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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办到?”
“只要我见到她,会问的,”阿辽沙发窘地支吾着说。
“不行,她不会对你说的,”老人抢过话头说,“她是个不安分的
人。她会吻起你来,说她想嫁给你。她是个骗子,没廉耻的女人。不,
你决不能到她那里去,决不能去!”
“再说,那样也不合适,爸爸,很不合适。”
“刚才他跑开的时候喊着:‘你去一趟’,他打发你到哪里去?”
“打发我到卡捷琳娜?伊凡诺芙娜那里去。”
“为钱么?向她要钱?”
“不,不是为钱。”
“她没有钱,一个钱也没有。阿辽沙,让我躺一夜,仔细想一想,
你现在先走吧。你也有可能会遇见她。? 。不过明天早晨你一定要到我
这里来;一定要来的。我明天要对你说一句要紧话;你来不来?”
“来。”
“你如果来,要做出自己要来的样子,自己来看我。不要对谁说是
我叫你来的。对伊凡也一句都不要说。”
“好吧。”
“再见吧,天使,刚才你替我出头,我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我明
天要对你说一句话,? 。不过还要想一想。? 。”
“你现在觉得怎样?”
“明天,明天就起床下地,完全健康,完全健康,完全健康!? 。”
阿辽沙走过院子,看见伊凡哥哥坐在大门边长椅上:他在那里用铅
笔在一本记事簿上写着。阿辽沙告诉伊凡,老人醒了,神智很清,打发
他回到修道院去睡。
“阿辽沙,我很想和你明天早晨见一面,”伊凡欠身起来,客气地
说,这种客气甚至有点完全出乎阿辽沙的意外。
“我明天要到霍赫拉柯娃家里去,”阿辽沙回答,“如果现在会不
着卡捷琳娜?伊凡诺芙娜的话,也许明天还要到她那里去。? 。”
“你这会儿到底还是要到卡捷琳娜?伊凡诺芙娜那里去?是去‘道
别,道别’么?”伊凡忽然微笑了。阿辽沙不好意思起来。
“刚才喊叫的话我好象全部明白了,以前的事也多少明白了一些。
德米特里大概是请你到她那里去一趟,传一句话,说他? 。唔? 。唔? 。
总而言之,是‘告别’的意思,对不对?”
“哥哥!父亲和德米特里两人这些可怕的事情会弄成什么结局
呢?”阿辽沙大声感叹说。
“谁也说不准。也许什么事也没有;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这个
女人是一只野兽。无论如何,应该把老头子留在家里,不让德米特里进
屋来。”
“哥哥,容我再问一句:难道每个人都有权利决定别的人谁值得活
下去,谁不值得再活下去么?”
“为什么要扯到决定值得不值得的问题呢?人们的心里在决定这个
问题时,时常不是根据价值,而是根据其他比这更直接了当得多的原因。
至于说到权利,那么谁没有希望的权利呢?”
“怕不能包括希望别人死吧?”
“即使是死又怎样呢?为什么当大家全这样生活,也许根本不大能
照另一种样子生活的时候,要自己欺骗自己呢?你这样问,是跟我刚才
所说‘两条毒蛇相咬’的话有关的,是不是?那么让我也问你:你是不
是认为我也和德米特里一样,能够使伊索流血——杀死他的呢?”
“你怎么啦,伊凡!我的脑子里从来没有生过这种念头!就是德米
特里我也不认为? 。”
“谢谢你至少还肯说这句话,”伊凡笑了笑,“告诉你,我永远准
备保护他。可是就愿望来说,我却保留着充分的自由。明天见吧。不要
责备我,不要把我看作是坏蛋。”他微笑地补充说。
他们互相紧紧地握手,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阿辽沙感到哥哥首
先主动向他靠拢一步,是有所为而发的,这里面一定有某种用意。
十 两人在一起
阿辽沙从父亲家里出来,心情比刚才走进父亲家时更加失望和懊
丧。他的脑子里也似乎千头万绪,一片零乱,同时又感到自己怕理清这
些头绪,怕从今天所感受到的一切痛苦的矛盾中得出一个总的概念来。
几乎有点近于绝望,这是阿辽沙的心里从来没有过的。首先象一座山似
的高踞在一切之上的,是一个解决不了的致命问题:为了这个可怕的女
人,父亲和德米特里哥哥的事会弄到什么结局?现在他自己已做了见证
人。他自己身临其境,亲自看见他们狭路相逢。但是最后遭到不幸、成
为彻底而可怕的不幸者的只会是德米特里哥哥,确定无疑的灾难正在等
着他。这一切还会牵连到许多别的人,也许比阿辽沙以前可能想象到的
还要多得多。甚至发生了某种近乎神秘的事。伊凡哥哥向他靠近了一步,
这本是阿辽沙早就十分渴望的,可是现在他自己不知怎么会感到,这接
近的一步竟使他感到惧怕。至于那些女人呢?真奇怪:他刚才特别怕到
卡捷琳娜?伊凡诺芙娜那里去,现在却毫不害怕了;相反地,还自己忙
