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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有双手,将我从雪地上抱起。
那双手绵软,却有力,胸怀宽阔,我以前从没有发觉,也没有试过。
而那股特有的味道,我却记得真切。
那个人,在我以为他是绝世美人,对他纠缠不休的时候,他身上,就是这种味道。
挥之不去。
那双手后来在我脸上抹过,带一点暖。
有声音在耳畔懒懒地说:“傻孩子。”
然后第四天醒来,宗主便派人来,告诉我可以下山了。
然后,我宁可当那一夜,是一场梦。
不知为何,我觉得这样忘记,当他不存在,最好。
※※※※※
乐天的病十分古怪。
爹爹这般无所不能的人也束手无策。
他是突然病发,倒地便昏睡不醒。
请了诸多大夫,都判断不出到底为何。
后来请了一个隐世名医,他说:“令公子这是火毒缠身。”
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也知道这很麻烦。那名医又看着我,不由地摇头说:“令小姐似乎也……不过仿佛因为住在极冷之地,所以……”
我蓦地醒悟,他的意思是我也会有这种病,但是因为我在天渺峰修行的缘故,天渺峰冷清非常,终年白雪皑皑,所以才得以镇压不发。
爹爹娘娘不知,那名医出外,我曾跟随。
我问他:“怎样才得以解救?”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可因为这幅表情却让我心头欢欣,这世间,最怕的是没有方法可救,既然知道有,无论多么艰难,我亦会全力达成。
如侍书说的:“乐天公子,成熟稳重,温润似玉,龙凤之姿,非凡人也。”
我问:“这丫鬟疯了,本公子才是你主子好不好,说两句来哄哄我。”
侍书说:“公子爷嘛……好吃懒做,阴险狡诈,草虫之姿,勉强可以称得上……”
真是造反了。
不过乐天多可爱。
他向来任劳任怨,被我欺负都不吭一声。
明明是比我早出生,我说我是姐姐,他便不再跟我争。
说了忤逆我的话,我抓住他暴打一顿,他也不吭声,事后娘娘问起:“乐天你的脸怎么青了?”
那是我拧的。
乐天却说:“我不小心撞上门框,无事。”
多么乖巧的小孩。
无论他多么成熟稳重好,温润似玉好,龙凤之姿也好……
他,只是个小孩。
只是我的弟弟。
※※※※※
我瞒着爹爹娘娘,用天渺峰的般若功来替乐天治疗。
乐天起初不愿:“姐姐,你都不知有用没有,何况这病没大碍,只是多睡一会而已。”
“混账!”我自然是大义凛然,丝毫不让的训斥,“你是龙凤之姿的人,怎么能够多睡一会,更何况,你要替我跑前跑后,端茶送水,你想偷懒?不行!”
他还要狡辩,我不由分说抓他过来,先打上一顿。
乐天哇哇大叫,最后还是默默地屈服了。
只是,我不曾对乐天说的是……
我并不是在替他驱除火毒。
而是,我在替他吸取火毒。
我不曾告诉他,因为若是他知道了,就算我打死他,他都不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我一连七天用般若功来替乐天治疗。
他的精神一天比一天更好,脸色也红润起来,又是那个精神抖擞的龙凤贵公子。
我一再叮嘱他不许对爹爹妈妈讲,他不明白,我只说:“我在天渺峰学艺,宗主严禁学艺未成私自用功的,你若说给爹爹妈妈听,难准其他人也会知道,乐天,为了姐姐的安危,你要保密啊。”
他也乖乖听从。
后来名医再来,探乐天的脉搏,大喜。
连称恭喜恭喜,小公子吉人天相。
我在窗外看着,亦露出笑容。
后来那名医想了想,要求见长小姐。
此刻的我,却已经快马加鞭回天渺峰了。
这名医真不赖,他敢将治疗方法给我知道,是笃定我就算有舍身救人的心思,却也没有那般功力。
可是他不料想,天渺峰上呆一月,等同寻常人练功一年。
但就算如此,在连用七天内力之后,我仍旧支撑不住。
怕东窗事发,只留言侍书墨画,让他们告诉爹爹娘娘,宗主急令传我回天渺峰也就罢了。
※※※※※
我打马狂奔,直至眼前一片黑暗。
我一头栽倒,雪花埋没我的脸,冰冷一片。
雪地中响起静静脚步声音,自冷清里,有股熟悉的香气,浅浅飘来,又悠悠隐去。
我试图看清向我走来的那人面貌,却终究抵挡不住困意倦意,沉沉睡去。
乐颜篇(三)
楚歌行先我两年下山。
天渺峰三年收两个徒弟,只教三年。
年满之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跟他的交集,也只有一年时光,匆匆而过。
站在峰顶之上,狂风猎猎,白雪飘飘,我扬眉看那纤弱人影,消失眼前,心头说不出什么滋味。
在离开之前,他曾经找过我。
我当时正在打坐调息,听到门口敲门声响动,还以为是侍童来了,张口说:“进来。”
门扇一动,门口人影一晃,我简直以为是山间妖精幻化人形来迷人了。
“楚……楚……”我张口,却不知要叫他什么好。
最初相见,肆意轻薄,唤他“美人”。
或者叫“美人姐姐”。
后来得知他是堂堂男儿身,于是四处躲藏,相见争如不见,免得两两无言。
所以也不曾正面唤他名字。
一直到他寻了来,我才蓦地惊觉:我竟然不知称呼他什么好。纵然知道他名字为楚歌行,可是……直接呼唤似乎太冒昧,唤歌行又太亲近,叫师兄吧……我还是更愿意叫他美人多一点,只要他不会变脸同我动手。
“楚……楚?哈,”他一笑,“师妹,见我来到,就让你这么震惊吗?”
