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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激动的夫人万分震惊,不时地手捂住眼睛叫喊起来。? 。
“您瞧,这一切我全都预感到了!我有这种本领,无论我料想到什
么,结果总会真的发生的。我有多少次,多少次见到这个可怕的人,心
里总是想:这个人早晚会杀死我的。现在果然就发生了。? 。我是说,
即使他现在杀死的不是我,却是他的父亲,那也是因为显然有上帝的手
在保护着我,再说他自己也觉得杀死我未免惭愧,因为我还亲自在这里,
就在这个地方,给他在脖子上挂上了一个从大殉道者瓦尔瓦拉遗体上取
下来的肖像。? 。那一会儿我的性命真是太危险了,我当时一直走到他
面前,紧挨着他站着,他还把脖子伸得长长的好让我挂哩!您知道,彼
得?伊里奇(对不起,您好象说过您的名字是彼得?伊里奇吧),? 。
您知道,我并不相信奇迹,但是这个神像,现在我所遇到的明显的奇迹,
真使我十分震惊,让我又要对不管什么都愿意相信了。您听见佐西马长
老的事么?? 。哦,我真不知道我现在在说些什么。? 。您瞧,他居然
带着脖子上的神像对我啐唾沫。? 。自然只是啐唾沫,没有杀死我,接
着? 。接着就一下不知跑到哪儿去了!但是我们上哪儿去,现在我们该
上哪儿去,您打算怎样?”
彼得?伊里奇站起身来,宣布他现在要直接去找警察局长,把什么
全告诉他,以后怎么办,他会知道的。
“对,他是好人,很好的人,我认识米哈伊尔?马卡雷奇的。当然,
正应该去找他,您真是会想主意,彼得?伊里奇,您真是想得好;您知
道,要是换了我不会想到这层!”
“因为说起来我跟警察局长也是很熟的朋友。”彼得?伊里奇说,
还站在那里,显然想设法赶紧离开这位一直不让他有机会告辞的感情冲
动的女太太。
“您记着,您记着,”她嘟嘟嚷嚷地说,“您一定要就来告诉我,
您在那里见到和打听到些什么,? 。发现了什么,? 。怎样处置他,判
他流放到哪儿。请问,我们不是没有死刑了么?不管怎么请您一定马上
来,哪怕半夜三点也行,哪怕四点钟也行,甚至四点半也行。? 。您叫
人把我唤醒,假如我不醒,把我推醒。? 。唉,天呀,我压根儿也睡不
着了。您说要不要,我也同您一块儿去?? 。”
“不必了,但是如果您现在亲笔写两三行字准备着,声明您并没有
借给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任何钱款,那倒也许不会多余的,? 。有备
无患。? 。”
“完全对!”霍赫拉柯娃太太欢欣地跳到书桌旁边。“您知道,您
在这类事情上那样会出主意,那样能干,真叫我惊奇,简直是使我吃
惊。? 。您在本地任职么?听到您在这里任职,真是太令人高兴了。”
她一面继续说话,一面迅速地在半页信笺上草草写了下面三行粗大
的字:
“我一生从未将今天的三千卢布借与不幸的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卡位马佐
夫(因为不管怎样他现在总是不幸的),而且从来,从来不曾借给过他任何其他款
项!我可以以世上最神圣的一切的名义起誓。
霍赫拉柯娃签字。”
“这是我写的字条!”她迅速转身朝着彼得?伊里奇说。“快去救
他吧。这是您的伟大的功绩。”
她朝他画了三次十字。她甚至跑出去一直送他到前屋。
“我真感谢您!您简直不会相信,我现在是多么地感谢您,因为您
首先到我这里来。怎么我们以前没有见到过?以后如果您能常到我这里
来,我会感到非常荣幸。您就在本地任职,这真叫人高兴。? 。您办事
那样精细,那样会出主意。? 。不过他们应该器重您,迟早应该了解您,
只要我能替您帮忙,请您相信? 。哦,我真是喜爱青年人!我简直爱上
了青年人。青年人是现在我们这个苦难的俄罗斯的支柱,是它的全部希
望。? 。哦,您去吧,您去吧!? 。”
但彼得?伊里奇其实已经在往外跑了,要不然她还不会这样快放他
走的。不过霍赫拉柯娃太太还是给他留下了极愉快的印象,甚至使他因
为牵连进这样糟糕的事而产生的恐慌心情也减轻了些。人们的趣味是各
不相同的,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她并不怎样老,”他愉快地想,“相
反地,我简直会错把她当成了她的女儿。”
至于霍赫拉柯娃太太,她简直是被这青年人迷住了。“多么能干,
多么井井有条,在我们的时代有这样的青年人!还加上那种举止和外表。
有人说现在的青年人什么事也不会做,这就是给他的一个反证”,等等,
等等。因为尽这样想着,她甚至连这个“可怕的事件”几乎都忘却了,
直到她躺在床上,忽然重新想起自己当时“性命多么危险”的时候,才
又感叹道:“这真是可怕,这真是可怕!”但是说着立刻就沉入了十分
