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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之施,始也滥耳。”
史记集解于平原君虞卿列传“及邹衍过赵言至道,乃绌公孙龙”下,又
引刘向别录以释之:
“齐使邹衍过赵。平原君见公孙龙及其徒綦毋子之属,论白马非马之辩,
以问邹子。邹子曰:‘不可!彼天下之辩有五胜三至,而辞正为上(原讹作
“下”)。辨者,别殊类使不相害,序异端使不相乱,抒意通指,明其所谓,
使人与知焉,不务相迷也。故胜者不失其所守,不胜者得其所求,若是,故
辩可为也。及至烦文以相假,饰辞以相悖,巧譬以相移,引人声使不得及其
意,如此,害大道。夫缴纷争言而竞后息,不能,无害君子。’坐皆称善。”
由此可以窥见,邹衍的基本思想无疑是“五德终始”论。这是他“深观
阴阳消息”有得的理论,也是他轰动当世“王公大人”的主张。在探讨这一
“五德终始”论之前,我们须先考察他的观点和方法。
邹衍的观点是儒道混合的,而更偏畸于思、孟学派。其持论的动机,在
于“睹有国者益淫侈,不能尚德,若大雅,整之于身,施及黎庶矣”。“尚
德”是儒家的思想,“整之于身,施及黎庶”,宛然似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的儒家路数。而“要其归,必止于仁义节俭,君臣上下之施”,“仁义”、
“君臣上下”固为儒家所常谈,而“节俭”则带有道家的风味,所以“大并
世盛衰,因载其禨祥”,要上溯至黄帝,“五德转移”即自黄帝始(详后)。
邹衍批评公孙龙辩者之徒以“辞正为上”,是儒家的见解,而不事苛察(所
谓“不能,无害君子”),则稷下道家学派(宋、尹)也有同样的主张(道
家老、庄也轻视辩者)。他的方法是从经验开始,而转向扩充式的主观的类
推逻辑,如“必先验小物,推而大之,至于无垠”,“先序今,以上至黄帝,
推而远之,至天地未生,窈冥不可考而原”,“先列中国名山、大川。。因
而推之,及海外,人所不能睹”,这些都是思、孟学派的作风。更不消说,
他的五行思想,是继承思孟的“造说”;所谓“五德推移,治各有宜,而符
应若兹”所依据的“天人合一”这一根本思想,更符合于思、孟学派的精神。
邹衍的五德终始说,在吕氏春秋中还保存了比较完整的一段:
“凡帝王者之将兴也,天必先见祥乎下民。黄帝之时,天先见大螾大蝼。
黄帝曰:‘土气胜’!土气胜,故其色尚黄,其事则土。及禹之时,天先见
草木,秋冬不杀。禹曰:‘木气胜’!木气胜,故其色尚青,其事则木。及
汤之时,天先见金刃生于水。汤曰:‘金气胜’!金气胜,故其色尚白,其
事则金。及文王之时,天先见火,赤乌衔丹书,集于周社。文王曰:‘火气
胜’!火气胜,故其色尚赤,其事则火。代火者必将水,天且先见水气胜。
水气胜,故其色尚黑,其事则水。”(应同篇)
这段话,简直就是“五德转移,治各有宜,而符应若兹”的详悉申说。
证以下列后人的注释,可以确定它是引自邹衍的著作:
“自齐威宣之时,邹子之徒,论著终始五德之运。及秦帝而齐人奏之,
故始皇采用之。。。邹衍以阴阳主运显于诸侯,而燕、齐海上之方士传其术
不能通,然则怪迂阿谀苟合之徒自此兴,不可胜数也。”(史记封禅书)
史记集解引如淳云:
“今其书有五德终始,五德各以所胜为行。”(同上书“论著终始五德
之运”句下注)
“今其书有主运,五行相次转用事,随方面为服。”(同上书“邹衍以
阴阳主运显于诸侯”下注)
从“及秦帝而齐人奏之,故始皇采用之”看来,邹衍的学说在秦必甚显
赫,五德终始说见采于吕氏春秋是很自然的,说不定还有他的信徒参加了吕
氏春秋的“论集”。所谓“随方面为服”,即是“其事则土”(木、金、火、
水等)。“则土”也者,即以土德为法,为后来“改正朔,易服色”的主张
的张本。又文选魏都赋注引七略说:
“邹子有终始五德,从所不胜;木德继之,金德次之,火德次之,水德
次之。”
把“终始”、“转移”的次序,说得很明白,也和应同篇所说一致。这
一“从所不胜”的次序,即五行相胜的序列,也应用于“递兴废,胜者用事”
(吕氏春秋荡兵篇语,或许也是邹氏的遗说)的历史观。
然而邹衍同时似也注意于五行的相生,因为相胜是五行彼此间的一种关
系,而相生是它们的另一种关系;只要从关系上着眼,发见其一,自然也就
会发见其他。下列周礼夏官司爟郑玄注引鄹(邹)子的话,可为傍证:
“春取榆柳之火,夏取枣杏之火,季夏取桑柘之火,秋取柞楢之火,冬
取槐檀之火。”(论语阳货篇何晏集解马融引周书同。贾公彦周礼疏云:“鄹
子书出于周书,其义是一,故各引其一”)
不管是否“邹子书出于周书,总归邹子已经有过这种见解;而这一见解
则与吕氏春秋的十二纪一样,是五行相生的序列,即是加季复于四时之“中”
