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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又看了他一眼,像是要把他深深地记住似的,明重谋只觉那目光,似透过面具,刺到他本来的皮肤上,还要在上面剜一个疤才干休。
半晌,谢临方道:“臣虽不记得陛下寝宫里有什么人,臣估计,既然宫女和内侍都不知道陛下所抱的女子究竟是何人,那陛下,也许是在寝宫外的某处抱的,陛下好好想想,也许能想明白。”
明重谋一听,低头沉思,回忆昨日所见。
若论女子,唯那月色之下,那一人。
明重谋又问:“昨夜,当真没有哪个殿的妃子靠近朕?”
谢临摇了摇头。
那只有她了,明重谋隐约还记得,那女子,发梢有股清香,穿着绣鸳鸯的红肚兜,与那月下所遇之女,确有些相似之处。
明重谋囧道:“真是她?朕记得叫……叫……”明重谋忽地如醍醐灌顶,拊掌道,“史红药!”
谢临又看了他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颔首道:“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孺子可教也。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半夜更新了,你们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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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最新更新 。。。
明重谋是一个英明的皇帝;是大楚朝万兆年间;百姓所寄;万民支柱。
他必须英明。
帝王术,要注重合纵连横和牵制。
他不能近任何一位朝臣;不能和奸佞之臣,有什么不同其他人的关系。明重谋可以成为谢临的陛下和学生;但却不能有更亲密的关系。
本朝不兴玩男宠,也不能兴玩男宠。
谢临在别人眼里,就是男人,如果这个男人半夜留宿在寝宫之中,本朝必定会出现“大楚昏君;召臣弄权”这样的字眼。
谢临弄权;是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和手腕;而不是凭着身体。她不会允许任何人这样说自己,也不会容许任何一个人,去拿这样的言辞去侮辱陛下。
所以从很多方面来看,立吏部尚书之女,史红药为后,断绝此等谣言,是非常有必要的,而且势在必行的。
因此谢临一听陛下道出“史红药”的名字,便立刻道:“倘若真是史红药,陛下自要负责,女儿家的名节十分重要,不可随意相待。况吏部尚书史庆,乃我朝老臣,更是重臣,立其女为后为妃,得史庆辅佐,陛下自然如虎添翼。”
谢临的话是十分在理的,令明重谋不得不同意。
但就是因为太在理了,明重谋反而疑惑道:“谢卿,史红药一事,你似乎考虑挺多的。”
谢临低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明重谋凑近了她,沉声道:“朕似乎记得,那晚月下,这女子似乎曾言,是你派来的?”
谢临依然低头,“哦,是么?”
明重谋轻声道:“几月前,她与侯将军之女,一同被你献给朕,朕没有要了她们。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做什么,朕当做不知道,朕做什么,你也当做没有发生过。朕以为,这件事,就会像那些尘埃一样,随风而逝。”
“只是朕没有料到,”明重谋咬牙切齿地说,“时隔这么久,你依然还这么执着,甚至还让她自己来勾引朕!”
“谢临啊谢临,”明重谋轻轻地笑出声来,“你真是我大楚朝的忠臣良臣,真是为朕的江山社稷,绞尽脑汁。”
“朕真是得——好好地谢谢你!”
他的笑声中透着一个森冷的阴寒,饱含怒意。这大楚朝除了谢临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站在这里,听了这一声笑,只怕都要连连打寒战。
谢临是知道自己的笑声的,也知道这样笑,具有深沉的威慑力。
她没有料到这样的笑声,会在此时,从陛下口中听到。她没有打寒战,却感到深深安慰之情,陛下帝王之术,已窥门径,将来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谢临没有抬头,只是更加恭敬,“为陛下肝脑涂地,乃臣之本分。”
明重谋看了她一眼,“朕的江山,朕自己会治理,”他咬着牙,一字一字道,“不劳丞相大人费心!”说着,重重一哼,一甩长袖,扬长而去。
陛下的反应,是在情理之中的,却也是在情理之外的。
对此,谢临只能报之苦笑。
XXX
大楚朝虽不及前唐鼎盛,却也繁华似锦。
盛世常伴歌舞。宫廷中,乐声喑哑嘶鸣,舞缎锦袖,舞者如梦似幻。居中一人,着锦绣云裳,与其余舞者相较,更悠然,更富雅意,更韵味。
明重谋斜倚着,悠哉之中,又看歌舞怡情。
不多时,明重谋便深深地觉得,谢临是个非常会享受的家伙。
谢临有妾,其中绮罗,舞姿曼妙,朝中几无可能比者。明重谋常听人说,谢临在家中,听歌观舞,舞姿怡情,颇为怡然自得。
明重谋便打算效仿谢临,请史达之女,史红药,来宫中献舞。
昔日前唐有杨玉环霓裳羽衣曲,不知今日史红药,比之前唐相差多少。
明重谋想借此观察她,他想知道,谢临究竟看中了她什么地方,除了家世,她还究竟有什么能耐,能当这大楚朝的皇后。
史红药不愧为大家闺秀,这一舞不失端庄优雅,意境韵味,可谓舞止一人。舞者明明不只她一个,她却能让人只看到她一个。
一舞毕,明重谋轻轻鼓掌,赞叹道:“古人曾言:‘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如今朕才明白,什么叫舞,什么才是人间。”
史红药微微低头,“陛下谬赞,小女子不敢当。”
“这个称赞,你确是当得起,可是这皇后之位,朕却不知道,你究竟当不当得起。”明重谋沉声道。
他由一旁的赖昌扶着,缓缓起身,直视着史红药,“朕的皇后,应是这大楚朝最聪明的女人,她是一国之母,朕孩子的母亲,更是未来帝王的母亲,所以她必须是大楚朝,最聪明的女人。”
他盯着史红药,露出有些奇怪的表情来,“史红药,你可认为,你可配成为朕的皇后?”
