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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了雪,”明重谋与她并肩,看着被白雪覆住的白雪皑皑的皇宫,轻轻地说,“朕在御书房里推开窗往外眺望,虽然御书房的周围很静,可是朕却能听到,那些太监宫女们,高高兴兴地看着雪往下飘,而欢呼的声音。朕甚至能听到,宫外的孩子们欢乐地玩耍,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是个丰收之年。虽然雪天的日子寒冷,可是朕却恍惚能看到,朕的百姓,朕的子民,如此愉悦,少见的愉悦。”
风很大,吹拂着两个人的衣袍。谢临听到明重谋从风中传来的话语。
“这个时候,朕忽然觉得莫大的寂寞,朕想了很多人,想和朕一起分享雪景。可是有谁呢?”
“起码有太后和陛下的妃子。”谢临说。
“母后?”明重谋仰起头,回想着,“母后有父皇可以追思,朕不是个不懂趣味的人,自然不会去打扰她。可是朕的妃子……”
他转过身来,盯着谢临的眼睛,“谢临,你到底明不明白,朕不想找任何人陪朕。朕想找的人,只有你。”
也许是雪光照入了他的眼睛,他的瞳仁焕发着非同寻常的光彩,与她的像墨一样深沉的瞳眸,截然不同。
就像是两颗心,一个年轻,富有激情,充满理想,有着锲而不舍的追求;一个就像是一潭死水,沉寂,平静,波澜不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俞思给我的地雷喔~
☆、最新更新
天色灰蒙蒙的;皇宫的灯火明明灭灭。
万籁俱寂,唯有他的眼睛,唯有他眼睛中,她的身影。
谢临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心颤了一下;就像是一块石头掉进了波澜不兴的死水里;即使是死水;也要卷起了层层波纹。
“不;”谢临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她向后退了一步;仿佛在拒绝什么洪水猛兽;“这不合规矩,更不合情理,陛下,臣告退了。”她用力挣脱他握着她细瘦手腕的手,快步向后退去。
明重谋一个箭步又抓住了她,“你又想逃,又想逃,这没有什么不合情理,更没有什么不合规矩。”他一个用劲,她就被他扯进怀里,他环住她的腰,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她用力地挣扎,可是他的手臂就像是铁铸的,将她牢牢地绑在他怀里。冰冷的气息被阻挡在外,他的怀抱温暖和灼热,隔绝了俗世的一切是是非非。
“朕只想要你,就是这么简单。”
谢临墨色的眼眸瞬间睁大。
明重谋环抱住她,一手按住她的后脑,让她抬起头,灼热得就像燃烧一样的吻,落在她的唇上。映入眼帘的,是他迷醉的神情,纤长的睫毛将他眼中的思绪掩盖。
灰蒙蒙的天空,雪光洒得如此之亮。
他逼迫她张口,邀请她的舌与他共舞,他按在她腰上的掌心紧紧地将她环在怀中,让她一丝一毫也挣脱不开。
雪地反射着光,琉璃瓦将那零星的光芒映得越发璀璨如星。
这个时刻,让人忘记了千万灯火,让人忘记了身处皇宫,责任,成就,功业,名望。
漆黑画下的少年,与此刻的明重谋融为一体,那画上的少年,笑容温暖而令人迷醉。
就如此刻。
这个时候,恍惚有种江山都崩塌了的错觉。他们站在大楚的顶端,君臣就似不可逾越的鸿沟,就像天地阴阳乾坤的两极,永远不能融合。
可是就在这一刻,他站得离她如此近,她被靠近得如此无法后退。
甚至有那一瞬间,彼此皆想,就静止在此时,永远不要有时间。
可是时间依然会过的,再久,也得分开。
明重谋抬起头,唇齿分开。他灼烫的手掌,轻轻触摸谢临的脸颊。
明重谋笑了笑,有那么一点苦涩,“真是谢临,连点反应也没有,让朕一个人高兴了半天。”
谢临沉默。
明重谋挽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紧紧地扣在一起,“你对朕不是一点感情也没有,是不是?”
谢临看了他一眼,目光没有停留多久,她转过头去。
“陛下,”半晌,谢临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十分沙哑,比平时还要暗哑得多,“雪景看完了,臣该告退了。”
“朕就知道,”明重谋十指越发握紧,“吻的时候朕就发现了,真温柔,温柔得好像冰冷彻骨的寒风,冻得朕浑身发冷。”
谢临没有回头,让他看自己的表情。她只是听到自己的声音又沙哑,又冷硬。也许是当丞相久了,当奸佞久了,习惯使然,也许是她的心,真的冷得不可救药。她听到自己冷冷地说:“陛下还是请御医看一看得好,或者去晋阳宫、锦绣宫什么的,找那些嫔妃,臣觉得,她们的被窝里,应该是暖的。”
她觉得自己越说越快,最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吐出来,在冰天雪地里,透着一股白色的凉意。她下了总结,“陛下不要再找臣这样没趣味又冷淡的人了,臣不是个能温暖人的人,陛下找错了对象。”
明重谋听到她的话,没有失望,反而笑了笑,“你吃醋了。”
“臣没有。”
“你有。”
“臣没有。”
“……”明重谋道,“如果你没有,为什么要提到朕的那些嫔妃?为了你,朕可以不要她们。”
谢临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然而她仍道:“……臣没有。”
明重谋笑了笑,寒风让他说话有些打颤,“如果你没有,为什么不回头看朕?”