以配五行的。
邹衍对于五行的序列抱有两种相反的见解,即对于自然的季节的转移,
抱着相生的见解,对于历史上政权的兴废,则抱着相胜的见解。这也毫不奇
怪。因为在惯用无限制的类推法的邹衍,是不会觉得有矛盾的。
邹衍的五德终始论,是一种循环的命定论:“五行相次转用事”,就是
“土德后木德继之,金德次之,火德次之,水德次之”这样“终而又始”地
循环着。“凡帝王者之将兴也,天必先见祥于下民。。。水气至而不知,数
备将徙于土”;它们的“转移”,虽没有一定整齐的期间,但其“递兴废”
总是命定的。“中庸说:“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见
乎蓍龟,动乎四体;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诚如神”
(第二十四章);孟子说:“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由周而
来,七百有余岁矣;以其数,则过矣;以其时考之,则可矣。夫天,未欲平
治天下也,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吾何为不豫哉!”(公
孙丑下)于此,可见邹衍的五德终始说和思、孟学派的思想,确是一脉相承
的。
总而言之,邹衍的五德终始说,其基础建筑在天人合一——天人感应的
思想上。若把它抽象化起来,便可以构成“天垂象,圣人则之”这一个公式。
例如“黄帝之时,天先见大螾大蝼”,是为天垂象;“黄帝曰:‘土气胜!’
土气胜,故其色尚黄,其事则土”,是为圣人则之。而这公式,正是易传所
构成的基本思想,至少是系辞传的基本思想。所以说:“天生神物,圣人则
之;天地变化,圣人效之;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河出图,洛出书,
圣人则之。”(系辞上)我们认为五行思想与阴阳(八卦)思想,在邹衍手
里开始合流,至少易传是成于思、孟学派和邹衍学派之手。它们既有共同的
基本思想,则后世五行阴阳八卦搅成一团便不是偶然的。我们且在下面把这
一假定略予展开。
中国古代的五行思想和阴阳八卦思想,原来是各自独立的两个不同的系
统。它们初期都是素朴的唯物思想。所谓五行,指的是宇宙间五种重要的基
本元素,例如大禹谟(东周时人伪托)还把它们与“穀”并列在一起。后来
又从日常生活中发见它们在物理化学性质上有某些关系,遂勉强地排列成相
胜相生的系列。进一步又把它们看成五种“气”,认为在相胜的系列中,它
们依次各有一个时期当令(“从所不胜”,“相次转用事”),构成宇宙不
断的循环变化,并支配着各色各样的事物。到了战国,“案往旧造说”的思
想家把五行思想变质,邹衍更把它们附会于“帝王”之“递兴废”胜者用事
的现象(吕氏春秋荡兵篇云:“黄炎故(固)用水火矣,共工氏固次作难矣,
五帝固相与争矣,递兴废,胜者用事。”这些话可能是邹氏的遗说),创为
五德终始之说,便形成了“天人合一”的循环历史观。
阴阳八卦说的情形也一样。考阴阳原义,“阴”为云覆日,“阳”为日
出;引申为暗和明,暖和寒,北和南,表和里等一切对待或相反的事象。故
在自然,天为阳,地为阴;在人类,男为阳,女为阴;在性情,刚为阳,柔
为阴,依此类推。后来抽象化了,把阴阳看做推动宇宙万物生成变化的两种
基本元气,因而支配着一切的事物。更进一步就把它神秘化了。易的作者乃
创造奇偶的符号“”“…”,以代表阴()阳(…)(这大概是由男女性
别和关系上着想)。系辞传中还留着这样的痕迹,如“夫乾,其静也专,其
动也直,是以大生焉;夫坤,其静也翕,其动也辟,是以广生焉”,以及“天
地絪缊,万物化醇,男女媾精,万物化生”等等,演而成八卦,又重之为六
十四卦。演卦重卦本身,原基于一种数理,并无甚么神秘,所以宋叶适说:
“易之作也,自画而始,不三之,则无以为八也;不六之,则无以为六十四
也。”(习学记言卷四)八卦的名称为乾、兑、离、震、巽、坎、艮、坤;
它们代表着八种自然现象,即天、泽、火、雷、风、水、山、地;它们也被
用以代表八种情性事为,即健、说(悦)、丽、动、入、陷、止、顺等等;
这种作风,同样应用于六十四卦。“天”“地”等等其数虽有八,但它根本
原理还是阴阳,所以说:“乾坤其易之门邪!乾、阳物也,坤、阴物也;阴
阳合德,而刚柔有体;以体天地之撰(数也),以通神明之德,其称名也杂
而不越。”(系辞下)
就八卦所代表的自然现象说,比五行多了“天”、“雷”、“风”,而
无“金”、“木”,(“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