这显然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当今圣上的意图非常明显。
史红药确是个聪明的女人,忠实地领会着领导的意图。舞毕后,她双膝弯着,恭敬地跪在地上,低头回答。
“回陛下,小女子不配。”
明重谋笑了。
“哦?你不配?”
“是,民女确实不够聪明,”史红药恭敬地说,“民女以为,大楚朝最聪明的女人,肯定不会当这大楚朝的皇后。”
“而民女,想当。这就是不聪明。”
明重谋没有想到她会这样答。
她答得很巧妙,他听得也很妙。
她无疑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明重谋搭着赖昌的手,站起来,走到史红药的面前,他伸手勾起她的下颚,让她抬起头来,直视他。他也正好可以打量她。
相互看了半晌,明重谋露出温和的笑容,“朕的脸,可合你的意?”
史红药露出有些痴迷的神色来,剑眉星目,俊朗面容,这是每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所梦想的形象,可是她答道:“小女子失礼。”
明重谋轻轻低头,闻着她的发香,“朕记得,那一夜,你发梢的香味,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史红药答道:“是,”这一次,她低下头,“那个香味,是丞相大人给的,致幻催情,他希望小女子,能够和陛下……”这终归不是一个大家闺秀该说的话,所以她低下了头。
“朕替你说下去,”明重谋笑道,语气越发温和,“如果共宿一夜,生米煮成熟饭,你我相互负责,朕为帝,你为后,可是如此?”
史红药有些羞怯地点了点头。
明重谋直起腰来,他忽然有些疲惫,“丞相大人的眼光是好的,你是一个当皇后的合适人选,只怕当朝之中,官宦人家的女儿,除了你之外,再没有人更合适这个位置了。”
史红药闻言喜道:“那陛下可是答应了?民女……民女可能成为……”她一时欣喜,竟口不能言,哽在喉咙里,这“皇后”二字,竟似忽然吐不出口。
明重谋喟叹了一下,摇了摇头,他伸手,把她扶起来,“若非当日之事,只怕错失你这样一个女子,朕恐怕要后悔非常,然而……”
他终究还是不忍说出实话,让赖昌挥退了她,送她出去。
史红药是个美丽的女子,明重谋承认。
可是她终究不是那一夜的女子,她对自己现在这张脸,有着明显的痴迷意味,证明着她喜欢这样高大英武的男人,也证明着,她没有见过明重谋真正的脸。
而且那一夜,她身上的香味,被那股催情的浓香给掩盖了,所以明重谋没有闻到。今天,他特意去闻了一下。
没有,记忆中,那一抹淡然幽雅的味道,不在她的身上。
那一晚,明重谋既然没有毁去一位叫“史红药”的女子的清白,那么,他也不会自找麻烦,去把这个他拒绝了一次,也跟他没什么关系的女人娶回家去。
那到底是谁?
那一夜旖旎春宵,莫非真是喝醉后的幻觉?
为何那个人身上的香味如此熟悉,以至于闻到的时候,甚至,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XXX
明重谋和史红药的婚事没有成,这代表着谢临促陛下生龙子立皇后的又一场失败。
太后又逮着谢临进宫。
谢临一进宫,太后就开始连连倒苦水。
“谢大人,你曾对哀家言道,史红药是个懂事贴心的,当皇后,朝中官宦人家未嫁的女儿,除了她,再无第二个更适合的,可皇帝还是不喜欢。谢大人,你说,皇帝究竟是喜欢什么样的?虽然皇帝是哀家唯一的儿子,可是皇帝怎么想的,哀家怎么就是想不通呢?”
谢临也是莫名其妙,“史红药,已算是朝臣女儿中,最端庄而又聪明的了,琴棋书画女红刺绣,也是样样都会,臣一直以为,陛下会喜欢那种聪明又贤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