常有的事,常有的事。”
警察说:“你把舱门打开,我要检查一遍,快点!”
那人还在强对付,蹬蹬蹬又跑来几人,大声喝道:“熄掉发动机,打开舱门!”
这人无奈,只得道:“好好,我打开,打开。”
舱外的旋转把手吱扭扭慢慢拧动,舱门打开,雪亮的探照灯光柱照了进去,一名警察大声叫道:“舱里有人!”
话音刚落,货舱里火光耀眼,猛然响起“哒哒哒”的冲锋枪响声,震得船舱四壁嗡嗡作响,躲在船舱里的几个人多枪齐发,舱外有人沉重倒地,三名警察顿时被打倒。
丘立三叫道:“先射探照灯!”哒哒哒一个点射,“噗”地一声,探照灯被射灭了。又是几声枪响,外面有人高声惨叫,紧跟着扑通掉入水中。
丘立三把头探出舱外,高声喊道:“老林,快开船!”
马达声响,货轮又被启动了,几个人埋伏在舱门边,向闸门处的边防警察疯狂开火,不时有警察惨叫中弹。
货轮轰鸣着开动起来,离大闸门越来越远,江边一辆军车急驶而来,跳下数十名边防军,齐向货轮射击,但距离越来越远,货轮只被打出无数个弹孔,最终还是驶出了射程范围,全速向南岸开去。几个持枪人举着枪,站在甲板上高声欢呼,丘立三说:“先别激动,去告诉老林,让他用最大马力开船,只要边防警察的“山猫”巡逻艇没发现,三个小时后我们就是神仙了!”
手下有个人问:“三哥,尤哥的人什么时候来接应我们?”
丘立三看看表说:“按时间来看,现在就应该来了。我们先往东开船,等尤哥的人来。”
另有人大大咧咧地说:“尤哥也真是的,早就该多给咱们点钱,让我们直接去澳门多好?非得先让我们来珠海躲躲,差点全让那老林头的人给连窝端了。”
丘立三冷笑一声,道:“那姓尤的别看年纪不大,心眼比他妈狐狸都多,他要不是怕我被老林头的人给抓住,才不会加钱让我去澳门呢!操你奶的。”
几人在货舱里听得真切,心中都在想:“这个‘尤哥’又是谁?说不定就是雇佣丘立三抢东西的真凶。”
此时舱门大开,月光洒进舱里,从柜门缝里见那几个亡命徒都在甲板上谈话,丁会悄悄掏出手机,想要给上头打个电话。刚按了一个按键,又听得舱外一阵乱,有人低声说:“有船来了,有船!”
“是哪的船?是不是边防警察?”
“快躲到船舱里去,准备开火!”众人全都退回到舱里。丁会连忙放下手机不动。几人聚在舱门口向远处张望,丘立三说:“看样子不像是边防警察的船,警察的汽艇不可能没有灯光,这船上怎么一盏灯也不亮?也不怕撞船。”另一人怯生生地问:“三哥,是不是海盗?”
丘立三敲了他的头一下,骂道:“海你妈的盗!是不是美国电影看多了?这还没出珠江呢,哪来的海盗?”
这时有人指着江边小声叫道:“三哥你看,船上有亮光了!”众人都探头去看,姜虎头朝里脚朝外,一侧头刚好可以看到舱外的江面,伴随着微弱的马达声,隐约见江面上有团黑影,带着点点亮光,清楚而细小,随后又有规律的闪了几闪。
一人惊道:“三哥,是尤哥和咱们的接头暗号!”
丘立三深吸一口气,慢慢又欣喜地说:“终于来了!大家准备迎接,告诉老林停船。”声音都有些发颤。旁边有人掏出强光手电,也对着江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