深沉和甜蜜的梦乡。不过,假如方才我描写的一个青年官员和年纪还不
算老的寡妇两人间这次奇妙的相遇,以后不成为这个规矩细心的青年人
一生事业的基础的话,我是不会提这些不相干的细微末节的。这在我们
的小城里至今回想起来还使人不胜惊叹,而下文,在我们快要讲完这个
关于卡拉马佐夫兄弟的长长的故事时,也许我们也还要特别就这件事说
两句话。
二 报警
我们的警察局长米哈伊尔?马卡罗维奇?马卡罗夫,以中校军阶退
伍,改任七品文官,是一个死了妻子的老好人。他到我们这里才来了三
年,却已经博得了普遍的好感,主要由于他“会联络人”。他家里座上
客不断,好象没有他们,他自己就不能生活下去似的。每天一定要有人
在他家里吃饭,哪怕只有两个,甚至一个客人也行,没有客人,他是不
上桌子吃饭的。他还时常假借一切名目,甚至有时是意料不到的名目正
式宴客。上的菜虽不精致,却很丰盛。鱼馅饼做得极好,酒虽不能以质
炫耀,但能以量取胜。一进门屋里放着一张台球案子,陈设得很体面,
墙上甚至还挂着英国赛马的图画,用黑框装着,大家知道,这是每个单
身汉家里的台球房所必不可少的点缀。每天晚上都有牌局,虽然只有一
桌。但不仅如此,本城最上等的人物还时常带着太太和姑娘们聚在这里
跳舞。米哈伊尔?马卡罗维奇的妻子已经死去,但是他过的是家庭生活,
身边有一个早已守寡的女儿,她自己也有两个姑娘,这就是米哈伊尔?马
卡罗维奇的两个外孙女。姑娘们已经成人,修完了学业,外貌并不难看,
天性活泼,虽然大家知道她们出门不会有什么嫁资,却还是能吸引我们
城里一些上等社会的青年人到家里来。米哈伊尔?卡马罗维奇在工作上
能力并不强,但是尽职不比别的许多人差。坦白说,他是个不大有教养
的人,甚至在理解自己的职权范围上,也是随心所欲,不求甚解的。目
前当局所进行的某些改革他不但不能充分理解,而且还常用有时明显是
十分错误的看法去理解它们,这倒不是因为他特别无能,只是由于生性
粗疏,老是没有工夫去深入体会。正如他自己所说,“诸位,我的生性
更适于当军人,而不适于当文官。”甚至关于农民改革的确切原则,他
好象也还没有根本的明确认识,而可以说只是一年一年地在实际中不由
自主地在逐步增添关于这方面的知识,而他却还是一个地主哩!彼得?伊
里奇准知道,他今天晚上会在米哈伊尔?马卡罗维奇的家里碰见客人的,
只是还料不定究竟是谁而已。可想不到这时候在局长家打牌的正巧是检
察官和县医生瓦尔文斯基——刚从彼得堡来的一位青年人,彼得堡医学
院的优秀毕业生。检察官伊波利特?基里洛维奇(其实是副检察官,但
是我们大家都称他为检察官)是我们这里一个奇特的人,岁数不大,只
有三十五岁,颇有害痨病的倾向,而他太太却是个极胖的、养不出孩子
的女人。他很自尊,容易生气,但却很有头脑,甚至还有一颗善良的心。
他的性格的全部缺点似乎在于他自视比他的真正的品德略为高些。正因
为这样所以他时常显得有点心神不宁。加以他还有些更高的,甚至是艺
术上的自负,例如自认为善于分析心理,对人类心灵有专门的研究,在
识别罪犯及其罪行方面有特别的才能。根据这些,他认为自己在职务方
面是受了委屈,是遭到了忽视,总认为上峰没有能赏识他,有人跟他作
对。逢到心情阴郁的时候他甚至威胁说要去开业当律师。突如其来的卡
拉马佐夫杀父案似乎使他浑身振奋起来:“这是一件可能会轰动全国的
案子啊。”但是,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我们的年轻的预审推事尼古拉?帕尔费诺维奇?涅留多夫这时也正
同小姐们一起坐在隔壁房间里。他从彼得堡到此地来只有两个月。以后
我们这里有人甚至引为惊讶地说,这些人就象是有意在这“犯案”的当
晚齐聚在一位行政官吏家中的。但是实际上事情很简单,而且是极自然
的:伊波利特?基里洛维奇的夫人牙痛了两天,他必须到什么地方去,
以便躲开她的呻吟;医生呢,实际上每晚都要到有牌可赌的什么地方去
的。而尼古拉?帕尔费诺维奇?涅留多夫远在三天以前就打算好了今天
晚上到米哈伊尔?马卡罗维奇家来,做出偶然串门的样子,以便忽然狡
狯地使他的大小姐奥尔加?米哈伊洛芙娜大吃一惊,因为他知道她的秘
密,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可是她想故意瞒住大家,以免邀请全城的人
前来跳舞。他还要在这天说出许多笑话和关于她的年龄的暗示,意思是
说,她怕人发觉她的年龄,可是现在他既知道了她的秘密,明天就会对
大家宣布出去云云。可爱的青年人在这方面是很会淘气的,我们的太太
们就叫他做淘气鬼,他似乎也很喜欢。其实他出身于上流社会,名门望
族,受过很好的教育,有很好的感情,虽然好寻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