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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可怕么?死活得见上一面,今朝不见他朝见,怕有个屁用!十一爷驾临有何贵干?”白九棠抬手摸了摸脑袋,朝他瘪了瘪嘴:“坐!有床、有凳子,随你坐哪儿。”
季十一居高临下的扫了他一眼,赌气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老子席地!!”
白九棠瞥了瞥他,挑高眉梢问道:“是案子有进展了?”
正题被主动引入,季十一心下大喜,好整以暇的打了个盘腿,掏出纸烟来。延续上次的习惯,塞了一支给白九棠,也塞了一支给自己,叼着烟含糊不清的说道:“恩!尸体找到了,枪是从后面放的,现在该怎么办?”说着划亮洋火递了过去。
白九棠正凑近身姿点烟,循声抬目,将他上下打量:“什么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呐!!你刚度啊?”
季十一被那双下三白眼轮得无地自容,半天答不出话来,竟然孩子气的一把夺下他嘴里的纸烟,愤愤然的说道:“老子让你抽!!”
白九棠错愕的一顿。随之火冒三丈的吼道:“姓季的,你敢欺负我行动不便!不想活了是不是!”
季十一弹起身来,退开了好几尺,得意的扬了扬手里的纸烟:“为了一支烟你就要灭我?是想肉搏还是想枪战?”
“你以为老子是刚度啊,跟你肉搏那不亏大了!”白九棠匍匐大骂,移动了些许后,腿痛得厉害,不得不就此放弃,剜了他一眼作罢。
牢房安静了下来,白九棠背靠着墙壁,微微吁气。季十一忽然有些尴尬,为自己反常的举动,为心底那莫名的感觉,也为了有些卑鄙的玩笑。
“喏!还给你!”他回到白九棠身边,席地坐下,抬手送上了纸烟。
“滚!”白九棠拧着眉心摆开了面颊。
递烟的姿态保持了四十秒,火星飞快的吞噬着粗短的烟身,季十一手臂酸软,终于嚷嚷起来:“他娘的!真小气!是你先骂我的!每次都骂我‘刚度’,我是个男人,是要面子的!”
“你?”白九棠甩回头来,送了他一记瞪视:“男人?!”伴着冷哼,他嗤之以鼻的翻了翻眼帘:“小拧一个!”说罢想起初初对峙时的场景,禁不住扩开笑意,低声回顾道:“侬个刚度小拧……”语毕一扫阴霾,笑抽了。
“白——九——棠!!”季十一满面怒容,腾的站起身来,狠狠丢掉手里的纸烟,抬脚踩了一踩。
“撒!你要执行枪决了??”白九棠反应极快,笑容腾腾挥发,凶神恶煞的抬首嘲讽,且神经质的指着自己的脑袋:“来!朝这儿来!来呀!”
俩人一高一低,一仰一俯,凛凛僵持了半饷,季十一甘拜下风再度落坐,掏出兜里的纸烟递上了一支新的,嘀咕道:“算你狠!”
白九棠收起生狞的表情。斜了他一眼,迎着火种点燃了烟:“说正事吧!有了眉目的事情,为何无从下手?”
季十一撇着两道眉毛生闷气,嗓子里好像堵着一枚核桃,瓮声瓮气的:“这件事牵扯的人太多,甚而还涉及到英租界的巡捕房,我不知道拿到结果后该怎么办?兴起江湖风暴似乎没必要,不了了之又难平众怒,那到底该如何是好?”
白九棠露出茫然的神色:“什么乱七八糟的?上次怎么没听你说起过?怎么会扯上英租界巡捕房的?尸体是从哪里找到的,把这两日的事都讲来听听!”
季十一把这几天的情况一五一十告知,包括卫生局接到的电话以及他和苏三对此的看法。说完之后,牢房寂静无声,仿若听众睡着了一般。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季十一连连看了白九棠好几眼,惴惴不安的追问道:“怎么?很棘手?”
“有意思,兴许是那个老千心中有怨,故意选在法租界浮出水面……我们的运气还不错……”白九棠定眼望着不知名的地方,怔怔的呢喃:“既然有可能牵涉到英租界巡捕房,不如将此事正式移交给法租界官方,官对官一般大小,可以相互制约,好过我们自己出面……”
“……啊?你大声点……”季十一凑近脸颊,竖起耳朵倾听。
白九棠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一掌拍在那脑门上:“什么大声点?弄得跟临终留遗言似的!”
“交人给官方?那怎么行?!人家会笑话青帮的!”季十一模模糊糊听到了关键,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不可苟同的瞪起了四方眼。
“你以为苏三让你去找黄金荣仅仅是为了看一看尸体?”白九棠一不小心又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季十一粗声抗议:“直说好不好!”
白九棠无奈的闭了闭眼:“黄金荣是青帮的舵爷,是合字上的人物,把人交给他怎么能算是交给了官方!?该用的资源就要用!!”
“不管怎么说黄金荣都是法租界的人,我家老头子在江湖上的场面这么大,把地头上的事丢给别人来管,岂不是太丢面儿了?”季十一顾虑颇多。
“话是这么说,但情况非常,你不是因为涉及到官方而头痛么!官对官好过匪对官,这道理不会不懂吧?”白九棠放平了口气。
接着他偏头沉吟道:“我记得你老头子在我家里说过一席话,他说在英租界生存要‘以不变应万变、以小人胜君子’你当时也在场的!还记得吗?”