着到她那里去,好象早就想向她寻求指示。但尽管如此,现在把受托的
事转达给她,显然已比刚才更困难了:三千卢布的事已成定局,德米特
里哥哥现在既感到自己毫无信用,又失掉了一切希望,自然任何堕落的
举动都会干得出来的。况且他还叫他把刚才在父亲那里所发生的那幕戏
也讲给卡捷琳娜?伊凡诺芙娜听。
阿辽沙走到卡捷琳娜?伊凡诺芙娜那里去时已经七点钟,天色黑了
下来。她在大街上租了一所很宽敞舒适的房子。阿辽沙知道她和两位姨
母同住,其中一位只是她姐姐阿加菲亚?伊凡诺芙娜的姨母,平时在她
父亲家中是个不大作声的角色,当她从学校回家时曾同她姐姐一块儿服
侍过她。另一位姨母虽然也是贫寒出身,却是一位风度高雅、神态俨然
的莫斯科太太。听说她们两人对卡捷琳娜?伊凡诺芙娜什么事都百依百
顺,伴在她身边只是出于礼仪的需要。卡捷琳娜?伊凡诺芙娜只服从自
己的恩主,将军夫人。将军夫人因病留在莫斯科,卡捷琳娜?伊凡诺芙
娜必须每星期寄两封信给她,详细报告自己的一切情况。
阿辽沙走进前室,请替他开门的女仆通报的时候,大厅里显然已经
知道他的来到(也许从窗里看到的),但阿辽沙还是忽然听见一阵忙乱,
听见女人跑动的脚步声,衣裳的窸窣声,也许有两三个女人跑了出去。
阿辽沙觉得奇怪的是他的来到竟能引起这么大的骚动。但尽管这样,他
还是立刻就被引进了大厅。那间屋子很大,摆设着华美而且件数极多的
家具,完全不是外省的气派。有许多沙发、躺椅和软凳,大小茶几;墙
上挂着画,桌上放着花瓶和灯台,有许多花,窗台上还放着一只金鱼缸,
暮色中屋里有一点暗。阿辽沙瞧见在显然刚刚有人坐过的长沙发上抛着
一件丝绸短外套,沙发前面桌上有两杯没有喝完的巧克力茶,饼干,一
只玻璃盘里放着蓝色的葡萄干,另一只放着糖果。她们在款待什么人。
阿辽沙猜到他正碰上了有客,就皱了皱眉头。但正在这时帘子一掀,卡
捷琳娜?伊凡诺芙娜急急地快步走了进来,带着欢欣快乐的微笑朝阿辽
沙伸出双手。就在这时候女仆拿进两支点着的蜡烛,放在桌上。
“谢天谢地,您到底来了!我整天向上帝祷告,希望您来。请坐呀。”
卡捷琳娜?伊凡诺芙娜的美貌以前就曾使阿辽沙感到惊讶,那是在
三个星期以前,在卡捷琳娜?伊凡诺芙娜自己的特别要求之下,德米特
里哥哥曾初次把他带到她家来,介绍他和她相见。可是那次会面时,他
们俩没怎么谈起来。卡捷琳娜?伊凡诺芙娜因为估计阿辽沙是十分害羞,
所以似乎有意饶了他,一直同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说话。阿辽沙不作
声,但却清楚地看到了很多事情。使他惊讶的是这位傲慢的女郎的那种
骄横放肆和自以为是。而这一切都是明白无疑的。阿辽沙觉得自己并没
有夸张。他发现她那发光的黑色大眼睛十分美丽,同她那张苍白的、甚
至有点发黄的椭圆形脸配起来特别相称。但是在这双眼睛里,正和在美
丽的嘴唇的曲线里一样,有一点尽管可以使他的哥哥陶醉迷恋、却也许
不能长久热爱的东西。德米特里在那次访问后曾缠住他,恳求他不要隐
瞒他见到这位未婚妻后所得到的印象,他当时差不多很直率地对德米特
里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同她会幸福的,但是,也许? 。是不安静的幸福。”
“对呀,弟弟,有些人本来怎样就永远是怎样,他们不会向命运屈
服的。那么你以为我不会永远地爱她么?”
“不,也许你会永远地爱她,但是同她也许不会永远有幸福。? 。”
阿辽沙当时说出自己的意见时,涨红了脸,不满意自己到底屈从于
哥哥的请求,讲出了这样“愚蠢”的想法。因为他在说出来以后,立刻
连自己都觉得这意见愚蠢到极点。而且这样武断地发表对一个女人的意
见他觉得也未免有些惭愧。正因为这样他现在乍一看到向他跑过来的卡
捷琳娜?伊凡诺芙娜的时候就更为惊惶地感到也许他当时的看法是很错
误的。这一次她的脸上流露出朴质而毫不虚假的善意和坦率而热烈的真
诚。以前使阿辽沙十分惊讶的“骄横和傲慢”,现在却只不过表现为一
种勇敢而高贵的毅力和某种明显而有力的自信。阿辽沙刚一看到她,听
她说出头几句话来,就明白她在与她如此爱恋的男人的关系方面所处地
位的悲剧性,在她来说已不是秘密,她也许已经完全知道,肯定完全知
道。但虽然这样,在她的脸上仍然闪耀着光明,充满着对于未来的信心。
阿辽沙感到自己在她面前突然显得仿佛是蓄意犯了严重过错的人。他一
下子就被征服了,被迷住了。除了这一切之外,他还从她说出的第一句
话里就看出她处于十分强烈的兴奋状态,——也许在她身上是很不寻常
的兴奋状态,甚至近于某种兴高采烈的心情。
“我所以那么期待您来,是因为我现在只有从您、从您一个人那里
才能打听出一切实话来,——从别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