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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跑了出去。所有的客人也都跟着他一涌而出,由于心情惶乱,甚至
没有对主人鞠躬道别。只有司祭们还走上前去接受祝福。
“他为什么下跪?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含义?”不知什么原因忽然
安静下来的费多尔?巴夫洛维奇试着想开口,却不敢单独朝任何人说话。
他们大家这时正从隐修庵的围墙里走出来。
“我不能对疯人院和疯人们负责,”米乌索夫立刻恶狠狠地回答,
“但是可以离您远远的,费多尔?巴夫洛维奇,告诉您吧,永远离您远
远的。刚才那位修士上哪儿去了?? 。”
但是“那位修士”,就是刚才请他们到院长那里去吃饭的那一位,
并没有让人家久等。客人们刚从长老修道室的台阶上走下来,他立刻就
来迎接客人,好象一直在等候他们似的。
“费心,可敬的神父,请您代我向院长致最深的敬意,并且替我米
乌索夫道歉,因为突然发生了没有预料到的事,我无论如何不能参加他
的盛筵,虽然我是诚恳地希望去的。”彼得?阿历山德罗维奇对修士气
恼地说。
“这个没有预料到的事——当然是指我喽!”费多尔?巴夫洛维奇
立刻接嘴说,“您听见了么,神父,彼得?阿历山德罗维奇是不愿和我
在一起,要不然他是立刻会去的。您就去吧,彼得?阿历山德罗维奇,
请您就上院长那里去,并且祝您努力加餐!您要知道,谢绝的不是您,
应该是我!回家,回家吧,回家去吃饭,我自己觉得留在这儿不合适,
彼得?阿历山德罗维奇,我的亲爱的亲戚。”
“我不是您的亲戚,从来也不是,您这个下贱的人!”
“我故意这样说,好叫您发疯,因为您总是不承认这门亲戚。不过
无论您怎样躲闪,你到底还是我的亲戚;我可以从教历上找出证明来的。
伊凡?费多罗维奇,你如果愿意,也可以留在这里,我回头会打发马车
来接你;至于您,彼得?阿历山德罗维奇,甚至为了礼貌,现在也应该
到院长那里去,为咱们在那里闹的事,应该去道一下歉。? 。”
“您是真的想走?不是说谎么?”
“彼得?阿历山德罗维奇,在发生了这一切事情以后,我怎么还敢!
请原谅。诸位,我是一时忘乎所以,忘乎所以。再说,我现在心里也是
又乱、又惭愧。诸位,有些人的心象阿历山大?马其顿,另有些人的心
象小狗菲台里加。我的心就象小狗菲台里加。我觉得心虚了!在干了这
么场把戏以后,怎么还能去吃饭,去狼吞虎咽修道院的汤菜?真是难为
情,我办不到。对不起!”
“鬼知道,要是他在骗人呢!”米乌索夫沉思着停住脚,用困惑的
眼光注视着正在离开的小丑。那一位转过头来,看见彼得?阿历山德罗
维奇注视着他,便用手向他送了一个飞吻。
“您去院长那儿么?”米乌索夫冲口而出地问伊凡?费多罗维奇。
“为什么不去呢?再说院长昨天就特地邀请过我了。”
“我不幸的确感到自己几乎义不容辞地必须去吃这顿倒霉的饭。”
米乌索夫还是带着那种难耐的恼怒心情继续说,甚至毫不理会那小修士
就在旁边听着。“至少要为我们在这里所干的这些事情去道个歉,并且
去解释一下这不怨我们,? 。您以为怎样?”
“是的,应该去解释一下这不怨我们。再说家父也不会到场。”伊
凡?费多罗维奇说。
“要是令尊大人到场,那更难堪了!这顿倒霉的饭!”