“记得……”季十一悻悻道。
“那不就结了!我们要的是完满的结果,不必太在意过程是否光辉!能将英租界的事交给法租界督察长来办,那是你的本事大!当然,事实上都是仰仗的季师叔的面子!总而言之,这是一件有面子的事,与你说的正好相反!”白九棠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别糊弄我……”季十一瞄了他一眼,内心动摇起来。
那边厢神色驾定的拍了他一掌:“我怎么可能拿自己营生的买卖来开玩笑!?你当真以为我快死了,想把爵门当做陪葬品是吧??想要处理好这件事,你就得听我的。先备一份厚礼递到黄金荣手里,然后跟他磋商详情,目标是把这次爵门事件深挖到底!”说到这里,意气风发的笑道:“军阀会整顿纲纪,我们白相人就不会么!”
季十一侧目望去,松开眉心浅浅抿唇,那笑容中有认同、还有信赖。
那笑容,是属于兄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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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第115话』 惊现柳暗花明
『第115话』 惊现柳暗花明
白九棠入狱的第十天。
法租界巡捕房正式介入“黄浦江浮尸案件”。白门主妇在季家公子的陪同下,将六名嫌疑人移交官方。
督察长黄金荣的座右铭是“天大的官司,磨盘大的银子。”辖属衙门已非司法机构,而是盈利单位。小事上百、大事上千,或为少受罪、或为保条命,横竖是要花钱。倘若人犯既无特殊关系又无殷实的家底,多半会死得很难看。
法租界巡捕房是个吞噬钱币的大坟场,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极度缺乏睡眠的嫌疑人本已精神涣散,在惶惶的硬抗了七小时后,心防瓦解统统交代了。
爵门俱乐部的赌房,常规配置五名本地流氓,另加一名青帮的监督,这六人长期勾结老千在赌局上做手脚,以此谋取私利。
事发当晚,因赃款分配问题骤起积压已久的纷争,老千寡不敌众正欲撤离,被人高马大的常丰开枪射杀。
此案轮廓毕现,但离水落石出还相差很远。黄金荣感到自己已给足了情面,也赚足了银钿,无心深挖下去,有心就此结案。
黄公馆的师爷将老板的意图分别转达给苏三和季十一后,放下了电话。这是当天夜里十点的事。
距离白九棠的死期越来越近,苏三在黑洞洞的客厅怔怔放下听筒,已没有了思考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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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九棠入狱的第十一天。
上海商业集团秘书长刘云忠,代表诸多得力的季门弟子面见了老头子季云卿,在坦陈不佳的战况时,亦恳切的劝慰,大致意为:镇守使何丰林誓不放人,营救的希望渺茫,望恩师切勿为一个无名青年与当局反目,接纳现实就此放手。
当天下午,停靠在陆家嘴的一艘小船,横过江面朝十六铺破浪而来。在来来往往的大洋轮比衬之下,犹似沧海一粟,天地一丘。
奉军第六混成旅参谋长毕庶澄,私下为老头子运至上海的六十多杆步枪,已藏在这艘船上两日两夜,今朝有望在威海卫路季宅亮相。加上军火走私舵手“水鬼”出售的二十杆长枪,季云卿现在拥有八十杆威力巨大的枪支。
他到了山穷水没的地步,再也等不下去了。
黄昏的时分,秋风瑟瑟的吹,霞飞路17号的车库顶棚上,炮竹花依然那么艳丽,就如女人涂抹了口红的芳唇。
裹着雪白披肩的苏三痴痴的凝视那些花朵,嫉恨它们那瑰丽的色度和旺盛的生命力,她在等待相约探监的人驾车到来。
花园铁门的电铃乍然响起,呆立的女人被吓得一震,以为是等待的人到了,转离那绚烂的景致朝大门走去。
光秃秃的枝干斜斜的探出铁艺大门,蜿蜒的车道上洒满了落叶。门外站立着一个并不认识的人,面部有些扭曲,额边带着伤痕,他是谁?
苏三愣了一愣,加快步子小跑了几步,仔细聚焦辨认。苍白的皮肤,腼腆的表情,感恩的眼神,那到底是谁?
距离铁门三五米的地方,她停住了步伐,想起了杜月笙的嘱咐:别独自出门,一人在家要小心谨慎。
那边厢见得她的身影,顿时露出了笑容,在她提防的眼神中,小心翼翼的喊道:“白太太,是我,赵阿水!”
“赵阿水?”苏三在记忆里搜索着这个名字,抖着睫毛又朝铁门走了几步,怔视中灵光一现。原来是他,那个被冤枉的小流氓。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她狐疑的走到了铁门处,打开门锁拉开了半扇铁门:“我不是让你回去休息半个月吗?”
赵阿水伤势还未复原,行动有些迟缓,展开了感恩的笑意,举着手里的网兜说:“我回松江住了几日,这是我娘让我捎来的鸡蛋!这东西太娇气经不起久存,我害怕它坏掉,到处打听您的住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