我讪讪无语,只好下了床:“不是震惊,而是意外。”
“有区别吗?”
我叹一声:“找我来,有什么事么?”
“自我同你认识以来,就不曾听你叫我一声师兄,明日便要下山了,此时不叫,以后就没有机会。”他看着我,巧笑倩兮。
我心头一动,天渺峰的规矩很奇特,不管是峰顶上多亲昵的师兄弟,若是下了山,便要两不相认,形同陌路。
可是楚歌行他找我来,难道特意是为了这等小事?
我看着他的样子,还是越看越美,不由地笑:“与其叫你师兄,不如叫美人好些。”
“你……”他望着我,果然并不生气,“既然如此,我记得,你欠我一个吻。”
“你记错了,一定是记错了。”我摇头。
“我记性向来好得很。”他微笑着。
“你记错了。”
“我记得没错。”
“错了。”
“没错。”
……
我坚持己见,他也死不悔改,如此几次三番,两个人跟中邪了一样争执半天,我才摇头:“早知道你这么固执,我才不去招惹你。”
“现在知道已经晚了。”他很有自知之明的笑。
“哼!”我不悦冷哼。心中是后悔的覆地翻天。
在一开始认识的时候,为了打动美人的铁石心肠,我守着他,絮絮叨叨讲了多少话,现在想想,自己都觉得惊心。
为了让美人对我秋波一横,或者嫣然一笑,我搜肠刮肚,找多少我小时候的糗事趣事或者自以为是来讲给他听,毫无遗漏外加夸张到自己都不敢回顾的地步。
现在想想,大概还有若干家族秘辛之类,都统统被他听去。
想到这里我欲哭无泪。
世间笨蛋,还有比我更出色的么?
楚歌行看我脸色阴沉变化,他是个聪明通透的人,自然知道我现在肠子都后悔的青了。
笑得越发得意,我看着他那种笑,顿时觉得寒冷室内都回温三分,温暖之中我困意萌生。
“师妹,你也不必后悔,做过的事情,后悔也是无用,你须知道。”他得了便宜卖乖,索性走到我的床边上,自顾自坐下。
“喂喂,谁让你坐下的,夜已经深了,男女有别,你还不走。”我上前两步。
“你亲我的时候怎么不说男女有别?”他斜睨着我。
我大红了脸。
他一笑,却忽然又说:“你两年之后,会去舜都么?”
我一愣,冲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对上他一丝得意笑容才反应过来,懊恼的几乎要抓自己头发。
这情报,自然是当初为了博取美人好感的时候,我自己奉献上的。
我当真去抓住自己的头发,痛苦地蹲在地上,低声痛悔说:“唐乐颜你真笨真是个绝顶笨蛋。”
“别这样哦,我会心疼的。”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这样吧,只要你叫我一声好师兄亲亲师兄,那些事情,我会努力忘记。”
“你有这么好?”我歪头去看。
“这也要看你诚意足够与否。”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
站在高峰之上,看那身影孑然,逐渐消失在雪地之中。
我喃喃一声:“师兄。”
不知他听到与否。
目力所及,却见到那影子停了停,似要回头,却终究没有,停了片刻,大步向前离去。
那晚我曾问他:“为何宗主会准许我下山。”
他不回答。
我又问:“我昏倒之后,是否是你来抱我?”
他看我一眼。
我索性不做保留:“我回来之后昏了,是不是也是你?”
他通通不回答,只是笑笑,然后说:“叫。”
眼中的坏坏光芒一闪而过。
※※※※※
这个人的爱好真是十分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