尽管这样大家还是都去了。小修士听着他们的话,默不作声,只在
通过小树林的路上说了一句:院长早就在等着,已经迟了半个多钟头。
没有人答他话。米乌索夫恨恨地朝伊凡?费多罗维奇瞥了一眼。
“居然象没事人似的跑去吃饭,”他想,“真是木头脑袋和卡拉马
佐夫式的良心。”
七 向上爬的宗教学校学生
阿辽沙把长老搀进了卧室,让他坐在床上。这是一间很小的屋子,
仅有必要的几件家俱。床是狭窄的铁床,上面没有垫褥,只有毛毡。角
落里神像旁摆着一个诵经台,上面放着十字架和福音书。长老无力地在
床上坐下来;眼睛灼灼发光,困难地喘着气。? 。坐下后他凝神看了阿
辽沙一眼,似乎在寻思着什么。
“你去吧,亲爱的,你去吧。我有普罗菲里就够了。你快去。那里
需要你。你到院长那里去,吃饭的时候在旁侍候一下。”
“让我留在这儿吧。”阿辽沙用恳求的声音说。
“你在那里有用些。那里还不会和睦。你去侍候一下,是有用处的。
等魔鬼一抬头,你就读祷词。你要知道,好孩子(长老爱这么称呼他),
将来这里也不是你久居之地。一等到上帝把我招了去,你就离开修道院
吧,彻底离开。”
阿辽沙哆嗦了一下。
“你怎么啦?这里暂时不是你的地方,我祝福你到尘世去修伟大的
功行。你还要走很长的历程。你还应该娶妻,应该的。在回到这里来以
前,你应该经历一切。还要做好多事情。但是我毫不怀疑你,所以送你
出去。愿基督和你同在。你不抛弃上帝,上帝也不会抛弃你。你会看到
极大的痛苦,并且会在这种痛苦中得到幸福。我对你的遗言就是:要在
痛苦中寻找幸福。你去工作,不眠不休地工作吧。永远记住我刚才的话,
因为虽然我还会同你谈话,但是我还能活着的时间不但要论天,甚至要
论钟点的了。”
阿辽沙的脸上又显示出强烈激动的表情。他的嘴角哆嗦着。
“你怎么又来了?”长老温和地微笑了一下,“让俗世的人们用眼
泪去送他们的死者吧,我们这里对于升天的神父是为他感到欣慰。感到
欣慰,而且为他祷告。你离开我吧。我该祷告了。走吧,快去。呆在你
的哥哥们身边。不但是一个,要尽量离两个人都近些。”
长老举手祝福。再不同意是不可能的了,虽然阿辽沙极想留下来。
他还想问一下,问题甚至都已经到了嘴边:“向德米特里大哥下跪叩头
究竟是什么意思?”然而他不敢问。他知道如果可以的话,长老会不等
他发问,自动向他解释的。然而,他显然不想这样做。但阿辽沙对这一
跪感到十分惊愕。他盲目地相信这里面有神秘的含义,神秘的,也许是
可怕的含义。当他走出庵舍的围墙,忙着想在院长请客吃饭开始以前赶
到修道院的时候(当然只是去在桌旁侍候一下),他突然感到心里难受
得一阵发紧,立时停下步来:长老预言自己将死的话似乎重又在他的耳
边响了起来。长老既然预言过,而又说得那么确凿的事,是无疑一定要
发生的。阿辽沙对这抱着神圣般的信仰。但是如果没有了长老,他将怎
么办呢:他怎么能看不见他,听不到他呢?他将到哪里去?长老嘱咐他
不要哭,而且离开修道院。天呀!阿辽沙长久没有感到过这样厉害的烦
恼了。他加紧步子穿过庵舍和修道院之间的那个树林,为了逃避这些念
头在心上的重压,他开始观看林中小路两旁参天的古松。路并不长,五
百步远,不会再多:在这种时候是不会碰见谁的,但是在小路的第一个
拐弯处,他看见了拉基金。拉基金正在等候着什么人。
“你是在等我吗?”阿辽沙赶上前问。
“正是等你,”拉基金冷笑了一下,“你忙着到院长那里去。我知
道;那里有饭吃。自从招待主教和帕哈托夫将军以来,你记得不记得,
这样的筵席还没有过呢。我不到那里去,你去吧,去端汤送菜。阿历克
赛,你告诉我:那场梦幻是什么意思?我正想问你这件事。”
“什么梦幻?”
“就是朝你哥哥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下跪的事。而且还用额头碰
地!”
“你说的是佐西马神父么?”
“是的,是说佐西马神父。”
“额头碰地?”
“啊,说得有些不敬!就让它不敬吧。总之,那场梦幻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米沙。”
“我早知道他是不会对你解释的。这里自然没有什么奥妙的东西,
好象只是老一套的故弄玄虚。但是这个把戏是有意识耍的。这一来,城
里所有那班善男信女们就会议论起来,会弄到全省都议论纷纷:‘这场
梦幻究竟是什么意思?’据我看来,老人的目光真是十分锐利:他嗅到
了犯罪的气味。你们那里发出臭味来了。”
“什么犯罪?”
拉基金显然肚里憋着一些话很想说出来。
“你们那小小的一家子中间会发生这事——发生犯罪。它会在你的
哥哥们和你那有钱的父亲之间发生。长老就因为这个用额头碰一下地,
以防将来万一发生什么事情。以后只要出点什么事情,人们就会说:‘啊
呀,这正是那个神圣的长老早已料到并且预言过的,’其实他额头碰一
下地,这里面有什么预言呢?可是不,他们会说这是一种象征,一种比
喻,还有鬼知道是什么!这样他就会声名远扬,永远留在人们心里:人
们会说,他预见到了犯罪,也点出了犯人。狂人都是这样的:他们对酒
店画十字,朝教堂扔石头。你的长老也是这样:把正经人用棒子赶走,
对凶手叩头。”
“犯什么罪?哪一个凶手?你在说些什么啊?”阿辽沙一下子呆住
不走了,拉基金也停住了脚步。
“哪一个?好象你不知道似的?我敢打赌,你自己也已经想到过这
一层。说起来这倒很有意思:你听着,阿辽沙,虽然你总是脚踏两只船,
可是你永远说实话:你回答我,你想到过这件事没有?”
“想到过的,”阿辽沙低声回答。连拉基金也感到有点发窘了。
“你怎么啦?难道你真的想到过么?”他叫道。
“我? 。我倒不是真的想到过,”阿辽沙嗫嚅地说,“是你刚才开
始那样奇怪地说起这件事情来的时候,我才觉得我自己也已经想到过
了。”
“你瞧,你的话说得很明白,你瞧见没有?是不是在今天看见了你
父亲和米钦卡哥哥的时候,就想到了犯罪?这么说来,我没有弄错么?”
“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