大楚,社稷,江山。
谢临在心里将这六个字都好好地念上了几遍,然后她转过头来。
也许是寒风和冰雪冻的,她的脸颊有些微的发红。也许是寒风吹的,她的眼眸里依然如墨,面色依然平静。
明重谋没有看到她深思的波动,还有些微发红的眼睛。
她也没让他看到。
因此明重谋看到谢临这样油盐不进,无动于衷的样子,几乎心痛如刀搅。
“谢临,你真狠。”
谢临微微勾了勾嘴角,“谢谢陛下夸奖。”她看了看明重谋依然紧紧握着她手腕的手,道:“陛下可以放臣回家了么?”
明重谋这才发现他还紧紧抓着她,他就像被烫着了一样,松开手。谢临转身,准备回去。明重谋见到她真的要走,他又紧紧抓住她的胳膊。
谢临顿住脚步,侧头看了看他握住她臂膀的手,又抬头,看了看明重谋有些微急切的脸。她这次没有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她的眸中依然平静,什么思绪,都被掩盖在那双眼睛之下,从来不让任何人知道。
她就这样看着他,似乎要看到天荒地老去。
可是他的手却微微发颤,仿佛天已经塌了,地已经陷了。
她是他的师,他的友,他的臣,却惟独不能是他的妻。
他波澜的思绪让他终于好好地平静了下来。
他说:“朕明白了,朕终于明白了。”然后他松开手,一根,一根,又一根。
谢临看着他一根一根地松开手指,就这样看着,面无表情地看着。
明重谋将手拢在袖子里,他扯开嘴角,道:“谢临,你又给朕上了一课。你曾经是太子太傅,就算你是太傅,是帝师,你也同样很称职。”
谢临道:“这是臣的本分。”说罢,她好好地叩了一次君臣礼。
这次,她没有像以往一样,而是好好地跪了下去,好好地恭敬地磕了头,即使地上很凉,她仍没打算偏废。
而他则站着,沉默着,不偏不让,完完整整地受了她的礼。
登基之后,他曾做梦都想让她跪下去,好好地认清自己为臣的本分。
可是当他一点也不想让她下跪的时候,她却跪下了。
而且她礼毕后还说:“先帝曾免臣跪礼,这是对臣的肯定,也是恩典,可是臣却忘记了为臣的本分,有负先帝所托,因此臣想今后都如满朝文武一样,该跪的时候就跪,该叩首的时候就叩首,以免有负皇恩。臣以后只为臣,决不僭越。”
明重谋看了她一会,她低着头,他看不到她的思绪,可是他知道,即便她抬头,他也同样看不到她的思绪。
这个人有心吗?她真会往伤口上撒盐啊。
明重谋自嘲地笑笑,挥挥袖,“不必了,朕知道你是个忠实的臣子,真是忠实得过分,先帝既然免你跪礼,那你就不要跪了,以前怎么样,以后也就怎么样吧。”
“是,谢陛下恩典。”
“行了,”明重谋又挥挥衣袖,“你不是老想着走吗?走吧走吧,朕今天不想再看到你。”
“是,臣告退。”
她毫不留恋地越行越远,终于变成了一个雪地上的再也看不见的身影。
她离自己近过吗?
也许有吧,他曾触摸过,怀抱里还有她的温度。
她当真冰冷,没有暖过他的心吗?当然有过,可是那份温暖太短太短,在这寒风下,消散得太快,即便他如此拼命想挽留,也抵挡不住那点温度,消逝在寒风里。
就像她从未来过。
XXX
“你去哪里了?”
谢临回到丞相府的时候,洛石阡从门口走出来,他走向谢临,一脸忍耐,“我从你下朝的时候就在等你,一直到现在。”
谢临没有看他,直直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抬腿迈进大门。
洛石阡没想到她会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他忍住怒气,追了上去,一边大踏步走路,一边大声道:“谢灵儿!你怎么不说话?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等了你很久?”
谢临缓下脚步,“你们?她们也在等?”
洛石阡快步超过她,走到她面前,他低头看她。他们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也许是对彼此非常了解,他细微地察觉到她的不同。
“你知不知道你最近有点怪怪的?”他忍不住道,“从那天陛下为新科进士们设宴,你却晚回来的那天起,你就怪怪的。”他按住她的肩膀,低头看她的眼睛,“谢灵儿,你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你天天都提醒我,日日都提